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和德拉科共同度过的第二个圣诞节。

    在我们分手这么久之后,在经历这么多之后,我本没想到还会有这么一天。因此我分外珍惜这几天点滴流逝的光阴,而努力去忽略时间在我身上开的玩笑。

    今年短假留校的学生比往年少了不是一星半点,可能是因为今年发生了太多事,每个家庭都人心惶惶。这时候的德拉科和我就像其中的异类,我没有家可他他不知道为什么也愿意陪我留下。我知道他母亲给他在21号返校日晚上和23日都寄过信,可他总是面无表情地读完信便扔进礼堂温暖的壁炉里,注视着柔软的羊皮纸变得焦黑,彻底化成灰烬。每次我都想问他信里究竟写了什么不过我还是忍住了,他想告诉我的时候会说的,而且如果里面是一些对我的不满和谩骂,我当然也没必要给自己添堵。

    可他每次烧完信件重新看向我的时候,总是有种想跟我诉说的冲动,我能从他的眼神看出来。

    可每次,他也没有再多说什么。

    我渴望像上次那样能神奇地听到些什么,不过这几天它再没出现过。

    “走吧,”他每次都轻轻吐出这样的字眼,上前主动用他冰凉得让我觉得舒服的手牵住我,“去天文塔呆一会。”

    我也每次都会顺从又温和地点点头,将简单的牵手动作变成十指相扣,让我们的手指没那么容易分开。

    “好。”

    短假里每个享用过早餐的清晨,我们都会这样各自从几乎没有人的长桌离开,走出礼堂,走出主楼大门,顺着户外完全寂静无人的石子小路,缓缓走到一起,就像是两条原本平行的线条终于有了交集,重合的点就是我们十指相扣的手,而后我们便可以一直走下去,一直,一直走下去。

    我关上天文塔顶层楼下小教室里的门的下一秒,总是会被他扶住肩膀调转个方向,面对他热情又迫切的亲吻。

    “你知道我有多想像这样吻你吗”随着我们的吻的加深,破碎的话语溢出,带着杂乱的气息,就像他的须后水的味道一样,让我神魂颠倒,“我想疯了,我快要疯了达灵,你知道吗”

    我痴痴地望着他的脸,将我们的身体贴得更近一些,喃喃地说“我也想你,特别想。”

    窗外雪景静谧无声,校区静得就像塔楼与全世界隔离,这个有将近60亿人口的拥挤的星球仿佛在此时此刻只剩下我们两个人,这种美好的孤独常常让我意乱情迷。我多想和他就这样一直在一起。

    我闭上眼,让自己在唇舌交融的美好中沉沦。

    吻到缺氧,吻到无力,吻到再也无法控制自己,我们的动作开始粗鲁和乱无章法起来,我能感受到在我身上肆虐让我承受痛苦的火舌好像在德拉科身上也留下了痕迹,他的眼里,他的手上,他吵得要命的心跳上,都让我觉得很危险、很灼热。

    不过好在他有点懂得适可而止了,他有点在乎我的感受了。我们在很早以前就说好的事情他终于记起来了,也许我是该给他一些奖励他该期待一下我们在校外过假期的某一天,我是个很重承诺的人,他知道的。

    而更多的时候我会做我最喜欢的事情,督促德拉科学习。天知道我有多想念德拉科和我面对面坐着自习的时光,我可以这样一整天,天呐我太爱了不过他会受不了的,偶尔我们还是要劳逸结合的。这下我知道他的感受了,我也能去霍格莫德村了,我会给他的日程表里安排一些调剂的。

    听到我这么说,他开心得不能自已,捧着我的脸狠狠地在我唇上亲了一口。正当我以为他要结束的时候,这个地痞无赖又开始了,他习惯性地往我口腔里吹了一大口气,一如既往,我被憋得无法呼吸,嘴皮子被吹得生疼,发出“噗噜噜”的声音。

    艰难地眯起眼的时候,我看见他笑得弯起来的眼睛,像是波光粼粼的池中弯月。

    他肺活量大得要命,每次这样戏弄我的时候都在等我快昏死过去的时候才放过我。他整个人都因为刚刚“噗噜噜”的声音笑得发抖,指着我恶劣地模仿我刚刚的样子,还有那难为情的声音。

    我又羞又气,不去理睬他,报复性地在他的天文试卷上画了两个错号。

    他顿时笑不出来了。

    “你在报复我。”

    “我没有。”

    “你有。”

