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大,也不敢硬闯王府来拿人。”
    襄桐哭笑不得,“你这说的是傻话,我躲在王府,难道整个陆记也能”
    沈庭有心让襄桐暂把手头事交出去,但一想若她真肯为形势所迫而抽身自保,也就不是她了。
    “那至少从今日起,无论你去哪儿都带上我。”
    襄桐刚想开口拒绝,但见沈庭格外认真且担忧的神情,最终只能临时改口。
    “那成吧,顺便在陆记给我打个下手,不过说好了,我只管饭,可不给工钱。”
    沈庭听了她调侃不以为意,“能跟在你身边就行,管是做白工还是黑工。”
    襄桐便带着沈庭回了陆记。
    却不是城北分店,而是陆记在城西的总店,结果被告知陆老没回店里。
    襄桐又带了人往蔡老的宅子去,总要把京里的动向和他交代一声,省得两眼一抹黑被人算计。
    门上的人认得襄桐,只悄声告诉她,“东家从府衙回来后脸色便不好。”
    等见到蔡老本人,比门上的人说的还要不济。
    脸色惨白也就算了,大冷的天竟然还冒着虚汗。
    “您这是怎么了”方才在府衙还没发现有什么不适。
    蔡老摆摆手,“不碍事。”“你从王府特意过来,是有什么重要消息吗”
    襄桐见屋里没有旁人,拣这紧要的和他说了一遍。
    蔡老凝神想了一会儿,和襄桐直言相告。“我估摸着,等什么时候册封太子的敕令正式颁布,咱们这揽税的营生也就彻底到了头。”
    其实何止揽税,便是陆记能不能被知府那墙头草见容都不好说。
    襄桐虽然问心无愧,但到底有些对不起陆记,“都是我连累了您。”
    “你这孩子,说的是什么傻话。纵是没有你,我陆记也做不来和人同流合污的事,被当做异己踢开只是迟早的事。倒是因为有你锐意开拓,才让行市里的人重新认识了我们陆记,也重新认识了牙人这个行当。所以纵使哪日我们陆记不得不暂时歇业,我也不后悔当初选了你给我做城北分店的掌柜。”
    “我也从没有后悔入了陆记,不后悔追随了您做个牙人。”
    沈庭在一旁,也不禁为这师徒二人的情谊所感动。
    “蔡老且放心,我们是不会被歪风邪气压塌了脊梁的,哪怕有一日陆记真的不能开张,但我相信,陆记的诚信之心会被更多的商户奉作信条,陆记的精神也会成为众人追求的目标,这样,只要有公道的地方,陆记的招牌便不会倒。”
    “好好好,你们都是好孩子,我只恨我如今已是风烛残年,没个强健的体魄能在行市里同你们并肩放手一搏。我老了,不中用了,也没多少心力能继续操持。”“桐娘,日后不止城北,我要你代我暂理整个陆记的生意,直到我的孙儿归来。”
    襄桐只当蔡老身体不适,没有深究他话里深意。
    “您若身体不适只管好好休息,我替您跑腿奔波都只是小事,但咱们陆记往后如何行事,还请您给个准话儿。”
    蔡老摆头,“从前什么样儿,往后也还什么样儿。左右咱们已经是那砧板上的鱼肉,与其失了气节学那些无良之人苟延残喘,不如堂堂正正坚持到最后一刻。”
    襄桐点点头,“您放心,只要我在一日,就绝不会让陆记的招牌蒙尘。”
    03
    继那日在府衙面谈后,蔡老突发了咳症,连着几日高热不退,竟一病不起。
    而外间的事情好像暂时恢复了平静。
    当然,只是表面上的。
    襄桐知道,知府之所以没有再召她过去,不是打算轻易放过,而是在等那个消息落到实处。
    相形之下,襄桐要忙碌的,则是整个陆记的运营。
    因先头揽税的三分之二皆被另两家拿走,而城北揽税的分店有李烊暂理,襄桐每日的重点,又回归到田土和楼市牙纪的主业上。
    不得不说,随着宁王身价的一落千丈,杭州街市上的铺面价格再次跌入了谷底。
    襄桐忙碌之余,竟还有余力帮着家里药铺寻了一处更加敞阔且便利的铺面,且就在樊家药坊现址的斜对面。
    因店家卖的急,且赶上楼市不景气,铺子旧主只要了过去的六成左右。
    樊大伯当机立断,当日付清了房钱,只等着用白契换了红契,再择个宜迁屋、祭祀的吉日搬过去即可。
    沈庭则继续日日跟在襄桐身边,陆记的人从一开挤眉弄眼暗中揣测,到后来见怪不怪目不斜视,皆已默认这沈二郎是樊掌柜的“姘头”,虽然暗地里没少嚼舌,但当面却不敢造次,只因掌柜的发过狠话,若哪个敢在他病中招惹了樊掌柜,日后便再也别想继续吃陆记这口饭。
    襄桐面上看不出心绪,只用心按部就班把诸事做好。
    在冬至那一日,让众人或是盼望,或是抗拒的那个消息,终于以最快的速度,传抵了杭州府的大街小巷。
    北境玉家军打退了辽人的进犯,安王殿下被立为太子。

章节目录

寒门典妻(种田)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舴舟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舴舟并收藏寒门典妻(种田)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