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晚上,宿闻什么多余的话也没有说。

    他清楚,自己和冉斯念都逾距了。

    他害怕冉斯念是真的想爱自己。

    一如既往的梦魇叫他痛苦,神经衰弱早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于是宿闻麻木地从梦中醒来,他出了一身冷汗,不住地颤抖。平时这时候,他都会抱紧睡在他被窝里的hanto,但他今天半睁着眼一摸,身边的人是温暖的。

    他一直在我身边。

    “到底想干什么啊”宿闻摇了摇头。

    雪自由自在地飞舞着,他轻轻将手搭在冉斯念的身上,而后抬头,静静地看窗外的雪。

    宿闻的手机仍旧在亮起。他直接将手机关机。

    那个名叫“hanto0401”的人,在不断地给他发消息,从单纯的微博私信到短信,再到电话。手机屏幕不断地亮起,熄灭,压垮了他的心理防线。

    他发的最后一条信息是,“和你在一起的男人是谁。”

    随即,断电。

    宿闻从未如此恐惧。有人无处不在,永远在监视着他,渗透进他的生活,却始终不露面

    就像真正的the hanto of the oera一样。

    他忽然想起还在他耳朵上的红宝石耳钉。摘了吧,他想着,将空着的手伸向耳垂,却在空中停顿了。

    不摘下来,也可以吧。

    打耳洞的过程,不能说痛得十指连心,毕竟比这更惨痛的经历他也有。只是心理上的恐惧与卑微,是他这辈子都没有过的。

    那天他等hanto,是坏了规矩的。像他这样的新人,是万万不可走到店外,除非客人有要求。

    “ruby,你真是令我刮目相看啊。”

    王哥的笑简直瘆人。

    他被男人直接提起,扔到了地下室里。没有光,没有食物,整整两天半,他都活在深不见底的黑暗中。但王哥是要做生意的,他在宿闻达到极限的时候,打开了门。

    “我开门的时候,以为他死了呢”王哥和别人聊起自己驯鸭的往事,总要骄傲地带他一笔,“你不知道,脸白得跟鬼似的,被手铐吊在那儿,连眼睛都不会转转,我总以为他废了”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想过逃跑。

    为什么要为此感到悲哀。我活着,就是活着,价钱高低,难道还能决定我的贵贱吗

    不能。

    你说我是头号男鸭,想怎么叫,都可以,我无所谓。我现在只想要快乐,无论这种快乐是真,是假。

    他在被王哥养了几天,脸色好看了不少后,便正式有了第一个客人。他记得那客人总用戏谑的目光看他,面具是一只展翅的金凤凰。他抓着宿闻的手,旁边是一套他看不懂的工具。

    “漂亮得跟小姑娘似的给你打上耳洞吧”

    “疼”

    “不用着急我穿孔技术很好的。”

    他挣扎得太猛,疼痛是百倍的。

    那人没有等伤口愈合,直接给他戴上了一对耳钉,一边舔着他的鲜血,一边对他说,别害怕,夜还长着。

    伤口发炎、溃烂,鲜血和脓水反反复复地折磨着他,耳钉像是私人专属物的标记,几乎要长进他的血肉中。

    是,他得到了钱,他享受到了这辈子都没体验过的快感,但其他的事呢

    “ruby,听说你和上次那位金主”同事拍着他肩膀,他一回头,小男孩被吓了一跳,“哎哟你耳朵怎么回事原来的那枚耳钉呢上头的蓝宝石可好看了,不知道多少人羡慕呢”

    “让他们滚蛋,”宿闻笑着说,“我和他说过,我不属于任何人。和平分手。”

    他硬生生地将长进血肉里的耳钉扯掉,扔进了下水道。但随后他又捡了回来,洗了洗,托人给卖了。

    在钱面前,自尊不值一提。

    我唯一的自尊,就是我不属于任何人。

    但他现在,忽然不想摘下那对红宝石耳钉了。

    “我到底想干什么。”宿闻叹了口气。

    “嗯”冉斯念半梦半醒地伸出手来,将宿闻的手塞回被子里,用两只宽大的手将宿闻冻得冰冷的手捂暖,好一会儿后,才最终将他揽过来,轻轻地抱在怀里,拍了拍背。

    “冷。”冉斯念惜字如金地说完后,又睡了过去。

    这意思大概是说,手在被子外,会冷。

    这样就不会冷了。

    还好冉斯念一直没认真地看他,否则便会发现,他整个人都像是熟透了一般的红。

    找个时间,和安行乐谈谈吧。

    要对他说,叔,要幸福,我以后都不会回来了

    “rry,rry christas,oney,oney christas”

    这是

    较好的听力与神经衰弱,让宿闻立刻便清醒了过来。但令他意外地是,冉斯念也同样醒了过来。冉斯念明显是起床气很大的人,能看出他眼底有难以掩饰的愤怒,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慌乱与无奈。

    还多了一层心虚。

    “冉哥”

    “我手机”冉斯念虽然醒了,但却不是十分清醒的样子。他一边喃喃,一边摸向一旁的床头柜。

    宿闻早就清醒得不能再清醒了。

    他忽然想起,冉斯念的手机响过。

    那是冉斯念刚到他家的时候,他哥打来的电话,是报平安的。而且听那语气,也只有和他哥对话,才会这样放松与不留情面。那时候冉斯念没有骗他。

    但那时候,让他们两人都啼笑皆非的,是手机自带的马林巴琴默认铃声。

    而这次,是歌曲。

    是特意设置的铃声。

    有时候宿闻不愿意自己太敏感、太聪明,因为聪明的人往往会知道更多,也往往会伤得更重。

    冉斯念说,那是一首对他非常重要的歌

    “喂什么”冉斯念的声音提高了,“好我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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