    “随你怎么说,”我翘起脚,心情愉快地顺手又挑出一处错,给了他一个得意的眼神,故作严厉地朝他的课本方向努努嘴,“快继续练习你的变形术,还想要麦格教授羞辱你吗等两个小时变形术学习结束之后我会给你讲天文学的错题的。一点点慢慢来。”

    提到麦格教授的事他显然心情更差了,整个人往椅子上一倒,懒懒散散,不情不愿地单手拎起书,仰着脖子靠在椅背上看。

    我本想告诉他学习态度端正些,可瞥见他憔悴得要命的脸,瘦了一大圈的模样让我十分不忍心,他怎么会看起来这么累还像是没休息好,黑眼圈比我还深。

    我心里一阵阵地绞痛。

    坐在我身侧的德拉科似乎感受到我的视线,与我四目相对,微微怔愣。

    我也愣住了。

    “看我做什么,你你快点做正经事”

    我窘迫得又开始磕巴了,迅速低下头,继续批改,心里暗暗叫苦。真要命,他为什么死活不坐在我对面,非要并排坐并排坐的坏处就是我们时不时便会陷入不是你看我就是我看你要不然就是大家互相看的窘迫局面天呐。

    就这么静静地过了一个上午,我几乎隔一段时间就得装作很生气的样子忍住害羞,呵斥德拉科不要总是盯着我看,赶紧看书。而他每次也都振振有词地说他在正大光明地看,自己的女朋友他想怎么看就怎么看,想亲的时候也能随便亲,我真的是

    我觉得我比厄尼那样吃饭积极得要命的男孩子还渴望午餐时间的到来,早点脱离天文塔。

    冬天简直是对我最友好的时候了,四处都是冰凉凉的,我短暂地能和痛苦的正午时分告别了。至于过分暖融融的学校内部,只要少穿些就能应付。

    我穿着吊带碎花雪纺长裙,在十几个一身冬装的留校学生中像从南半球来的,异常显眼。

    德拉科每次在寒风中微微皱起眉的时候都会下意识看向我,有一次他甚至已经开始像以前一样解围巾了,他已经解下来了,却在即将套到我脖颈上的时候硬生生刹了车,不满地撇撇嘴“我真适应不来现在的你,你变得太多了。我每次看你穿这么少我都”

    又是一个硬生生的刹车。

    我疑惑地等他说下去。

    他别开目光,气呼呼地说“我都想把礼堂的大窗帘扯下来给你裹身上,裹得严严实实的”

    我忽然被他逗笑了,又意识到他讨厌别人笑话他,不能暴露,于是迅速敛去笑,一本正经地点点头“哦。”

    “你哦是什么意思”没想到即使这样他还是不太满意他可真难伺候。

    “是我知道了,谢谢你但我现在不需要这样了的意思。”

    他翻着白眼球瞪了我一眼,加快脚步朝向天文塔走去。

    “哎你等等我啊,德拉科德拉科我跟不上你,我腿短德拉科”

    他停下脚步,转过身,用严厉的神情无声催促我。如果忽略他上扬的嘴角我还真能被他骗到但我现在已经不是那个刚入学的十二三岁小姑娘了,他骗不到我了。

    我心里暗自得意和欢喜,每次我抱怨自己腿短,间接夸奖他个子高身材好的时候总是有效,屡试不爽。

    于是我加快了些脚步,努力朝他跑去,一步,又一步。

    直至零距离。

    下午时候我开始给他讲解天文学,他的天文学我就不做评价了。他头疼我头更疼。

    以后他千万别说他的女朋友是年轻的天文学学者丢人,反正我对外是不会承认我有辅导过他的。他的成绩跟我一点关系也没有。

    我仰望着从顶层楼的玻璃天窗地板透射下来的灰蓝色的天空,绝望地叹了口气。

    天文学家达灵博士的丈夫竟然是个自然科学学科的文盲,救命,一定要把丈夫的相关信息也输入到维基百科里吗如果有这一天的话真的很头疼的。

    “两张图有区别吗”

    他用羽毛笔分别敲着两张夜空里的桔红色长尾巴,疑惑地蹙眉。

    “这是我给你找出来的麻瓜世界实拍的人造卫星和流星陨落时的样子,给你做个参考,你总是画错,它们轨迹是不一样的,”瞥见他的眉蹙得更深了,我赶在他张口之前生气地说,“别告诉我你忘记什么是人造卫星了,我记得我之前给你的包里塞的o讲义里面有麻瓜的天文学进展资料当扩展阅读。虽然net也肯定不会考,但你还是要了解,要学会。触类旁通真的很重要,德拉科你不能只为了一个浅显的短期目标做事,要看得长远一些”

