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了腊月, 北方的形势越发严峻, 金兵先是在汴京屠杀了近百名不肯妥协的朝臣, 而后直接举兵南下, 又陆续攻陷了几座城池, 而南昱王的檄文分发出去后,得到了空前的响应, 只是各路人马尚且在集结中, 短期内都不足以与善战的金人抗衡。
    沈庚便再次提出了以守代攻的提议。
    这一回, 连着魏总兵也听了进去。
    纵使不想承认, 但大颂重文抑武的风向已经造成了朝廷缺兵少将的颓势,非朝夕间可以扭转乾坤。
    其实不止是兵将不足,缺口更大的是战马和兵刃,这些物资从前被朝廷管控,多集中在北地, 眼下纵使现制现养也鞭长莫及。
    唯一可喜的消息, 大概要算宁王再次传来了手书,只称路上遇到了几番险阻,先有玉家派来的死士沿途追杀,后有金兵南下屠城, 但好在如今已经脱离困境, 相信最多三两日便可抵达杭州府。
    南昱王心里一件大事有了着落, 终于踏实下心态,努力着手抵御外敌的大事。
    沈庚根据眼下的国情再次提出了“兴兵、兴农、兴商、兴邦”的议题。
    沈庭也正式投了军,因得南昱王信任、受魏总兵器重, 直接授了六品的副将官衔。
    男人们整日在府里共商复国大计,襄桐也没闲着。
    她自头上的伤口结痂后,便着手重整陆记的活计。倒不是为了揽税和赁屋贩田,而是趁着在杭城地面熟便,代王府联络业界的有识之士共同救民众于水火。
    襄桐虽然没经历过战乱,但是心里再清楚不过,不管是眼下抗敌还是往后复国,除了最根本的民心所向之外,顶顶重要的是要有足够的物资和银钱。
    民心这件事她不担心,但凡有些血性的大颂民众眼见着金兵的铁蹄踏碎山河,纵然没有抵死一战的决心,也绝对不会希望仅存的半壁江山被继续蚕食殆尽。
    这后面一样,却极有可能成为决定此战胜负的关键。
    她昨夜彻夜难眠,心心念念均是在人心惶惶之际如何让众多和她一样心系家国的民众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支援宁王复国的大计。
    于是天一亮,她便带了一沓厚厚的卷册往正房去求见南昱王献策。
    不想沈庚沈庭和魏总兵比她到的还早,且众人竟是一边啃着炊饼就汤一边讨论战局。
    见襄桐过来,沈庭最先过来扶她,“你头伤刚好,出了门也不知戴个兜帽。”
    前两日两家才敲定结亲的事,六礼也到了问名,只等吉日下了小定,襄桐便彻底算是沈家人,在场之人看他们两个在门口“你侬我侬”的均笑着打趣,“还是二郎知道疼媳妇。”
    襄桐面上一红,沈庭却随口反驳,“和我大哥比还差得远呢,我大嫂自有孕就从没在冬日里出过院门”
    被无辜殃及的沈庚却不似沈庭别扭,直接大大方方承认,“我是做人官人的,不疼自个儿娘子又疼哪个”
    坦荡得倒让旁人不好继续打趣了。
    南昱王自收到各地响应的投书后,越发踌躇满志,和众人一笑过后,直接先让襄桐落座,“樊娘来的正好,我等正有些大事未决,想听听樊娘你的意见。”
    襄桐受宠若惊,“若用得到我,我定竭尽所能。”
    南昱王摆摆手,“樊娘不用拘谨,这屋里没有外人,咱们说话也只作讨论,有什么想法都开诚布公就是。”
    襄桐本就有些打算想报给王爷知道,见他肯听人进言,心里宽慰,但还是打算先听听在场的众人在议论些什么。
    南昱王也适时丢出了话题,“我们方才正讲到,如今征兵的事初见成效,想再从西北境外购入一批马匹,再在南地搜罗粮草,以及要加紧开采矿藏,制造火器。”
    襄桐听了频频点头,其实这些思路她也曾暗暗想过,今日得到证实如同受到了肯定。
    她斟酌着发问,“王爷可是在为银钱的事发愁”
    南昱王点点头,“确是如此。虽然此前樊娘召集了城内的诸多商户为国义捐,但若想靠着这些善款筹建一只无往不利的军队,如同杯水车薪。”
    襄桐也深有同感,“王爷所虑也正是我们这些小民们的忧心处,我昨夜辗转反侧,几乎整夜未眠,终于想出个粗浅的主意,还请王爷斟酌。”
    “樊娘你快讲来,我等洗耳恭听。”
    襄桐先将手中簿册打开放在了几人面前的书案上。“列位请先看这个。”
    “这是什么”
    襄桐一边指着册子上不同的标记一边解释“因知府衙门大火,卷库的所有底档被焚毁,我想着王爷理事少不得要写数据参详,故而这几日整理了以往在陆记各处留存的书凭底细,成册数本。”
    魏总兵和沈庭还好,只觉得难为襄桐有心,战中还想着做这些琐碎事,但南昱王和沈庚毕竟是有长远政治眼光的,闻言果然眼前一亮,南昱王直接拿起打开的那册翻阅起来。“
    襄桐又继续解释,“您手里这一册,是目前杭州城内房舍的布局情况。”
    南昱王指着一些画了特殊符号的问道,“这些带注记的是什么意思”
    “这框了黑框的是说明房主已经搬离了杭州城,为了逃命甚至来不及等屋舍售出便跑路了,只托付给中人代管。”
    魏总兵将拳头往桌上一砸,“他们以为逃了就没事了若杭州府失守,天下又有哪处容他们安身”
    襄桐明白他这是恨那些胆小鼠辈不能在危难时和杭州府同存亡共命运,但也没跟着贬损。
    “还有这些画了虚线的屋舍,是房主有多处屋舍在,但因客户搬离而眼下空置的。”
    南昱王暂没看出襄桐意图,只点点头,“你接着说。”
    襄桐便拿出第二册,“这上面,记录的是杭州府及周边郡县的农田和山、林情况,也同城内屋舍情况差不太多,基本也有近半闲置。”
    这回连南昱王也跟着叹了口气,沈庭也急了,“屋空着便空着,地没人种可不行,到时候军队建起来了,倒吃不上米,如何能抵御外敌”
    襄桐没急着安抚,复又拿出第三个和第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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