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狐,我明白了,你想用钢层替换铁层,却苦于剑芯强度不够,你想在楚国寻找解决问题的方案。”秦郁拉开墨线,“所以你劝我,既用纹剑,也用合剑。”
“正是。”石狐子道,“上郡三代长剑工艺之所以不成熟,难关在于,要完全按疾工师所说的繁复的方法锻打才能避免伤到剑芯,这样自然无法普及。”
话未完,一条玄线在他面前垂下。
影子流动。
石狐子走到屏风之后,见秦郁的衣袍在微微颤抖,可,秦郁落下的每条线都是铅锤之直,甚至,秦郁徒手画的圆弧粗细均匀,工笔所成,随心所欲而不逾矩。
石狐子亦震撼。
“先生,这是”
环环相扣,细密如鳞,纵贯剑脊。
石狐子本以为,秦郁会因自己的冲撞而生气,不想,秦郁为他画了一道天梯。
天梯之上,青云万里。
“青狐,你我分工,你研究钢铁如何锻打用火,我设计剑芯卯榫,怎么样。”
“是,先生。”石狐子伸出手,隔着那道纤薄的帛布,轻搭在秦郁的墨斗上。
秦郁也停顿下来,那墨斗的线就压在帛布,一点点散开,染黑了石狐子的手。
龙泉之影,合二为一。
碗里的水已经喝完,彼此都觉得口干舌燥,也就没再说话,坐下来开始画图。
秦郁设计框架,石狐子计算数据,每道工序都要再讨论可行性,就这样,两个人谁都没有瞌睡,安安静静听着蝉鸣,用整夜的时光画出了参与论剑的初稿。
拂晓,鸡鸣。
姒妤走在长廊。
“先生,木莲来信,七日之后”
江南江北十余派系的宗主,左千,闻文泽的消息,已派船队北上接桃氏师门。
姒妤担心的是,宁婴即将跑贸易去,而中原局势不稳,楚国公室的立场暧昧,时而偏向秦国,时而又偏向魏国,万一师门陷在云梦泽内,出了事,脱不开身。
为防万一,姒妤计划去郢都相剑。
“姒相师。”仆从弯腰行礼。
桂舟一片寂静。
姒妤回过神,询问原因。
一般而言,除非是实在难受,清晨的时候,秦郁为锻炼身体,都会出来舞剑。
“先生还没起”姒妤道。
“先生昨晚没睡,现还在和石狐子画工图,要不,姒相师劝劝吧。”仆从道。
“我去看看。”姒妤道。
姒妤拉开木门,不想,恰好碰见石狐子精神抖擞出来,手里还卷着一幅卷轴。
“姒大哥,出什么事。”石狐子道。
姒妤顿了一顿。
若在从前,他会训斥石狐子,有话不能慢慢的说,为何要扰得秦郁不得安眠。
只是此刻,姒妤很清楚地从石狐子的话中感受到重量,石狐子依然笑得纯真,却丝毫没有了为其不肖的行为而辩解的局促,相反,还在执着等待自己的回答。
姒妤决定尽忠。
“木莲来信,七日后,文泽将安排船送各坊南下,与剑宗左迁会面。”姒妤道。
他说话的声音足够大,能让里面的人也听见,也叫石狐子领会了自己的心意。
石狐子点头道“我这就去准备,可惜这么好的住处,住不了几日,又要走。”
姒妤笑了笑。
石狐子离去之后,晨光洒在桂舟檐边,姒妤才脱鞋入房中,叫了秦郁一声。
“我醒着。”
秦郁背靠屏风,阖着眼。
屏风布满画痕,因为没有剑影而显得晦涩难懂,案头还摆着几张废去的竹片。
姒妤收拾竹片的时候,那几页剑谱被风吹开一角,露出剑茎的纹理。“先生,昨晚又飞去哪里”姒妤说完这话,便把剑谱压在墨玉砚台之下,一眼都没有偷。
“一夜,我飞过了百年南国。”秦郁的脸色微红,如醉了酒,痴痴傻傻说道。
姒妤道“我本来想请辞,去郢都相剑,但见先生如此情形,我还真有点担心。”秦郁笑着说,有何可怕。姒妤接道“我担心,有天石狐子会吃了你。”
秦郁说道“姒妤,你安心去郢都,这次只切磋手艺,不是工程,我能应对。”
“是,先生。”
姒妤不再多问,告别秦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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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一章的作话补了些资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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