    他的眼神微微一晃,随即笑了出来。

    “你笑什么”

    “没什么,我记住了,”他用食指挠了挠鼻梁,偷偷瞥了我一眼,嘴角的弧度更大了,令我摸不着头脑,“不过我还是觉得我就浅显着肤浅着也挺好的,长远的你顾好就行了,我懒得管那么多,多累啊。”

    好啊原来在这儿等着我呢我恨得直咬牙,就知道他不会吃亏,合着苦活累活还是我来做是吧

    “那你就没想过我累不累自己的事当然自己管,我才不管你”

    “我当然心疼你会累了,我会补偿你的。而且这只有你做得到,我不这样哪能彰显出你的优秀”

    “我”我气结。

    他那张无比真诚的脸上写满对我的肯定,和一种希冀,就好像我真的很优秀噢当然了这我也知道,我确不错。一股自豪和得意令我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我才不管你呢,我一点也不优秀,一点也不,”我紧巴巴地抿着唇,强行抑制着笑,“好了,我们继续说下一个问题。”

    “好的,达灵教授。”

    “你好好说话,什么教授别这么叫我,”我瞪了他一眼,“谢丽尔,达灵,夏莉随便你叫,为什么你就是喜欢糗我叫我教授”

    “因为我真的觉得你很适合当老师,你会是有史以来最出色的天文学教授。说真的,等你上五年级的时候职业规划就写当老师吧,瞧你帮助了多少天文学水当当的饭桶拿到了证书,题都押中了,你真的是神了。”

    “我不要,我要当学者,我不擅长和人打交道。”

    “不试试怎么知道而且说不定可以治好你的不合群,你要看得长远一些,达灵教授。”

    我又瞪了他一眼。

    “那你呢你指点别人这么头头是道,你的职业规划怎么写的”

    他展颜一笑,真诚被恶劣和戏谑赶下了台“你猜啊”

    我嫌弃地瞥了他一眼“不工作,游手好闲,吃喝iao赌,把家产花光为止,顶多是什么业余参加参加聚会打打球,总之就是像你父母那样提前步入老年生活,怎么舒服怎么来。”

    “哇你好厉害啊我的女朋友果然聪明得让人羡慕嫉妒恨。”

    我瘪起嘴,露出极其为难的神情。他懂不懂什么叫做羞耻心,被他这么夸奖我都觉得羞耻。

    “那还有呢”

    “你还想有什么,贪心的德拉科马尔福先生,你告诉我都这样了你还想有什么”我无语了,只好假笑。

    他单手托腮,侧身端详着我,眸光沉静地吐出一个字“你。”

    毫无预料的答案,正如他语气中令人毫无预料的笃定,我的心跳瞬间漏了一拍,甚至都忘记像以往那样低下头不去看他的眼睛。

    我感觉到他冰凉的手覆上了我的左手,这才回神,羞赧地想要挣脱开,装作要提笔继续书写的模样,他却怎么也不放手。而我的脸也随着他融合了我的体温的手那样逐渐升温,只好低头盯着他胸前那枚我送给他的领带针,努力放空自己。

    “别再往后退缩了,乖乖呆在我身边吧,达灵,”他的声音依旧笃定,“不管你相不相信未来,它始终是会发生的而且会顺遂我们的心意,因为我的未来有你。”

    心脏骤然缩紧,我忽然有些喘不上来气,我拼命控制呼吸频率和脸上的表情,不让自己显得太过无措或者太感动,可是视野还是不听话地变得模糊。

    “我我”

    胸口有一股呼之欲出的情感,也想要对他的话语做出回应,可是又有什么锁链一般绊住了它的脚步,始终将它控制得死死的。当我意识到这种强烈的控制中枢来自大脑的时候我已然意识一晃,身处富丽堂皇的银白色的宫殿之内,我自己的宫殿内。我站在宫殿内某条长廊尽头的房间门外,盯着那扇被摇晃得松动的扇形铁门,却发现自己并没有在锁上的时候留下钥匙。

    我一时震惊,陷入情绪之中,全然没反应过来自己已经被德拉科从椅子上抱了起来,转而坐在桌上。

    直到他持续不断地用舌头勾着我的舌,舔着上颚的柔软,令我不自觉发出声音,我才重新回神。

    “你什么都不用说,我知道你心里在想什么,时间会证明一切的,”他低垂着眼眸,碰了碰我的唇,喘息着又忍不住碰了碰,“反正你还有很多时间,我也是。”

