“冉哥,怎么了”
宿闻看向挂断电话的冉斯念。他从没在冉斯念脸上看到过这种表情,男人眉头紧皱,嘴角无法克制地颤抖,眼神昏暗,连抬头看着宿闻都很困难。
“怎么了”宿闻又问了一遍。
冉斯念大梦初醒,他回过神来,转身下床穿上拖鞋,对宿闻说“我我哥出了点事”
“很严重”宿闻稍稍松了口气,“你去吧,没事的。”
“抱歉本应该陪着你”冉斯念吻了他,穿上了一旁的羊绒衫,套好裤子,有些跌跌撞撞地走出了卧室。
“你的外套在”
“砰”
宿闻远远地听见玻璃碎裂的声音,忙随手套上睡衣,起身下床,冲进客厅。桌上的醒酒器掉到了地上,身残志坚。红酒流了一地,冉斯念不幸掉在地上的羽绒服,自然难逃一劫。
“算了,我就这样”
“外面冷,”宿闻拦住了他,干脆拉着他的手臂走进衣帽间,“拿一件我的外套吧,披上。不准说不要。”
冉斯念这时已经清醒了不少。他静下心来,宿闻的衣服比他小一号,所以要尽量挑宽松的款式。
“就这件吧。”宿闻见冉斯念随手拿了件大衣,好像还挺合身,便也没去阻拦他。
亲情面前,宿闻拦不住,也觉得不该去拦。
应当也只有冉休出事,才会让他这般慌张吧。
“路上小心,下雪天,开车要慢。”宿闻叮嘱道。
“闻闻真好。”冉斯念说,“事情解决完了就回来陪你。”
“等你。”
门咔啦一声关上了。
“喵。”
“罪魁祸首”宿闻无奈地摸了摸黑猫hanto的头,“我是不是耽误你考清华了怎么连门都会开了”
“呜呜喵”
“你爹有人了,以后你爹身边,轮不到你来睡了。”
“喵喵。”
黑猫干脆地倒在了地上。宿闻笑着,将它稳稳地抱在怀中,起身走向阳台。半露天的阳台,能够清晰地感受到冰凉的雪花,但他一点儿也不畏惧。冰碴子落在黑猫的胡须上,叫宿闻哈哈大笑。
这么大的雪,万一出点什么事呢。
宿闻将手机再次开机,打了个电话过去。
“闻闻”
“嗯。没事,注意脚下。”
他看到自己这幢公寓的楼下停了一辆车,看不清车型和车牌,但大概是来接冉斯念的车。套着深色外套的冉斯念出现在他的视野中,但他竟愣在了原地,足足有十几秒的时间,他都没有动弹。
“冉哥”
“冉哥怎么了吗那是来接你的车吗”
连宿闻都没意识到,理智再难以战胜自己喷涌而出的情绪。
“冉哥,你说话”
紧接着,副驾驶的车门打开,又关上。一个隽秀的、头发略长的男人走了下来,他看起来很虚弱,却在摇摇晃晃地走向冉斯念。
不是自己想的那样,不是自己想的那样。
宿闻一遍又一遍地在心里默念着,怀里的hanto不满地轻叫了一声,他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中,将它抱得太紧。
雪还在下。
大雪纷飞,那个男人在离冉斯念还有几步路的时候,脚下一软,跌在了雪地里。而冉斯念终于动了,他似离弦之箭,立刻接住了倒下来的男人。
冉斯念没有挂断电话。手机不小心掉在了雪地里,宿闻将两人的声音听得清清楚楚
“冉哥,我等了你好久你从来不会不陪我过平安夜的”
“你还不清醒吗你闹自杀,闹给谁看”
“可是,是不是我不这样做,你就再也不会回来了”
“唐善”
“十几年前的圣诞节,我说我喜欢你。从此你给我设的手机铃声,一直都是圣诞结”
对话戛然而止。
不是他们停止了对话,而是宿闻挂断了电话。
宿闻挂断了电话,捧腹大笑。几乎要把眼泪都笑出来。
他看到那边的男人从口袋里拿出了手机,拨号。
宿闻闭上了眼睛,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自己依旧在笑,怀里的猫呜呜地蹭着他。
“rry,rry christas,oney,oney christas”
在男人的电话接通的那一刻,掉在雪地里的手机响了起来。
宿闻听得清清楚楚。
这是你最重要的一首歌。
而几乎是在手机响起的同时,冉斯念忽然意识到了什么。紧接着,他回过头,与宿闻四目相接。
而后,宿闻轻蔑地笑着,笑得那样天真,一如他从前那般。他将那对红宝石耳钉取了下来,举到冉斯念正好能看清的角度,随意地扔了下去。
宿闻朝他做了个口型
“重要。”
他笑着回了房,将阳台的门重重地甩上。
当你不爱一个人的时候,悲痛是没必要的。
因为这样的爱情,神圣纯洁,无忧无虑。
神圣的爱情里没有痛苦,没有悲伤,只有性与快乐。
但他开始心痛。
他回到了卧室,被子里已经冷透了。hanto轻车熟路地跳到了左侧的被窝里,安静地躺下。也许是他笑着笑着便哭了,次卧里的几只猫也纷纷探着头,见hanto没有露出示威的神色,便也大胆地钻进了宿闻的被子里。
他拿起手机,给安行乐打了电话。他说,叔,我好冷。
雪还在下。
他一败涂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