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暗了, 浓烟顺着风悠悠扬扬直冲云霄。
    可白衣黑发人随意地拎着长刀,青丝顺风而扬,眉目含笑的容色却在这山腰冷风中更加显出张扬鲜活的风采。
    白玉堂又转头去瞧另一棵树上的沈嫮,弄不清展昭同沈嫮、还有丁月华怎么走到一起。先头他欲进桃山山城,却见门前站着四个人, 其中三人正是那练兵场来的堂主, 便要趁其不备夺其性命, 再开机关门杀入其中。却不成想, 他这一动手, 那机关墙就从内往外爆开了,那声势, 说是被他二哥彻底鼠的地雷炸开的他都信。
    但那冲出来的人影却是展昭,还有他亲嫂沈嫮。
    白玉堂几乎是立即醒悟,那门是叫亲嫂的一掌给轰开的。
    他对沈嫮会调头下来并不意外, 且早有预料。因而顺丁月华之说走这趟时, 白玉堂是赶着时间的, 生怕沈嫮寻完了上五层见他未归也下来寻人。虽说沈嫮武艺不弱, 且天生神力,但到底早早伤了身子,对上寻常灰衣教徒好说, 只怕对上那些教主堂主。
    只是他到底来晚了, 山城内滚滚浓烟, 而桃木教的人都在外头白玉堂聪慧过人, 一眼瞧出这桃木教用了什么毒计。
    也亏得展昭来此, 又与嫂子一并
    他正沉吟,这般漫不经心、嚣张跋扈、不把人放在眼里,更叫刀下人发上指冠。
    三个高大威猛的汉子原本对这毫无预兆出现在身后的白衣人还有些心里发怵,第一反应均是哪里来的妖魔鬼怪,否则怎会有这般神鬼不见,肉眼难捉的本事。见他竟是在这抽刀杀人的关头还有空停了手与人谈笑风生,登时怒由心中起、恶向胆边生,齐齐拔了腰间悬挂的朴刀,就翻身迎上,前去营救白玉堂刀下的老人。谁也想不到他们仨这一身膘的身躯也是灵活得紧。
    白玉堂眼皮也不抬,抬刀一挡。
    兵器撞在一起铿锵作响。
    白玉堂嘴角一挑,尽是那番心高气傲、不可匹敌的嗤笑。但他瞧着取笑他们自不量力,动作半点不马虎,蹬脚就是一踹,毫不费力地将其中一人直直踹到这下方的小平地去,提刀的右手又起势向斜上一挑,将剩下二人的刀架开。
    “力气不错。”白玉堂嘲讽地称赞道。
    话音才落,其中一人的朴刀被他扫了出去,一刀扎在一棵不远的桃树上,刀柄连刀身尚在左右晃动。
    “他娘的少瞧不起人了”就近提刀的只剩一人,正是那豹头环眼的大汉,他双手握刀,一跃而起,“仙老先走”口中呼啦啦地大吼,他举刀对着白玉堂自上而下竖劈,因那体型庞大声势也算得逼人。
    白玉堂不躲不闪,目光锋利,只是抬头的这个眨眼间。
    他手里的长刀晃了一下,像是月色溢出了光华,还没瞧明白怎么回事,那刀就从这头晃到了那头。
    “亏生得一副好胎骨,却做丧尽天良的事。”他说。
    “啊啊”豹头环眼的大汉张着嘴发出了折断的、古怪的声音,他感觉自己在空中飞。
    他看见了那满脸横肉、兵器被掀飞的莽汉已经抓住仙老的手臂,将他整个人护着带起往一侧跨步冲去,头也不回。几乎是同一瞬间他看见了一只握刀的手在空中飞舞,刀无力地滑脱了手。
    他没有发出声音,只是他以为而已。在飞的也不是他,而是他的头。
    一刀、阎罗斩。
    原先被踹翻在底下的大汉眼睁睁地看着,那豹头环眼的同伙的脑袋,啪唧一声,掉在他跟前,滚动了一下。
    那头颅凝固在一个凶恶的表情上。
    同时,那仙老的拐杖顺着石头滑了下去,紧接着是天空中脱手飞舞的朴刀扎落进泥地里。
    平地上这满脸须髯、身高八尺的汉子曾是见那凶恶大虫都面不改色,如今卡在喉咙里的声音变成嗬嗬的古怪声音,是惊恐万分,是不敢置信,又是想都不曾想过。怎么会有这样强悍的武艺、这已经不是人了他脑中一闪而过的念头,连同这咽在喉咙的恐惧被他转瞬变成凶恶的胆气,他握着刀冲了上去。怕死和求生的欲望叫他动了起来,朝着那个横眉冷目,唇角上挑的煞神逼近,朴刀与长刀磕碰,划开时仿佛能溅起火花来。
    短短三刀的碰撞,这汉子倒是尚能应付。或劈或砍,凭仗一身力气,将大刀舞的虎虎生威。见他直面怼上白玉堂也不怯,步步紧逼,就知手底下功夫不俗,不是个花架子,比另外两人是要厉害不少。
    但白玉堂侧身与这位桃木教的堂主比招,面容不见紧张,还有空斜着眼去瞥那带着老人跑走的莽汉。
    这一瞧倒像是他们以武犯禁、以强压弱,欺负他们武艺太弱了。不过那莽汉仓皇之中还记得把白玉堂掀飞的朴刀拔回来。
    “猫儿”白玉堂高声道。
    他正起长刀,收放自如的刀法登时诡异莫测、毫无章法起来。
    展昭正跃下树,寻着沈嫮,将丁月华搁在她一旁照看,却发现沈嫮面色微微发白、眉头紧蹙。听这一声喊,他头也不抬,右手往那莽汉与老头跑走的方向一甩。
    有什么东西飞了出去。
    黑黢黢的林子里,那护着老头的莽汉忽然一个趔趄,发出一声痛呼,正面栽倒在地,再也没有起身。
    他的背后往心口位置,有一支没入大半的袖箭,精准、毫无声息地取走了他的性命。
    与白玉堂对招的莽汉只觉眼睛一闪,也不知道生了何事,正如他原不明白,和他一并的那个豹头环眼的汉子明明看着白玉堂的长刀就在眼前,他怎么不去躲闪,反而拿自己脖子去挨对方的刀刃一样。他僵住了身躯,在生命临到关头的这一刻,意识到他的同伴不是因为蠢而不避,是避无可避。
    一抹杀机锁住了他的要害,眼前这刀法像是轻忽飘渺的风,刮倒近前方知凶险万分、气势浩大。
    他躲不了。
    这莽汉堂主与前一人一样,被白玉堂掀飞了头颅,血溅三尺,朴刀被斩成两截
    山风吹拂着白衣人的青丝与衣角。
    他一挥长刀,温热鲜血顺着刀刃扫飞出去、更多的却是粘在了上面。白玉堂瞧着刀上的鲜血眉头皱了一下,人已经飞掠出去,紧追上那费了老命想要穿过林子的长胡子老头,犹若一道鬼影。
    “往哪儿跑。”白玉堂冷笑。
    正是这时,林中山路上传来蹄声笃笃,有人正快马而来,山路被马蹄声震得颤动人数还不少。
    白玉堂轻呵了口气,一刀朝那背着身跑得跟个老乌龟似的老头斩了下去。
    同是此刻,林子一声咯哒细响,一支利箭以迅雷不及之势扑来。
    只是眨眼便已近在咫尺,速度远超对寻常箭矢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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