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的手攥得很紧,疼痛唤回了我的理智,“我说我带你去,别浪费时间,我们现在就走。”

    说着他看向纳威“你忙去吧,校长在等,把她交给我。”

    “谢谢你马尔福,我我要去这个地方,诶,我的手机”谁都好,我现在只想赶快到雷那里去,我本想将记忆传过去,但我做不到,想要找网上的图片给马尔福看,又发现手机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今天简直糟透了,所有人事物全都在跟我过不去,所有都超出了我的掌控,我讨厌这样。

    我哭得更厉害了。

    “手机在我这儿,你不用找,我知道在哪儿,”他将冰凉的东西塞进我另一只手里,“抓紧我。”

    我下意识反手握住他塞手机给我的手,攀上那只臂膀。视野天旋地转,又经过了飞路网络和壁炉,幻影移形几经辗转,我们终于来到美国纽约市麦特龙综合医院门口。场景落定的第一时间我便不管不顾地冲进医院,坐上电梯,直奔卡特的所在。

    握着签字笔的手不听使唤,我的心跳和乱七八糟的脑海不听使唤,我盯着手术事项中可能死亡的风险,连勉强活动手指都很艰难。我当然清楚这只是手术的必要程序,不一定会死亡的,我当然清楚,可一想到即使有百分之一的风险会超出我的掌控,我便抑制不住流泪的冲动。

    “短效甲状腺激素降到82,肺换气不足,给我氧气包,脉搏超过每分140下,心脏收缩压降到78。”

    “插管,送到手术室,立刻马上等会继续加压看看有没有起色。”

    “莱恩,100单位的利多卡因1骨头注射准备。罗伯特,电击准备,充电360。”

    一阵慌乱地推动床位的声音从走廊尽头传来。

    “不是已经手术结束了吗不是枪伤吗只是个枪伤而已” 我瞥见那张苍白的脸更慌了。

    “肠腔穿过腹部的子弹牵扯到他以前的旧伤,而且还有空洞穿孔,恐怕比我们想象得都严重。术后他状态急转直下,即使缝合时持续给动脉加压也没用,心率下降得厉害还出现了心室颤动,病人一直陷入昏迷状态,术后创口也没止住血”

    我向后踉跄两步,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他如果他坚持住的话,会是什么结果,昏迷吗”

    她的沉默像是暴风雨前的宁静,使我的眼泪更汹涌了。

    “最乐观的情况会昏迷多久”

    “现在他勉强在三级格拉斯哥昏迷状态,情况不容乐观。他需要一些运气和时间。”

    我整个人呆呆地站在走廊上,任由眼泪无声流淌。身旁护士站人来人往,有医务人员也有病患,交谈声、电视上新闻快讯的声音,还有床位推车和急促的脚步声都和我隔着一层看不见的膜,并没有很安静,都是人的气息,我却有一种强烈的不真实感。

    有一点点耳鸣,还有一点点脱力。

    “达灵。”

    露珠滚动的声音在耳朵的不适中显得那么渺小,但总归让我好受些。

    我看向马尔福,他在叫我,他冰冷的手覆上我满是汗的滚烫的手心。我像只提线木偶,牵一发而动全身,被他轻轻拉近了些,与他面对面。

    “达灵,”他低下头,寻找着我的眼睛,与我对视,“他会没事的。”

    笃定的语气。

    可能他的声音有一股魔力还是什么我不知道,他的手收紧了些,我的心里却觉得松快了些。我很想感谢他,或者冲他笑笑,可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无声地落下眼泪。

    他再次轻轻一拉,近在咫尺的距离被浓郁的皮革香气填满,粗粝触感的冰冷怀抱将我好好地接住。

    “他会没事的,他不会离开,”胸腔共振的传导如此之快,牵动着我心房一阵震颤,像是被他牵引的弦,“而且我在这里呢,有我在你身边。i039 ith you”

    我哭得更厉害了,我知道我不应该在他面前这样的,我知道我本不该和他多说什么,他不是纳威也不是汉娜也不是迪莉娅或者厄尼或者别的谁但我控制不住。

    “我害怕,德拉科,”我将脸埋在他的胸口失声痛哭,双手紧紧揪扯他腰间的大衣呢料不肯放手,“我不能再失去了我害怕”

    “我知道,我在这里呢,别害怕,一切都会好的,我不会走。”

    他扶着我在长椅上坐下,任由我静静地哭了一会,什么也没说,只是紧紧握住我的手,用另一只手帮我顺气或者整理黏在脸上和打结了的头发。我们从太阳快落山一直坐到黑夜,我逐渐平静下来,双手也逐渐恢复知觉,勉强也能跟他笑一笑,或者说些简单的话,只是心里随着时间的流逝越来越焦虑。

