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没想着挑拣分派就囫囵着混着。这两车货您看着收,只挑去好的算数,不须您强留。”“此前说过有了好物要尽了您挑,我可不是假客套。”
    安掌柜见过世面的人,知道人家已听出太和楼的勉强之意,难得他被话拿了一回,也不烦恼带笑答道,“樊娘子也太过小瞧,谁说我太和楼用不上这些许百余斤的山菜,好歹我城里已有了五家铺面,只随意分派了,不出一日就要用尽。”
    五家铺面不假,但每家分店总还有从前固定的菜农供应,这些山鲜菜蔬比笋求量小不说,价格也贵些,最最要紧的是不易久存,多说只能放一两日,没理由一次购进过多。
    襄桐见安掌柜愿意全收,也不论他是真心实意,或是想撑场面,当即致谢。
    “那敢情好,您肯一次全收,我便不须再往旁家跑颠费口舌了,我代乡邻们谢过您如此照顾,往后您若需要,我每次再挑了顶好的一车半车的给您送些来。”
    安老板知道这樊娘子历来识趣,不会顺杆爬,下次准不会变本加厉,也说些场面话客套。
    接下来的事便容易,安掌柜之把验货的事交给底下人处置。
    最后掐整去零一清算,两车山鲜统共六百四十八斤的量,每样菜蔬从十几文钱一斤到五十文钱一斤不等,其中最贵的要数一种碗口大的玉蕈,其次是松茸和蕨菜,剩下诸如鸡头菜、莴苣、野姜之类只统按了十二文一斤核算。
    最后十八贯加上四百二十文钱到手,沈庭又特意让管事给写了个明细,也好带回去给没在场的杨、薛两家人过目。
    襄桐又借了笔墨,在先头录好的采摘明细后面把几家的收入分派清楚。
    其中沈家是东家,且管着收买收卖,义不容辞高居首位,而后是出了驴车的崔家,再后是祖孙三人上阵的杨家,而垫底的夫妻档的薛家,只有两贯又六百多文钱。
    沈庭怕薛家有什么想法,只嘱咐崔大伯回去好好解释一下其中的差异是怎么得来的。
    崔家既敢拉薛家入伙,自然站出来做保,“他们两口子再不会有二话的,一天两贯钱的出息,和白拣来一样,他们若不稀罕这营生,回头也不须你们为难,我第一个撵他滚蛋。”
    襄桐在一旁也提醒一句,“也不算是白拣,我这不收了租钱吗”
    崔大伯连连摆手,“二郎他媳妇儿,你就别拿话臊我们了,就一亩地一月二百文的租钱,猫腰摘菜干上一两个时辰就挣出来了,和把地白让给咱们有什么区别”
    襄桐见崔大伯领情,也道明真意,“其实这租钱,我沈家原本可以不收的,但又怕外人说嘴,或是来抢占便宜,我到时难道能舍了你们这些最亲近的人家而换了旁人吗所以就早早立契把钱,凭着文书和租钱说话,堂堂正正告诉旁人,你们是我家正经租户,旁人惦记眼红也没用。”
    崔大伯倒没想过这一层,立时又高看她一眼,“还是你想得周到。”
    03
    沈庭和襄桐要留在城里等酉时去太和楼赴约,崔大伯惦记着把钱带回去帮着众人分了,就携了账本赶车回去。
    沈庭和襄桐两个看还有两个时辰要等,索性决定在城里逛逛主要是寻些备选的酒家,以防晚间和商会的人谈不拢。
    两个人漫无目,只慢悠悠赶着驴车,从西往东走下去,不觉就来到花市桥左近。
    襄桐见到了此地,不觉想起山上见过的灵芝,便和沈庆商量,“我家旧时有位邻居燕二伯,就在前头不远开了间药铺子,我想登门去看看。”
    沈庭听是襄桐家的故交,便提议,“总不好空手上门,咱买些什么吧。”
    襄桐一眼看到了路边有卖挂炉鸭的正拎出来,“那就买只鸭吧。”
    这回上门,百草居内守着柜台坐着的却不是燕小武,而是他娘燕陈氏,她见襄桐登门,忙不迭起身招呼。