    当你醒来千万别告诉别人,我正摇着月亮船在银河上远航

    平安夜当天,德拉科非拉着我要偷溜进霍格莫德村,尽管我是那么坚决阻拦,毕竟发生凯蒂那件事以后学生就被禁止进入了,即使是假期这样也真的不太好。可不知怎么地,我越阻拦他越生气越固执,简直像个得不到喜欢的玩具直跳脚的小孩子,我只好妥协,反正我也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唉,我本来想迷途知返的,果然跟着德拉科的话是不可能的。

    没想到他也知道上次我和贾斯廷走得那条密道,对此他得意洋洋“我跟你说过,我知道得东西比你们所有人加起来都多得多,特别是关于这所学校里的事。我敢说,没有一条密道是我不知道的。”

    净吹牛,哪有那么夸张。我将腹诽揣进心里,表面还是一副开心的神情,点了点头。

    德拉科扬起挂画,一只脚已经跨了进去。他朝我极尽绅士地微微躬身伸出手,只是眉飞色舞的表情暴露了他的本性,金色的脑袋随着话语摇晃着。

    “那么,作恶要趁早,我亲爱的女士v,我们去霍格莫德村吧”

    “那句话正确的说法不是行善要趁早吗喂等等德拉科别拽我,我的头发刮上了”

    “你可真是个麻烦精,快点,等会那个哑炮会发现我们的”

    “注意言辞”

    昏暗的密道内只有不远处的尽头散发出的柔和的光芒,德拉科转向我,脸庞背对着光完全笼罩在黑暗之中,只剩一双闪烁着的明亮的眼,但我还是凭借我现如今绝佳的视力看清他朝我笑着做的搞怪鬼脸,原本因为他的言语和朝我伸出的手而发烫的脸禁不住露出了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他应该是看见了,我觉得他看见了,不然他也不会笑得那么开心。我很少在德拉科的脸上看见那种孩子气的神情,特别是最近,鲜活得像是像是他自己,令我联想到最令我迷恋的在魔药教室的那一天他冲我扬起的笑容和叫我小傻子时候的模样,还有被强风吹鼓的墨绿色球衣下他恣意追逐速度的模样那些时候好像都已经很遥远了,真的过了太久了。

    我更用力地绞住他的五指,让我们的手扣得更紧。

    真好。今年我们还是在一起的。

    未来我们还会继续在一起。

    来自外界夺目的白光和让我舒适的寒凉包围了我们,在一片光明和祥和之中,我们十指相扣,并肩站在一片银白的村庄不远处,雪花撒盐一般窸窸窣窣地落在我们脸上,头上,身上,冰冰凉凉的触感迅速融化在我灼热的皮肤上,只剩一滩水渍。

    手指被紧扣的大手勾了勾,我的心神也随之被勾了一勾。

    “走吧。”

    我情不自禁地侧脸看向德拉科,他漂亮的淡金色短发上的雪像是日光下晃着的光斑那样,丝毫不显得突兀,苍白的脸也因着寒冷有了难得血色,特别是利刃一般的鼻梁下像是挂着颗樱桃那样有着红扑扑的鼻头,让难以接近的、有些刻薄冷漠的五官轮廓都变得朴实和可爱了些。

    我踮起脚,在他的唇上吻了一下。

    他微微睁大了些眼睛。

    “我”

    没说完的话被他的吻尽数封禁,就好像是在回馈我给他的惊讶毕竟,这位小商人精诡的脑袋瓜可从来不允许吃亏。

    我本来是想告诉他我对他上次说的那个未来有点感兴趣,不如找个地方坐下来详细说来听听不过,谁让他这么急,我可不会说第二遍,让他自己猜去吧。他的好奇心不比我少,估计他能琢磨一天,嘿嘿,想想就很好玩。

    我闭上眼,恶作剧得逞似的那样开心,努力回应着他的吻。

    塞德里克有秋送他的笔记本上那句永不凋零的盛夏,我也有永不落幕的雪花飞舞的隆冬,就我和德拉科两个人。

    像是被定格在水晶球里的亲吻的塑胶人偶,不会受到时间和外界的惊扰,永远年轻,永远漂亮,永远深爱。

    又像是那些美好的让人燃起爱和希望的童话故事,直接跳过了中间十多页的长途跋涉、智斗恶龙、生离死别,来到了那个大家倒背如流的结局“从此他们幸福地生活在了一起”。

    今天的霍格莫德村不,全世界都是幸福的,整个节日都是幸福的。

    果不其然

    “你刚刚想说什么来着”

