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夕月顾左右而言他, 看昝宁喝完了茶, 才说“奴才虽然胆小, 也不怕这些有什么好怕的”
    昝宁笑道“胆儿挺肥啊行,让你也去见识见识。”
    正说着,听见二堂上刑杖的声音又响起来了。果然是伤上加伤来得狠辣,明显两个人的尖叫声就不一样了, 痛得极声嘶唤,惨叫声甚至盖过了板子落肉的“噼啪”声。
    李夕月有点心惊胆战,又有点好奇, 扭头看看花厅外头, 挪了两步试探着问“那奴才悄悄去二堂后头揭帘子瞧瞧去”
    皇帝臭着脸说“两个大男人光着腚挨揍,你想看什么”
    李夕月明白过来, 闹了个大红脸, 乖乖回来了。
    喧闹了一阵,约莫又是二十板子过去,两个人的惨叫已经变成了哼哼。
    然而大理寺卿回来回报“两个人坚不认供。”
    皇帝皱了眉“大概这是个缺口,一旦认供,就打开堤口一样,再无回旋的余地了。”
    “是”
    昝宁说“那就上大刑吧,先审为主的一个,看看是不是嘴硬能熬。”
    “大刑”就是夹棍,亦是“三木之下,何供不可得”的法定刑具。三根柞木用牛筋绳绑着,上头各开半圈小窝, 把脚踝套进去,牛筋绳一收,脆弱的脚踝骨顿时被挤压、变形、开裂、碎断,疼痛程度极高;甚至有故意使坏,把三根柞木套在胫骨上的,胫骨、腓骨两根被挤紧,很有可能活生生压断,碎骨戳到肉里,在那时候的医治能力下,人基本就残废了。
    他看了李夕月一眼,揶揄道“去看看”
    李夕月正好奇,小胸脯一挺“好呀”
    顿时惹得一双火热热的目光对着挺起来的胸好好地盯了一会儿,挑起一边唇角的笑意都显得毫无掩饰。
    李夕月把肩再一缩,嘀咕着“万岁爷先请。”
    隔着半透光的绡纱屏风,外头看里头只能看见晃晃的影子,里头看外头也不很清楚。
    李夕月带着些畏缩,偷偷往外头一张,看见两个长随已经趴在地上不能动弹,衣裳重新穿好,但下半截血糊糊的,还所幸是看不清,不然这赤红红的一片实在是吓煞人。
    大理寺卿在屏风外头说“你们两个只管嘴硬,当官刑奈何不了你们”
    然后对左右说“上大刑,只要不死,只管使力”
    见如狼似虎的衙役,顿时扑出来几个,摁头按脚,脱鞋脱袜,把其中姓张的那个的双足脚踝套在了柞木夹棍里。
    绳子还没收,已经叫唤得声音嘶哑的人又顿时扯着嗓子嘶唤起来,钝刀刮破布一样,声音难听极了。而两个行刑的一拉牛筋绳,顿时见下头受刑的人脸如猪肝色,“嗬嗬嗬嗬”一顿怪叫,是哭不出也叫不出的极度痛苦模样。
    行刑的很有经验,感觉人快要厥过去了,慢慢放松了一些绳子,撩凉水拍了拍他的脸颊。但在张长随刚刚透过一口气时,又猛地一收绳子,于是那“嗬嗬嗬嗬”的怪叫愈发如被捏着脖子下刀割喉的老鸡,那双足发紫,本能地一抖,而行刑的又下狠劲,突然“噶啵”一声,足踝扭曲成了奇怪的形状骨头断了。
    人一下子晕过去了。
    另一个牙关打架,紧张得脸色煞白,满头是汗。
    昝宁冷笑道“不错,横竖是死。在这里招供,以仆害主,必不能活;但是,以为不招供就能留条命么刑部大牢里已经有人给你们送了掺毒的饭食,就是打算着灭你们的口。所以你们即使能出大理寺的牢门,也不可能活着回到老家。何苦还多受这样一重罪”
    他微微颔首“另一个也嘴硬的话,就一道用刑吧。”
    “不”闵长随慌乱地躲了一下过来摁他手脚的衙役。
    以为他要招供,大家都停下,屏息等候。
    但对于闵长随而言,这是选择死生的大事,他又犹豫不决,半晌不说话。
    昝宁有些不耐烦,指了指这个人对大理寺卿一字一字说“朕,必要口供”
    这是个摧人心肝的暗示不论怎样折磨都好,屈打成招也行,反正就是要招供的结果。
    闵长随知道屏风后上座的这位是一国之君,他都发了话,自己已经断无活路。
    那三根柞木棍往他腿上一夹,直接夹在小腿胫骨那里,是打算着直接致残必死之局,撑着受这样非人的苦楚还有什么意思他心如死灰,等拉开柞木的衙役合上夹棍,尚未用力收绳子,那巨大的疼痛已经使他完全没有了负隅顽抗的意志力,狂呼道“我招我都招”
    李夕月先还有些害怕这困兽般的惨烈嘶叫,但听得“我招”二字,心里惊喜不亚于堂下的陈李氏,不觉就攥住了昝宁撑在椅子扶手上的一只手。
    连昝宁看了她一眼,她都没有发现,
    一旦缺口打开,问话就容易得很了。
    闵长随很快交代了他们俩先后被江宁织造和知府黄瀚贿买,从第一次偷换主人发出去的奏折,到第二次干脆下毒杀害陈如惠,都一一招供了出来。
    “那血衣上,确实是服毒之后呕出来的血。”闵长随已知道活命无望,交代得一清二楚,“是用马钱子磨粉泡酒,主人有睡前饮一盏药酒的习惯,喝了这酒,腹痛呕血,浑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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