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宁舟感觉到了紧迫,这个土坯的房子,甚至都不是陈长青的。
他自己的祖宅,被他卖了,也正是有了卖祖宅的钱,他才有盘缠进京拜师,从而不知怎么的,和相府千金认识了。
并且千金一见书生误终身。
这个细节和逻辑,闻宁舟已经懒得抠了。
要多么逆天的巧合,能让陈长青和相府千金产生火花。
平心而论,如果陈长青没有后面的一系列骚操作,他倒是个励志的典型。
家中一贫如洗,竟能靠自己读得起书,进京拜了老师引路,骗来宰相唯一的女儿结亲,最后成为长公主的驸马,还能堂而皇之开后宫,左拥右抱。
可惜他的成功,是建立在欺瞒和伤害上的,他起初为了隐瞒已婚的欺君之罪,暗中解决掉不少知晓这件事的人。
其中包括村中手无寸铁的稚童和老妪。
他把祖籍卖掉,然后花几文钱租了这套没人住的院子,也就是这个院子太破,位置太荒凉,原主人在村里的地上新盖了房子,这个便一直空闲着,相当于不要了。
所以三文钱就给陈长青租一年,收一点钱是个意思,原主夫妻偶尔还会过来看看,去集镇帮陈长青捎带东西。
毕竟,陈长青是村里唯一的书生,读过书的人,将来有可能当官老爷的,在目不识丁的村民眼中,便是不一样的。
陈长青昨日迎娶闻宁舟,是借用他的祖宅,在别人家办的,所以宴请乡亲们,剩的菜都在别人家。
买他祖宅的人,把房子借给他结亲,尽心尽力的布置,帮他张罗村里的人,图个新婚热闹。
他们怎么也料不到,正是因为他们和陈长青接触的多,了解他的过去,待陈长青攀上枝头,第一个下手的就是他们。
理由是,陈长青觉得,他们占了他的房子,知道他过去的不堪。
便赶尽杀绝。
闻宁舟想到这,一阵恶寒,她看书的时候感触不够深,都要忽视了,陈长青这人,不仅渣,还狠。
这个小屋的确很偏,走官道的话,距离京城四百多里路,还不包括下山崎岖的那段路,到集市也要六里路程。
离家这么远私奔过来,闻宁舟真的是不能理解相府千金的脑回路。
怕是被爱情冲昏了头,她一个母胎单身的人,是理解不了这种跳火坑式的恋爱。
也可能是她看了剧本,知道陈长青有多渣,这种事情,如人饮水,或许在原主心里,是值得的。
稀饭煮好,闷在锅里,闻宁舟和面,炕了几个薄薄的饼子。
陈长青才醒,闻着饭味找到厨房,看到容貌不俗的女孩围着灶台忙活。
“娘子”,陈长青走上前,声音油腻。
闻宁舟躲过他的碰触,“饭在锅里,我先盛饭。”
一顿寡淡的早饭,闻宁舟没有找到油,饼子是贴着锅干炕的,连片绿叶都没有。
“娘子,后院地窖里有白菜和红薯,应该还存着几根山药”,陈长青说。
“都是村里人凑的,我吃不着,他们就放地窖里了。”
闻宁舟问出疑惑,“那你往日吃什么啊”
她这个问题问的并不突兀,按照书里情节,相府千金和他私奔过来,就是为了在他老家成亲。
能娶到官家小姐,在小山村里,是陈长青能光耀门楣的事。
相府千金一整日,除了村中妇人给她半块馍头垫肚,便没有再吃旁的东西。
他们这的习俗,新娘子在穿了嫁衣后,不能吃东西,所以千金一直饿着肚子等。
“平日里乡亲们会送些吃的”,陈长青说,“或者去外面的集市找些吃食。”
闻宁舟简单算一下,从家里到集市来回的时间,比做顿饭的时间都长。
“君子远庖厨”,陈长青大言不惭,“以后家里吃食,还要劳烦娘子,不会做的话,跟婶子大娘多学学便会了。”
陈长青说乡里乡亲送吃的给他,表情习以为常,没有丝毫感恩的意思,更何况是让闻宁舟做饭,他说的理所应当极了。
在吃早饭的当口,闻宁舟提出,想让陈长青即日启程,他的仕途要紧,不该和她在家里虚度光阴。
陈长青当然不答应,他今早还很遗憾,昨晚没有和娇妻同房,今日必定要补偿回来。
闻宁舟好言好语劝了半天,陈长青不为所动,她也不敢说的太过分,面前这人儒雅的表象下,藏着虎狼之心。
万一他撕破脸皮用强的,力量悬殊,闻宁舟不敢冒险,她斟酌着语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