渝州府衙。
    一队人马抬着小轿子穿过街巷, 稳稳地在府衙大门前停下。
    轿夫喘着粗气, 仿佛却累得够呛。
    那肥头大耳、一身膘肉,像一个圆滚滚的窝窝头裹着肥肉挪动的吕知州下了轿子, 满头汗还没擦,就听着两个守门的衙役迎上前来急急与他禀报道“大人, 有人正在府衙等你。”
    “谁”吕知州一抬头,站在那府衙大门前直直往里望。
    许是满头大汗渗入了眼,他眼睛似乎有点儿花, 只能眯着眼睛瞧。
    直入渝州官府,那府衙公堂之上,摆着一张桌子和一张太师椅;而有一人坐在桌子上, 曲着一条腿,懒洋洋地踩着桌子边缘, 另一条腿倒是垂着, 桌子不高, 他那长腿自然是轻松踩着地。那身形, 怎么瞧都吊儿郎当, 偏偏有几许意气风发的公子哥气质。
    堂堂知州的桌案叫人踩了,这可能行
    吕知州一看就要生怒,心头疾风暴雨,脚下生风,快快踏入府衙。眼见着要逼至那不知天高地厚的浑小子跟前, 吕知州盯着那个越发清晰的身影, 是个年轻人, 微垂着头,瘦削颀长、青丝用蓝色的发带随意绾起一束,不知长相,可怀里抱着一把黑沉沉的古剑。他当然没见过此人,可他不至于傻到看不出这是一个气势惊人江湖人,吕知州脚下又是一顿。
    这一顿,一整坨肉也前后上下一起甩动了一下。
    几乎是同时,公堂之上的年轻人垂着的头也侧了过来,懒洋洋地笑了一下。
    “吕知州。”年轻人的声线不高不低、不冷不热,可嗓音里透着一股漫不经心的张扬跋扈,像是在笑。他对吕知州踏步而来并不意外,甚至可以说是心知肚明。这对一个耳聪目明的习武之人来说太简单。
    “久等多时了。”他说。
    吕知州满身的肥肉抖了一下,心头涌上来一个不好的预感。
    虽不见一身逼人气势,可此人光是站在那儿都像一把出鞘的长刀寒刃。
    “你是何人”他舌头拐了个弯,将嘴边的那句“何方竖子”卷回肚子里,盯着年轻人这张俊美锋利的面容,终于凝着眉头慎重问道。
    白玉堂听着他这声问话,仍是歪着头端详着这个将一身肉养成一座小山的吕知州,心头竟是古怪地想着这位驴知州这坐轿中,可得把轿夫累死,难怪那轿子虽小,两个轿夫跑一段路便直喘气。他勾起一个轻笑,下了桌,提着剑慢悠悠地走近吕知州,“我是何人”他反问着,在吕知州面前站住了,又侧头去瞧后一步进了公堂的几个衙役,似笑非笑道,“吕知州不知”
    吕知州不明其意,但那见过白玉堂的官差总算是醒神,快步上前与吕知州低语了两句,说的正是这轰地门少主命案里有了嫌疑,因而被捉拿的小可怜庞昱。
    白玉堂拎着剑,瞧这驴知州听了几句好似松了口气,他缓缓地呵了口气,客客气气地开口,一字一顿。
    “吕大人。”
    果不其然,这吕知州心头一紧,面上功夫倒是端住了,“你可是为你那小厮来的,他如今牵扯了命案,本官尚未审理之前,不得探视。”他口中答得稳当,与张府花厅摊成一张大饼的那位判若两人。
    “倒也不是为他来,他既然是命案嫌犯理当带来问话。”白玉堂慢悠悠地说。
    这话讲得极慢,仿佛是要让吕知州提起的心重新搁回肚子里。
    但须臾间,不等吕知州与一众官差的反应,白玉堂忽而冷笑一声,变了春风十里百花开的笑面,登时冷若冰霜、寒风刮面如银刀“不过吕大人不分青红皂白将人拿了,说是带回去问话审案,却是一整日不在府衙里提审办案;也不见去瞧瞧尸首是何模样,只将那嫌疑人关在牢狱之中。莫不是明日吕大人一拍脑袋,就将写完的认罪状搁他面前,叫他画押签字、结案了事”
    这迎面指骂来得突然,字字气煞人也。
    “你怎么说话的,本官办案还要你这一介草莽置喙。”吕大人恼了,再顾不上心头猜测,张嘴就道。
    他这驴知州怕的不是江湖人,对上江湖人可硬气得很,与这渝州府衙的官差差不多了。
    白玉堂神色不变,只眯起眼打量着吕大人。
    这一眼可瞧的人心口急跳,直觉大叫不好,紧随着那轻悄悄地笑声又灌入耳朵里头,冰渣子一样,浇得天灵盖一凉,“一介草莽”白玉堂不疾不徐地冷笑,眼角眉梢却瞧不出是喜是怒,“吕大人可慢些说话,仔细闪了舌头。”他淡淡扫了一眼这一圈警惕地握住佩刀刀柄地官差,还没等吕知州想明白他这话是何意,就又落下了一句,“我这草莽的剑可不长眼睛。”
    “你”吕大人哪儿见过这么不讲理的江湖人,平素便是再不讲理也与官府井水不犯河水、见面客客气气。这一句下来,吕知州愣是气得浑身发颤,一身肥肉也一起颤巍巍的。
    “如何”白玉堂还递了一句。
    “你敢威胁朝廷命官“吕知州痛喝道。
    这话一出口白玉堂眉梢便挑了几许,心头狐疑,“朝廷命官这朝廷命官的命好似也是一剑抹脖的事,好似不比旁人多些福泽、多几分菩萨保佑。”白玉堂神色不变,仍是笑说,可那笑像是阎罗耳畔低语、神鬼垂眉戏弄,哪有一星半点的笑意。
    吕知州气得倒吸一口凉气,众位官差登时拔刀。
    “也罢,展某便留你这命,等断了案子再说。”白玉堂又说,对这剑拔弩张的公堂视若无睹。
    白玉堂提起手中的剑,好似要拔剑行凶,引得众位官差衙役又是警惕不已。却不想他懒洋洋地伸了个懒腰,在众人目瞪口呆的目光中悠悠然地走了出去。且有官差反应算快,提着刀去拦人,也不知怎么脚下打颤,自己把自己绊了个七晕八素。
    公堂之上的人看傻了眼,且想起要追时,哪儿还见的着白玉堂的身影,只有那弄不清来意的戏弄之语。
    “还望吕大人莫叫展某失望。”
    公堂上的官差们面面相觑,等着吕知州给个指示。
    “去,查清楚这是何人”吕知州指着外头厉声道,又胖又粗的手指做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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