    我离开他与我轻靠着的额头,目视前方,平静且沉着“没什么。”

    “肯定有什么,不然你这种古板透了的女孩不会主动吻我我有时候都怀疑你是不是从小在修道院里被修女养大的”

    “随你怎么说,我不会告诉你的,你自己猜去吧。”

    “达灵达灵uhhhhh你知道这会让我逼疯我的对吧,”我笑而不语的模样令他更愤恨地咬着牙,“你现在学精了是吧,越来越坏了”

    “也许我本来就是这样的呢”

    我冲他眨眨眼,轻声反问道。

    趁着他愣神的时候,我松开手,猛地拔腿就跑,尽我所能用最快速度在雪地里疯跑,鉴于我身后的男孩运动神经发达得可怕,我可是拼了,我感觉我都快被风切碎了,至于留下的话语,当然也是破碎的了。

    “最后一个上车的是臭蛋1哦”

    “你以为你在跟谁挑战我让你先跑五分钟也能追上你我总能追上你”从身后传来男孩声嘶力竭的呼喊,好像还有点气急败坏。

    我笑得更厉害了,也回头声嘶力竭地喊道“这可不一定”

    我愣了一下,他果然停滞在原地没有动,该不会是真的要让我先跑五分钟吧我有点疑惑,不自觉地停下脚步,喘着气。

    他还是停在原地,完全没有要来追赶我的想法。

    “德拉科”

    我有些不安了,试探着朝返回的方向走了几步,又走了几步

    “德拉科,你”

    “这是你自己停下来的可不能怪我”

    高瘦的黑影拔开快要陷进雪里双腿,迅猛发力,就像只捕食的猎鹰,迅速朝我逼近,和我的龟速简直不能比。

    “啊救命啊”

    我又惊恐又刺激又兴奋,不自觉地笑着尖叫出声,也立刻做出反应,落荒而逃。

    可在我心里我是知道的,就像他说的,他总能追上我。

    这可能就是为什么我一直都在笑吧,即使被他从后面死死扑住,按着脑袋,揉乱头发,掐疼脸颊当做惩罚,我还是一直在笑。他也是,他疯狂大笑着,嗓子都哑了,脸上也红扑扑的,看起来很开心。

    从我们的口中先后吐出的一团团温热的水汽交织在一起,如同一个缓缓腾空的热气球,载着暂时不会消散于空气中的圆圆的快乐和幸福,暖乎乎的一球,周围越冷,它升得越高,越容易被人看见和捕捉。

    反正我们是看见了,也捕捉到了。

    德拉科开始在霍格莫德村放纵消费,只要觉得满意就全都买下来,也不管我们能不能拿走那么多,有点像我在韦斯莱魔法把戏店的时候那样我猜我们都需要控制自己冲动消费的坏习惯,看着他的时候我才明白当时金妮的震惊,这太吓人了。

    无论我如何告诉他,我只要有他送我的那只火鸡毛平尖头羽毛笔就够了,而他自己显然也还有一大堆学习用具因为懒惰的主人而在寝室或者家里吃灰,但他还是装作听不见似的买了好多羽毛和笔尖样式各不相同的笔,墨水也是不要钱一样每种颜色都要。他绘画是不错,不过我不觉得六年级有空画画,他也无心成为什么漫画家插画师,只是想找借口摸鱼明年的大考有多重要啊心里没点数吗,而且他的成绩还在疯狂下滑他要把我气死才开心吗

    而后大肆消费的地方便是蜂蜜公爵,我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做什么他讨厌甜食,喜欢吃咸味和酸味的东西我是知道的。可他还是没放过这里,几乎每样都抓了一把。我猜他是想送给我,因为他从一进门嗅到空气中浓香的太妃糖的甜气就没有过好脸色,而且他每次去霍格莫德村都会给我带一大包糖,我是说,字面意义上的大包,装满了逛超市的时候才会用到的大号牛皮纸袋。而现在我已经捧了两个大号袋了。

    但我知道这还没完,怎么可能会完呢,身为魁地奇狂热球员,德维斯-班斯的店还没逛呢。不过还好他有点良心,进门第一件事知道先买一个有空间扩充作用的皮箱,将他手上的大包小卷和我的糖全塞进去,不然我觉得我们回去的时候可能连密道都挤不进去。

