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纹,笑中带泪,心想我们这一家人要活下去,要保住最后的尊严时,总会有人要牺牲如今,这个应该去牺牲的人,到底是轮到我了。
    十三抽噎着,在满心的不甘深恨中,欲送她出门时,一直在后院内屋里休憩的顾归尘,却突然心有所感般,被噩梦惊醒了。
    他近几日都在服药养伤,意识总是昏昏沉沉的,此刻却一反常态,神志格外清明,居然想也不想,顺手抄起挂在墙上的佩剑,往前院飞奔而去。
    他远远地望见顾霖铃两人的背影时,对方正要迈出大门门槛。
    于是用尽气力,以毕生最快的步子向前顾霖铃一脚迈出大门时,他恰恰凌空一跃,单手持剑横挡,拦在了正门前。
    “您要去哪里”问这话时,他双目中透着许多红血丝。
    顾霖铃和十三当然不敢同他说真话,只推说
    “阿姐要去卖件东西”
    “只是这样吗”顾归尘一反温顺,眼睛大睁着,问得咄咄逼人。
    “我们不会骗你的,阿尘。”
    顾归尘突然哭出声,“是啊,你们不骗我,你们是不肯告诉我,什么都不肯告诉我”
    他瞬间想起那天下午,郑翌泽在酒楼告知他的事情,对方明里暗里用言语提示他顾霖铃被左执衣欺辱了,以那最不可承受的方式。
    直到现在,他还不敢回想当天的感受,他怕自己一旦回想,就会完全发疯,不管不顾的,一心只要杀人。
    可现在,十三和九姐的表情,告诉他又有很痛苦的事情将会发生他害怕郑翌泽口中的欺辱会重演,他怕得只想死,因此他红着眼睛大声质问
    “您要去找左执衣吗”
    对面两人听了都一愣,顿了好一会儿后,顾霖铃居然没有反驳“是的”
    “我不准您去找他”顾归尘几乎在哭喊,直接打断了她的话。
    她只能柔声安慰“别怕阿尘,我只是去卖一样东西”
    “您要去卖什么”顾归尘想到那个最坏的可能性,灵魂霎那间冷彻刺骨,握剑的手都在哆嗦,腕部颤得厉害。
    大颗的眼泪掉落在他衣襟上,但他万万不可能直接问出口这无异于揭人伤疤,耻辱又痛苦。
    郑翌泽说得没错,他的九姐姐是个很傲气的人,哪怕真的受了这样的苦,也决计是不肯让家里两个弟弟知晓的她要是晓得他们知道了,只会愈发痛苦屈辱,乃至去自尽
    因此,无数次话到口边又被他死命咽下去,他只能痛哭,并一次次问
    “告诉我告诉我啊您要去卖什么”
    他既怕死了真相就是那个最可怕的答案,又怕顾霖铃再度隐瞒事实。
    对面两人都被他过激的情绪吓到了,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抚他。
    顾霖铃数度欲说出事实可一旦想到顾归尘绝不会同意她拿剑胎换回剑谱,话又咽下去了。
    局面陷入僵持和沉默,唯有哭泣声在耳。
    良久后,是十三终于看不下去了,答了两个字“剑胎。”
    顾归尘的哭声一顿。
    顾霖铃面现无奈之色,将本已收起的剑胎从储物囊中取出,“对,就是剑胎。”
    顾归尘神情一愣,万万没想到答案是剑胎。
    “这不是这不是二姐留给您的吗”
    “为什么要卖了”哪怕是剑胎,他也绝对不能理解,“为了钱吗为了祭礼”
    顾霖铃怕他自责伤心,根本没法告诉他,卖剑胎是为了换回剑谱,为难顾忌中,只能点了点头。
    “又是这样又是这样”
    顾归尘却发疯了
    他想起从最开始到现在,家中为了这场虚无的祭祀礼,吃过的那么多苦如果根本没有什么祭祀礼,没有族中例钱,没有这种种困扰,他们根本不会去往怀泽郡,不会做什么屏风,不会被裴氏女任意摆弄,也不会遇到左执衣,最终导致顾霖铃被
    他一想起这点就心如刀绞,钝痛得要死,也恨得满心只欲剑刃饮血,将仇敌碎尸万段
    “我不准您过去”
    他唰地抽出雪亮长剑,眼神誓死坚决,“不就是钱吗不就是祭礼吗”
    “我来挣”
    “您要是再敢去见左执衣,我就敢将那帮子族老通通杀光”
    “是他们先要逼死我们的那好啊我们同归于尽”
    此话一出,顾十三和顾霖铃都被他的态度惊吓到了,忙问着
    “阿尘,你怎么了”
