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妗并没有端详着他的脸,判断他口中那一句轻巧的娘子是为了谁。

    他起身后,主动携了自己。

    烛火摇曳,香火蔓延。他似是并没有因为她的冷淡不回应而有所起伏,他只是从容地走到她身侧,对着她说,几分刻板,几分不近人情,“该回去了。”

    “傅大人,阿妗也是难得出来,不如”江绛的声音越讲越轻。

    倒是萧梭则是站在一旁,并未冷眼旁观,气势十足道,“曾妗,你自己的想法呢”

    曾妗有些失神,自顾着蹲下身子摆正了跪拜的软席,“除夕夜,对我而言,不过是个平常日子。在哪里都一样。”

    又很快,曾妗浅笑露出梨涡来,打了个圆场,“好像忽然就没有游玩的兴致了。”

    “傅大人,我随你回去。”

    没有胁迫,没有明显的不情愿,如同收敛起玩心的曾妗,和以往一样伸手纳入他的五指之中。

    两人一路往下走,告别不过是一两句的客套。尽管曾妗能发现萧梭与江绛或怜悯或哀叹的眼神紧随在他们身后,曾妗依旧装作若无其事地与身边男人往前走。

    云音寺的门匾下,傅时与问她,“刚刚求了什么”

    “不记得了。”

    曾妗浅笑,微微自嘲道,“又或者只顾着看傅大人,连祈求的心愿都忘记了。”

    傅时与的郑重是多余的,他告诉她,“与我说,假使条件允许,我帮你实现。”

    曾妗笑容浅浅,平铺直叙道,“我不过希望姐姐早日多个孩子,你也知道,她是个一刻停不下来的性子,身边若是多了个孩子,她与姐夫应该欢喜得很。”

    “这些事,傅大人是参与不了的。”

    傅时与仿佛刚刚强制把她带下山的事压根没发生过那般,他说,“若是你心愿与我们未来有关。”

    不管傅时与想说的是他们之间走到的任何一步,对于曾妗而言,都是不想经历的,这三年,梅花盛开又坠落,只是人心不同,泯灭了再无闪光之日。

    曾妗好似耳边什么也没听见,转移视线道,“我记得你我初识。”

    她像是完完全全陷入回忆之中。

    “我问傅时与你留宿在哪个逆旅,又问你四书五经读得怎么样,可你却并没有搭理我。”

    “我那时,懊悔于我的不矜持,还在想是否一口气问了太多,显得既不含蓄,也不庄重”

    傅时与口吻淡淡的,“我当时住在德裕的一家小客栈里,四书五经读得并不算是熟。”

    这个答案迟到了三年,三年太容易改变一个人,十三岁跃跃欲试的她,十七岁冷傲难测的他,都是那幅画卷里单纯执拗的一个人。

    可一开始就错了。

    她想要一个恋人。

    他需要一身功名。

    曾妗莞尔,“其实你完全没有必要回答我这些。”

    傅时与坦然迎上她的目光,“对你,我不必隐瞒。”

    “你或许可以说说贺荟芸今日为何找的你,而你又为何这一副落魄的模样”

    这个答案

    没有人比你更清楚吧。

    今日种种,难道并非是因你而起

    梅花随意飘零,吹拂在曾妗侧脸,略过耳畔,微微泛着痒意。

    她拉着他往台阶下去。

    来不及辩解的最好办法莫过于,她踮起脚尖,不分轻重地吻了上去

    寺庙重地,几乎每一个路过的人都看到这样一对年轻人在寺庙的墙角外,一棵不起眼的梅树下,靠在一起。

    寺庙森严庄重,这样的亲昵格格不入,但又兴许是两人相似的上等皮囊,使得人群不断有人驻足。

    曾妗游离于滚烫的唇间,半响后她像是与平常一样温柔而娇羞。

    “夫人来看我,并无什么险恶用心,我年纪不小了,分辨得出,兴许以后,”曾妗似是并不在意,大度道,“或许我也会学着爱屋及乌。”

    傅时与说,“不需要。”

    “你不必勉强,我与她不过”

    曾妗并不愿多听他们之间种种,她所需要的是,不过是傅时与以为的她很爱他。

    当习以为常的爱忽有一日消失不见的时候,曾妗也想看看傅时与是何种的表情。

    “无碍。”她说。

    “早些时候我便说过,只要傅哥哥心里有我,我向来不在乎旁人做什么的。”

    他俯身,拍掉落在她肩头的枯花瓣,牵着她的手走在回府的路上,放缓了一贯的脚步。

    这样的极有耐心,放在以往,曾妗总是不由自主地被感染着,而如今,只觉得逢场作戏,累而不自知。

    在回去路上,他像是安抚孩子那般为她买了许多糖画,图样各异,握在他的掌心,骨节分明的手有力地握着那许多串糖画,异样协调。

    抵达傅府时,他却刹那间收敛了笑意。

    “日后,和其他人出去前,托人和我说一声。”

    “江绛与我那般熟悉,也不至于会对我怎么样,偶尔同游也不会出什么差错”

    傅时与松开了手中的糖画,递给她身侧服侍着的官琼儿,“同样的话,我不想说第二遍。”

    “可我在府里呆得发闷,老夫人虽待我不错,但到底是我自身的不足,常听下人说老夫人对我也不满,我如今的确不自在难得连出去趟都要报备吗”

    曾妗像是别扭地回过身,“江绛说得对,我不应该婚前住到别人家里去,这家里的人也不见得待见我。”

    “曾妗。”

    “我要怄气,你随我怄气,反正,你许愿时还想着你的贺小姐,我原本就难受极了。”

    像是全然不懂傅时与目的那般,曾妗轻而易举地错开话题。

    禁锢她

    他现在算什么,真把自己当府上的唯一掌权者,随意差遣自己,限制自己出入,凭什么

    “我只是不希望你和其他人走得太近。”萧梭的眼神,傅时与不敢细想,就如同每一个曾经呆滞的少年一样。

    他不希望,他与曾妗之间再有什么变数。

    只是,曾妗是无法理解的。

    他走在她的身后,双手揽腰,环抱着她。

    “我只是怕哪一天一不小心,我的妗儿被别人拐走了。”

    曾妗自知拈酸吃醋的尺度,适时又拎起另一个女人,“拐走也没事,你都有你自己的娘子了。”

    “你好像没分清,”傅时与不显山水的表情露出妥协与微微的愉悦,“那句话我是对你说的。”

    曾妗很快如同以前涨红了脸。

    “我才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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