    德维斯-班斯的店是他的主场,我决定乖乖站在远处等他,于是我很识时务地朝他伸出手“东西让我拿吧,我在收银台等你,你慢慢逛,不着急。”

    “不,不用,”他看也不看我一眼,心不在焉地甩出一句话,指着货架上的皮手套问我的时候感觉也像是心不在焉,思绪飘在天上的,“这两种你觉得哪个好”

    “我觉得”

    “果然还是这个对吧,恩我也这么觉得,不买最贵的我心里不舒服,我用从六岁开始能翻上扫帚就用的是同一个。”

    “惊奇,你竟然没有喜新厌旧,我以为你会换一个。”我挑挑眉,用了一个夸张的口吻。

    “它已然是最好的了,而且又用得合适、舒服,我为什么要抛弃它选择别的我又不蠢。我什么都只要最好的,衣服、鞋、生活用品、装饰品、书一切,只要差一点我都看不上,还不如扔了,都是占地方的垃圾这个呢是不是配我们斯莱特林的靴子会很好看”

    他就连嗤笑的时候也心不在焉,显然整个人已经沉浸在脑海里的模拟魁地奇比赛里了,并想象着自己买到了所有最好的,也最合适的装备。

    “我觉得应应该会很好。”

    在我话还没说完的时候他早就将东西往购物篮里一甩,继续大步往前走了。

    我撇撇嘴,只好也跟上。

    而后他乐此不疲地重复这样的过程,完全不需要我的意见,只是象征性地问一下,而后便可以自顾自地把玩着东西兴奋得讲上一堆背景资料和引申故事,像每个普普通通的魁地奇狂热分子做的那样。我本觉得不必要回答,就闭口不言,没想到他反而对此十分不满,甚至难得地将黏在货柜上的目光投射到我身上,高声提醒我要专心。

    现在我是知道我的作用在哪里了。

    我只能心不在焉地附和着随意地起个头,然后漫不经心地等着他打断我继续往下说,我负责听,安静地当个听众就是我的作用。不过这样还挺好的,比他有时候给我出难题或者让我为难、害羞、生气各种,都要强多了。我正好也懒得讲话。

    令我感到疑惑的是,除了魁地奇用具和少量魔法设备以外他还买了好多修理用的工具,真的很多,有些和麻瓜世界里的很像,比如钉子这种消耗品,德拉科买了一大盒,有些我完全认不出来,而货架上也只有名称没有用法,我便拿起他购物篮里的工具一件件向他发问。而他的回答仍然像刚刚跟我象征性询问时那样心不在焉,回答得也很简略。

    “你买这些做什么霍格沃兹又不像麻瓜的学校有劳动课手工课什么的。”

    他翻到商品背后查看标签和数量,专心致志的样子就仿佛没听见一样。过了五六秒,他才回答“我有别的用处。”

    “什么用处你要做什么手工吗”

    他没有回答,只是瞥了我一眼,皱起眉。

    好吧,看样子猜错了我悻悻地点头,架不住好奇,又问“那是什么东西坏了要修理吗”

    他又瞥了我一眼,眉头皱得更深了,声音带着强烈的不耐烦和愤怒“你哪来那么多问题,真的很烦啊知不知道别再问了”

    我怔愣住。

    “我我只是好奇,我想知道你的生活,毕竟我们有段时间没有在一起了,”我咧开嘴笑着掩饰尴尬,低下头挽了一下耳边的碎发,盯着他的脚尖和地板,“对不起冒犯你了,你不想说就算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关系,我不介意,真的。”我将嘴咧得更开,笑得更灿烂些,抬头看向他。

    他停下手中的动作也正低头望着我,眼中闪烁着头顶吊灯散落下来的金黄色的光。

    “我是在修一个很重要的东西,没有这个我家里的长辈会生气。但我最近真的很烦躁,我不是故意朝你宣泄情绪的,”他的喉结动了动,嘴角抽了两下,终于勾起了一个淡淡的笑容,“这很复杂,我我等修好之后会展示给你看的,到时候再说。”