    “阿尘,你是不是听到了什么不好的话”
    顾归尘却根本没法道出真正的心底痛楚,眼圈愈发红了,可手里的剑此时却握得很稳,大有你们若不听我的,我立马就去杀人的架势。
    “总之,我不准您卖了它”
    “剑胎,和凤珠塔所有的东西,本就是属于我们的”
    “我们的东西,谁也不能抢”
    他神情近乎狠戾,又说,您要是担心钱,那没关系,郑前辈救我出牢狱时说过,若我们家还缺钱,可施以援手。
    代价就是,他须以“萧绝”这个伪造的身份,并以崇明派弟子的名义,参加剑道大会复选,并闯入前二十名,拿到天柱山决战资格。
    郑翌泽说,本届剑道大会,崇明剑派七座主峰的弟子里,有望进入决战者,其中竟没有开阳峰的弟子,而这当然会影响到本峰的声望,导致他难以吸引天赋更好的修者加入开阳峰。
    “我替他赚一份名声,他给我钱一个简单的交易就能解决的事情,您根本不必卖了剑胎。”
    “这不值得。”
    顾霖铃没想到郑翌泽曾开出过如此条件比起钱,她更先注意到另外一点以崇明派开阳峰弟子的名义参赛。
    思及郑翌泽屡次向她表明的收徒之意,她瞬间觉得此事必然有诈,也许顾归尘这一去,就很难再回到从前。
    因此,她仍旧试图劝阻,尽量放柔声音,“阿尘,不要担心我只是”
    “您忍得下,我忍不下”顾归尘竟厉声打断了她的话。
    此话何其熟悉几乎刹那炸响在她脑海
    郑翌泽似乎又说对了,他曾说,您忍得下,令弟可未必。
    她脸色骤然惨白,心神震荡下,不自觉后退数步,十三以为她怎么了,忙将她扶住。
    没谁知道,顾霖铃心里在问忍与不忍能忍下的,不能忍下的,都是为了什么呢
    是啊其实对十九而言,蹉跎在一个日暮西山的氏族里,受一些朽木般的族老训诫,有什么意义呢
    我是生在这里的,也该死在这里可十九不一样,他才拜进来没有百年,他还很年轻,往后的路,还长呢
    若能转身离去,前方即是海阔天空。
    想到这里时,她恰好仰头目对苍穹,冥冥之中似乎看见逝者的面孔悬停在蓝天白云中,她忽的头晕目眩,心口一股血涌上了,溢出喉咙
    “阿姐”十三和顾归尘同时惊叫。
    顾霖铃蓦地喷出口鲜血,晕倒在地。
    当顾归尘和十三哭着带人去白家求医时,一直从旁默看的洛朝,却没有如往常般追上去。
    相反,他一点点靠着门槛坐下来。
    脚边的石砖上,正溅着一滩来自顾霖铃心口的鲜血。
    他双目有些失神,心中叹息郑翌泽此人,心术狠辣。
    旁观者看得最清楚,同时,他身为一个幻境里的过客,也十分无力只能眼睁睁看着人坠入深渊,而什么也无法挽回。
    首先,那天下午在酒楼里,郑翌泽向顾归尘暗示的一切即顾霖铃被左执衣等人强暴,皆是谎言。
    顾霖铃在碧落宗里,确实先后受了裴媛儿和左执衣两拨来客的欺辱,但她再落魄,也是个修为不弱的修者,且早年顾氏长辈们,在她身上留下的护身后手绝不少,再者她好歹也是顾氏族长,手边绝对有堪比圣器的保命底牌她不可能轻易受了那等欺辱。
    她会忍气吞声,是为了息事宁人,避免招来更大的祸端,但这不代表会容忍敌人欺压过底线。
    但洛朝知道,他能看明白想清楚的事情,如今幻境里的顾归尘,阅历尚浅,又赤子心性,是必然看不透的。
    郑翌泽从始至终都在挑拨离间,利用的弱点也很讽刺这一家子都太在乎彼此了,能忍得下属于自己的苦,却看不得对方受苦。
    原来,感情太深太真挚,也是个弱点吗
    洛朝在思考可目的是什么呢此人不惜早早埋线,布局深远,仅仅是为了顾归尘手上的一本剑谱吗
    直觉告诉他,真相远不止如此。
    作者有话要说orz离预计更新时间晚了一小时但是字数够六千了
    明天应该也是早上或者中午的更新呢蠢作者艰难地将夜猫子作息掰正惹
    感谢在20200503 09:31:0920200504 12:58:49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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