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低吟, 桃山之上满林桃树绿叶结桃。
    白日无民上山,宗布庙了清清静静。
    庙顶上那人身着一件灰色短褐,在正殿之上停留片刻,翻身了下来, 目光转了一圈宗布庙的前院。
    白日青天,院内只有山风,别无人影。
    这灰衣人又缓步走到正殿门前, 推了一下门,大门紧锁,里头的铜锁在他的动作下轻轻晃动发响。他似乎有些奇怪,目光扫过连一片落叶都没有的前院, 偷进门缝瞧了一眼, 又思虑片刻才轻轻一跃跳上了正殿顶上。灰衣人对后院墙边的六人摆了摆手,让他们行事如常,自己则回到后院, 仿佛当先头的动静不过是错觉。
    灰衣人在后院又一瘸一拐地走了两步, 也不去理会左边的墙边扶拐而立的人。
    山风拂发,灰衣人忽的调头直冲进正殿,这一轻功与走路的半瘸截然不同, 可谓是疾如风来,面向后院的大门被他猛然撞开, 正殿里所挂的红色帷布随风而起。
    可殿内空空荡荡, 只有注视着世间的桃仙石像。
    灰衣人从后门走到前门, 没发现任何人的踪迹, 倒是隐隐闻到一股不清晰的咸腥味。他没有在意,只是扶起前门的铜锁看了看,上头有个不太清晰的竖痕。灰衣人只瞥了一眼,拽了拽,确认这锁是锁着的而不是随便挂上。他神色不见端倪,一瘸一拐地出了正殿,拉上了门。
    约莫过了半刻,另一个人推开了后院到正殿的门,也是一个灰衣人,不过眼睛蒙着黑布,拄着柺杖,慢慢悠悠地进了殿。
    他的柺杖一下下敲击着地板,走到了巨大的桃木仙人石像的背后,手指在石像后头摸了两下。
    只听咔哒一声轻响,石像后头出现了一个小门。
    这蒙着眼的灰衣人便用手中的柺杖敲打着地面,一敲一步,听着声一路向下,又被渐渐带上的门掩去。
    在一间昏暗的小屋里,一支细长画有刻度的蜡烛静静燃烧着,证明这屋子非是封死的。不过烛光不亮,只能照亮这中央一块地,而屋子不大,对于目力不错的人而言却是一览无遗。
    小屋一眼看去黑漆漆的,也觉得空空荡荡十分简陋,只有正中央摆着一个铁笼子能就吸引了全部的注意力,铁杆子极粗,笼子里自然坐着人,而蜡烛就在这笼子边上。
    他穿着一身白衣,手上带着笨重的镣铐,背靠在铁杆上微垂着头,烛光打在他的侧脸上,朦胧又好看,显得他意态闲适,倒不像是个被困住的人。
    突然这四四方方的小屋子某面墙开了一道门,寂静的烛光随着门外灌进来的轻风摇摆了一下,房间里尘埃拂动。
    门外传来咚咚声响,一个人一步一敲,影子先一步从外头长长的走廊里来了。
    笼子里的白衣人抬头看了一眼,嘴角挑起无声地笑了笑。
    门口那人没有进来,也不知是不是听到里头无声的轻嗤,只是静静地站了一会儿,像是在用目光打量着屋里这笼子的人。可笼子里的人却知晓门口那人一双眼睛蒙着黑布,甭管是真瞎还是装瞎,眼睛有多亮都看不见丝毫东西,更别说这屋里黑灯瞎火只有一根细长的蜡烛,除非这人再别的地方还生着一双眼睛。
    很快,门悄然无息地又关上了。
    屋里陷入了寂静许是四面的墙隔得太厚,竟是连门外人离去的动静都听不见。
    白衣人身后缓缓晃出了一个影子,“”原来两人背对背而坐,二人乍一瞧身量相差无几,这细长的蜡烛将笼中人投出的影子半分不多半分不少地罩在身后之人上,那所开之门的正面往里瞧自是半点不知,更别说开门人只是个瞎子了。可倘若那门外的人不是瞎子,又起了兴致往里走两步,总归是要漏出端倪的,只能说用着法子的二人胆大。
    “听不见的,他们这屋一瞧就是专门用来困人之用,生怕我神功盖世一掌将他这墙给拆了,砌了四五层砖,连只苍蝇也不让进。”笼里人懒洋洋地说。
    他又动了动脖子,在这牢笼里换了个姿势,“你这猫儿怎像是做惯了轻手轻脚的贼,一月不见,官威哪去了。且在江南转了一月又是那上房掀瓦的展南侠了”
    展昭只得斜了白玉堂一眼,“这三日你且在此度过”
    烛光打在展昭的下颔上,他唇角似是含着笑,但与白玉堂不同,那笑是温和的、舒心的,犹若朗月温凉的光,便是直视也不绝刺眼。
    “自是叫他好吃好喝地供着。”白玉堂睁开一只眼。
    “白兄倒是吃好喝好,”展昭随意地在这不过一隅之地走了走,竟是开口取笑道,“却叫你那孩儿好等。”他手贴着墙推了推,知晓白玉堂所说不假,确是厚若城墙。
    白玉堂眉毛一掀,“猫大人这话就不实诚了,那分明是”可他眼睛一转,又眉开眼笑地戏弄展昭,“一月不见,你这猫儿终归是长进了,也知道挂念长辈了。”他佯装一脸欣慰。
    “”展昭与他对视半晌,倒不是被激起了火气,只是被白玉堂城墙厚的面皮惊到了几分。
    不过他也不是头一回被降了辈分,展昭盯着白玉堂笑了一笑,“白兄这口舌不饶人,今后过年怕还是得向白兄讨份春日散钱。”
    白玉堂不过揶揄展昭,哪里真的敢失了分寸,“使不得使不得,如何能给猫大人压岁钱,包大人定是要黑了脸。”可他又是素爱逗猫的脾性,一转头又招招手,神神秘秘地道“不过猫大人若想要辟邪压祟,白爷倒可以给你另外一个宝贝。”
    展昭自是不上当,可这屋子也就这么小,他站的也不远,白玉堂一勾手,就扯住了展昭的衣袖。
    展昭见白玉堂分明手臂生得长却因那镣铐被卡在铁杆那头,竟是好笑地退了一步。
    “”白玉堂眉梢扬了扬,一转手,袖子里竟是抖出了一根细小的缝衣银针,也不知他藏在何处,竟是不怕扎了自己。他两指夹着银针转回往那笨重的镣铐里拨弄了两下,一只手轻松地镣铐里伸了出来。
    展昭正瞧得稀奇,虽早闻世上有单手解万锁之人,可这亲眼所见还是头一回。这外头关住白玉堂的人要是瞧见了定是眼珠子都要看掉。
    他且等着白玉堂再去开铁笼,没想到白玉堂一只手从栏杆里猝然伸了出来,拽住了展昭的手臂。
    当的一声轻响,展昭握着巨阙顶在铁笼栏杆上。
    白玉堂恶劣地笑了一下,眉眼俱是得意之色,“白爷这抓猫掌法是近日新习,南侠武艺超群、江湖盛名,觉得如何服且不服”
    展昭瞧着那被逮住的手腕,目光微闪,只得摇头,“且就抓抓三脚猫罢了”他话音未落全,被逮着的手忽而变式,白玉堂匆忙还招,二人隔着铁栏杆换了三招,可身形却是一动不动,“自是不服的。”他温温和和地说,好似没有半点气性,手中却毫不留情,瞧着白玉堂铁笼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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