    他闭上眼,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重新睁开眼,笑得更明朗了些。

    “到时候再说。”他重复了一遍。

    我只好点点头,又重复地再点点头。

    他皱起眉,又开始用那种复杂的眼神望着我了,那种让人能感觉到他心里藏着事情的眼神,针一般扎向我,令我的眼里心里都一阵疼。

    “德拉科,”我忍不住轻声唤他的名字,“你生气的时候可以朝我宣泄情绪的,这很正常,我以前不也一不小心朝你宣泄过情绪吗我认为只要对方可以接受,不放在心上,那就是可以的。如果我们在最亲近的人面前还不能做自己,还不能宣泄情绪和诉说痛苦,那还能跟谁说呢只要你提前告诉我你是在宣泄,或者你有很多心里话要说,只要让我有个心理准备,我就都能接受。”

    他的瞳孔瞬间收缩成一根细细的弦,在明亮的金黄色的灯光下跳动着,像是飘浮无依的萤火虫,大片大片的灰调都被映得褪色了,而一小点的蓝调则变得更通透,我忽然发现他那双经常灰扑扑的眼睛在刺眼的白光黄光下看上去会比日常光好看许多。

    难得地,我被他的眼睛吸引住了片刻,回过神我才发现我磕磕巴巴地已经说了好几次“不”了,这十分丢人,我窘迫地红起脸,鼓足勇气继续将原本想说的话从刚刚被打断的地方说完。

    “别太难过了,德拉科,我知道你父亲的事给你带来很多痛苦,但我们总得走出来。相信我,我比你感受得更深。包括在学校里也是,他们很多人都习惯以主观来论断,根本无法设身处地以己度人,明明父辈的事情牵扯不到下一代,却还是用有色眼镜来看你,我明白你有多难受,我我不知道该怎么安慰你,我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不会这么想,我相信你和你父亲是不一样的。我会陪着你的,你心里有情绪的时候都可以跟我说,我不会放在心上的。”

    他的喉结再次动了动,他深吸了口气,又随着吐气的动作颓唐地瘫下肩。他抬眼看向我,又迅速看回地板。

    我猜他有什么想说。所以我在等。

    但他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将皮箱和购物车都放进一只手里,用腾出来的左手一把将我搂在怀里。我被这股忽然的拉力牵引,像是颗受到地心引力的小小卫星,不自觉上前挪了两步,扑倒在他的怀里。

    只要被他抱住就会用双臂环绕在他的腰间,似乎已经成为反射性动作。我换了个舒服的侧脸的姿势,枕着他的心口处,隔着他厚重的衣物和冰冷的皮肤血肉倾听他的心跳,即使在吵闹的圣诞气氛的店铺里,由于彼此之间的近距离,他的心跳仍然清晰。

    也就是在那一瞬,不需要福至心灵的神迹,不需要多余的读心能力,不需要神赐予我的更多东西,我还是能听清他的心声。

    我笑了一下,仰起脸,用食指在他胸口戳了几下。

    “你的心跳可真吵。”

    随后我便重新枕了上去,更用力地抱紧他,也感受着他更用力地回抱住我。

    他在我的头顶发间吻了一下,深吸口气““走吧,去下一家。”

    头顶闷闷热热的呼吸令我在他怀里蹭了一下,他放开我的腰与肩,重新牵起我的手,他重新看向我,嘴角和眼角都是柔和的上扬的弧度。在我几乎都要看呆了的时候,他勾了勾我的指头,轻声唤我的名字。

    “达灵。”

    谢天谢地德拉科瞧不上这里的服装店,不然依照他在摩金夫人店里那副德行,我们可能需要一架夜骐马车将行李运到学校或者马尔福庄园。

    帕笛芙夫人的茶馆跟刚刚去过的蜂蜜公爵那儿一样在圣诞节人多得要命,不过由于放假的原因,大多都是成年人,学生很少,我看到了我认识的几个住在霍格莫德村的同学,朝他们打了招呼。他们冲我开心的回应和招手在看到我身边的德拉科的时候萎靡得很快,简直显眼到让我尴尬。

    我偷偷瞄了眼德拉科,他正扬着脑袋朝最里面的地方张望,四下寻找着拥挤卡座和桌椅之间的空位,十分专注,似乎没注意到旁的。

    他缓缓转向我,目光定格在墙边的那一桌,定格在那些学生中,眯起眼,下颌也随之绷紧,青筋透出高领毛衣,藤蔓般向上攀爬。

    我以为会发生什么的,不过什么也没发生,除了他转向我的时候声音低沉得像是把老旧的提琴。

    “走吧,最里面靠窗有位置。”