    “桐丫头你今日怎么得空进城来了”随即又瞧见一旁拎着鸭子的沈庭,“这位是”
    襄桐克服着心里的抵触,勉强介绍,“这是我官人,沈庭,您唤他沈二郎便是。”又帮着沈庭引荐,“这位是燕二伯娘,是这百草居的东家娘子。”
    沈庆见过礼随后把鸭子递了过去,“来的匆忙,也没预备什么,这鸭子是路口新出炉的,您留着晚间添个菜。”
    “看你们,这么客套做什么。”燕陈氏说着又朝后堂吆喝,“当家的,快出来,桐丫头领着他官人来看咱们了。”
    最先出来的,却是满手药泥的燕小武,他在里头隐约只听见他娘喊“桐丫头”,便迫不及待跑出来,连手都顾不上擦洗,待一看见襄桐身边还站着个气宇轩昂的少年郎,心里便是咯噔一声。
    襄桐免不了又给介绍一番。
    燕小武支支吾吾问了声好,沈庭眯着眼打量,隐约觉得这燕小武有什么不对。
    他出门后就直勾勾盯着襄桐看,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黑的,十分不对劲。
    燕陈氏见他儿子连手都没洗,又找个借口把他撵回去,“这是沈二郎特意给咱买的鸭子,你不是最喜食这一口吗还不拿到灶下切了,晚上娘再多做几个菜,咱两家一道热闹热闹。”
    说着不由分说把拴鸭子的挂绳递将过去。
    燕小武又是不舍,又是难受,一步两回头去了后院,沈庭心里就更不是滋味了,襄桐方才提议买鸭,是赶了巧了,还是特意为那燕小武买的
    襄桐这边却还在和燕赵氏寒暄,“今日晚间还有事,却不能在家里头用饭,我这趟来,是有些药材的事情拿不准,特意来请教燕二伯的。”
    “成,我这就去后头给你叫人去。”
    沈庭又不免多想,襄桐她大伯就是做制药营生的,怎么放着家里人不问,巴巴跑来这百里居问燕家人,会不会,也是专程来见那燕小武的
    可他却不想想,樊家在城北二十里地之外,一来一回少说几个时辰,哪容襄桐大老远特意过去。
    等到燕陈氏再次出来,燕家三口人一起齐齐整整出来待客。
    襄桐一心只有药材的事,客套两句之后便直言问了。
    “燕二伯,我今日在山间无意间寻得了几只灵芝,没有着急摘挖,想再养些时日,不知道眼下灵芝的行市如何”
    “是多大的灵芝长在何处”
    “看着起码四年了,大概比碗口大些,均长在霍山的积年枯木脚下。”
    “枯木下的灵芝啊,若冬日里大约能值个两三百两银,不过开春灵芝价贱,你不妨多养些时日。”
    “我也正这么想呢”
    “不过我听说,霍山被山匪所占,你怎么敢涉险进山呢也太冒失了。”
    “谢燕二伯关心,不过霍山的匪患已平,早已没有危险,所以再事的。”
    说到这里,难免要把沈家得山的事再粗粗讲上一次,而燕二伯也难免要夸赞沈庭一番。
    “真是后生可畏,后生可畏啊。”
    敬陪末座的燕小武扯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桐丫头这个官人少年英伟,又有一座山的身家,他原本那点想望,怕是半点机会都无了
    沈庭见燕小武盯着襄桐的眼色越发幽怨缠绵,心里那股邪火终于憋不住。
    “娘子,时辰不早了,咱也该去寻安掌柜赴约了。”
    作者有话要说沈二憨这小子定然对娘子心怀不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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