    手术室的灯熄灭,等待终于有了结果。医生摘下口罩,目光无需寻找便定格在长廊中孤独的我们“病人家属吗”

    “我是,我是他的女朋友。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为什么一颗子弹会引起这么多事情”

    “病人的胸腔进了颗子弹,本来没什么,结果子弹被反弹到腹腔,之前病人好像腹腔有一个很可怕的穿孔,旧伤再次发作,失血过多,术后情况一度失控,但我们已经把他抢救回来了。你放心吧。”

    我松了口气,喜极而泣“您的意思是他没事了吗”

    “再往上两英寸事情就大了,那里是他的心脏。好在没有,过几天他便能出院。我得说这真是个小小的奇迹,你们可以现在先看他一眼,不过只能一小会,幸运的家伙需要休息,明早你们再来看他。”

    我们相继和医生道谢,又跟卡特小姐了解了些情况,跟她道谢,顺便道别。我拜托她有什么情况随时联系我,我会第一时间赶过来。对此她愣了一下“你不去看他一眼吗医生没跟你说么,他已经迷迷糊糊能睁开眼了。他可真是个强悍的男人,我本以为他会昏迷很久。他一定很高兴你在。”

    “不,不不用了我”我左顾右盼,莫名感到狼狈,“我还有别的事得先走了,我下次再来,也请你答应我别告诉他我来过可以吗”

    “没问题是没问题,可是”

    “谢谢你卡特小姐。回头我们电话联系。”

    不等她用那种为难又正义的神情多说些什么,我赶紧扯着马尔福的胳膊逃也似的离开。

    我们离开医院,为了避人耳目特地走了很远。可当马尔福开口,我就好像又回到了刚刚的难受之中,他总是如此,深谙此道。

    “不看一眼”

    我严厉地瞪了他一眼“不用了,没死就行。请你带我回去,今天谢谢你了,占用你的时间非常抱歉。”

    “你还好吗达灵,你真的还好吗”

    我停住脚步望着他,有点意外。我没料到马尔福会这样问。我是说,他经常这样问我没错,不过我没料到这句话会出现在这个时候。

    如果是以前我会告诉他还好。

    “我不好,糟透了,”我机械性地吐字,努力想维持住表面的木然而不让眼眶继续泛酸,“你有没有过这种感觉,想摒弃一切就此放弃,全都抛弃我说真的。”

    他转身,定定地凝视着我,晦暗的眼在并不算明亮的路灯下无法泛起一丝波澜,像是死物。我想要从他那双不太漂亮的眼睛里寻找到一些证据,一些蛛丝马迹,可是,没有。

    他走近我,向我伸出手,带着不由分说的强硬“把手机给我。”

    “为什么”

    “给我就是了。”他皱起眉,加强语气。

    我顺从地从手包里掏出因着下午的慌乱摔碎屏幕的手机,放在他的掌心,可他仍然维持着那个姿势,不依不饶。

    “还有你的其他手机。”

    我瞪大眼惊叫出声“骗人你怎么知道我还有其他手机”

    “少废话给我就是了。”他的眉皱得更深了,语气专制得像是旧社会的爵士。

    我撇撇嘴。有时候我真庆幸马尔福并不熟知我的一切,因为光是想到他所熟知的那一部分就够要命的了。

    比如现在。

    我不情不愿地将与朋友联络的私人手机和丹尼联络的紧急发信手机从衣服内兜里掏出来,上交。

    “很好。”

    见他低下头左右端详着手机,还试图解锁 ,我禁不住得意起来,我的保密工作做得可是很好。

    然而下一秒,就仿佛他知道我心中所想,他抬头朝我勾起嘴角,意味不明地笑了那么一下,迅速按下四位数字。在“咔哒”一声中,我的惊讶已经趋于无声。

    研究各种功能和侧面按键花了他十几秒,鉴于我的手机都长得一样,他手又灵巧,很容易就摸透了。他像戴花镜的老年人一样眯起眼,用食指缓慢地戳着细小的字母方块,用我的工作用手机发了什么短信,最后按下关机。

    “我已经让隆巴顿帮你请一晚上假和通知学生调课。今晚,你来我家,我们听托尼班尼特和你最喜欢的格什温的唱片,还有路易十四可以品尝。走吧。”

    “你知道我不喝白兰地。”我有些为难。

    但他很坚持,眉也皱得很紧。

    “喝就是了。”

    我低下头,认命地胡乱捣了捣,认命地接受了这注定与世隔绝的一晚。但我知道马尔福是为我好。

    “谢谢。”

    “不客气,”他握住我的手,“那么,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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