    他牵着我走在最前面,我讷讷地跟在他身后,从一桌又一桌人身边路过。即将走过墙边一桌时,我收紧了些手指,快走了两步,超过他,走在最前面,故作冷漠地瞥了那些同学一眼,就好像我们是陌生人一样。替代而来的是他们脸上的惊讶、漠然、气愤,甚至是鄙夷。

    其实这些目光我是再熟悉不过的,我曾无时无刻接受着这些,可当它们转而指向我身边最心爱的男孩的时候,这种刺痛和不适更甚于针对我的当初,令我产生了一种想要把他们桌前的热茶和蛋挞一股脑全扣他们脸上的冲动。这很让人惊讶,我平时是不会这样的,汉娜才会,我费了好大劲才忍住了。

    可我还是生气。我快气死了,真的

    “坐这里吧。”

    我一直冷冷地回头盯着他们,全然不看前路,直到德拉科停住脚步也拽住还想继续往前走的我。我看向他,他好像看不到这些一样,我又有些生气了,他该有脾气的时候怎么一点脾气都没有了平时不是很凶很横很不好惹吗面对别人的歧视应该强硬一些,这是他教我的

    今天他到底吃错什么药了,难道过节会让他心情变好不对吧去年他可没这样,去年的他简直是个炸药桶不对,他一直都是个炸药桶。

    我撇撇嘴,在他对面落座。

    “不是这边,”他固执地没有放手,眼神瞟向他身边卡座剩余的空间,“这边。”

    我点了点头,顺从地坐过去。最近德拉科特别喜欢并排坐,可是我个人而言还是喜欢面对面,面对面可以看到对方的所有表情,拥有各自的空间,而且既不疏远又不过分亲近,很让人舒服。至于并排的话想察言观色就没那么容易了,可如果不察言观色我又很怕惹德拉科不高兴,毕竟他是个炸药桶。是的,我总不可能任性地不顾及他做我自己吧。

    “想要些什么,亲爱的”老板娘帕笛芙夫人走来。

    “一杯咖啡我猜这里应该没什么高级点的咖啡豆品种吧,烘焙方式应该也十分粗糙草率。”

    帕笛芙夫人仿佛被冒犯了,瞪圆眼大声说“是的,这里没有这里只有我自己用爱和耐心烘焙的普普通通的印尼咖啡豆”

    “哎呀行了行了随便来一杯吧。”他撇撇嘴,一副懒得再听下去的模样,摆了摆手。

    她更生气了。

    德拉科随即用询问的目光看向我。帕笛芙夫人愤怒的目光也波及了过来。

    我尽可能用最甜最温柔的笑容和声音对她说“香橙肉桂红茶。”

    “点心要不要”她机械性地面向德拉科,不耐烦地说。

    “蜂蜜南瓜派。”

    “没有。”

    “你们这儿怎么什么都没有”一声不耐烦的咂舌再次激怒了她,但当事人好像全然不知,还淡然地用下巴朝我这儿点了点,“你问她吧,她来过这儿,知道这里有什么少得可怜的菜单。”

    帕笛芙夫人转向我的时候几乎要把怀抱的餐盘掰断了。

    “华华夫饼配枫糖浆和香草霜淇淋。”

    “一样。”

    我被她的怒容吓到,怯生生地点完之后一直不断地朝着她的侧脸和背影道歉。我来过这里两次了,一次和纳威,一次还要加上卢娜,不过帕笛芙夫人还是头一回这么生气。德拉科不愧是德拉科,他总有办法把人逼疯。

    真希望他把刚刚那股精神头用到那些对我们指指点点的同学身上,他们看起来真的很没有礼貌。

    食物还没上桌之前有点无聊,德拉科看起来又不太想要说话,我决定拿本书出来消磨时间。左手这么一动,才发现德拉科和我十指仍然紧扣,而他的手指显然不想放我自由。

    我又动了动手指“德拉科”

    他依旧维持着对我的话置若罔闻的状态,我怀疑他是不是把耳朵扔在学校的密道里没带出来。

    但好像没有,他的手动了动另外一只手,缓缓从大衣兜里抽出,捉住了我的右手。他将我的两只手合在一起,用宽大的两只手包覆住,其实一只就能做到,我的手很小,这有点画蛇添足而且姿势真的很奇怪。我感觉自己就像犯人被人在腕上套住锁链,而且侧坐的话我也只能面对他,将我被圈禁的手搭在他的大腿上。

    我不安地扭动着身体,左顾右盼,越来越觉得这里就我们两个人是怪胎。尽管周围很多情侣都是相互握着手,可他们是面对面坐着的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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