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两排待刷恭桶,摇着头“还不如你们干净。”

    日复一日,白驹过隙又十年。

    齐国雍显三十一年,深冬时节,皇宫锦绣红彩高悬,宫人们喜滋滋干着差事。

    昨晚皇后平安产下嫡子,皇帝龙颜大悦,不仅大赦天下,还恩赏宫人月例翻倍,文烨襄提着明火炭盆,一路小跑进门,屋内顾长宁刚要下床。

    “阿宁快躺好。”文烨襄放下炭盆,阻止道“伤风受寒三日热,这才两日,你的轮岗,我顶就是了。”

    “这几日忙,你兼管两组洗刷,强撑定会累倒。”

    “小看我去年阿绿阿茶两人病倒,不也是我兼岗。”

    给小破屋糊好窗纸,文烨襄跪踩木椅,用叉杆顶住窗户,微留一缝透气。她又领来几碗米糊,撒上姜丝蒜片,合着三碟酱菜,哄着顾长宁全部喝光。

    只要阿宁痊愈,通宵作业算什么。

    捻好被角,她飞奔至廊下,亲自挑起担子往福佑宫赶去。

    “哎哟。”与来人迎面撞个满怀,对方跌出几步,喊声稚嫩咿呀。

    不过七八岁男童。

    侍卫揪住她“大胆奴才,竟敢冲撞武阳王世子”

    “奴婢该死,奴婢该死”文烨襄重重磕头,雪沫粘在额角,引得男童发笑拍手。

    “你们退下。”

    小世子皮革裹身,头顶总角未撤,用玉带金边束着,显出天家风流。

    “那是什么”小世子指着恭桶问道。

    她心下大慌,知是凶多吉少,硬着头皮道“溺器。”

    “溺器”闻言,小世子捏住鼻子后退数步,红着脸大骂,“狗奴才”

    “奴婢罪该万死。”

    “狗奴才死不足惜,来人啊”小世子横眉怒指,半晌,又噗嗤笑开。

    “你们,把大力士熊甬叫来。”

    “喏。”侍卫踩着雪,一深一浅离开。

    半柱香不到,侍卫领着个精壮男子,背着刀剑锤斧快步赶来,还隔得老远,小世子朝她努努嘴。

    “狗奴才,快快地上躺好。一会儿表演胸口碎大石,若成功,本世子就赦免你。”

    “喏。”

    文烨襄咬牙默哀,只得照办。

    侍卫搬来两块大石,石头青黑厚重,每块百来斤,看得文烨襄心跳胆寒。

    得,小命休矣。

    果然,石头刚压到胸口,没等熊甬提锤,她直接双眼抹黑,嘴角涌出鲜血,歪头昏死过去。

    门外小雨淅沥,春霖脉脉,天已黑沉浓重。

    “咳咳咳”文烨襄猛地转醒,胸口泛起针扎疼痛。

    “五少爷,还疼得厉害”

    有人慢慢抚背,力道熟悉无比

    见鬼,是陈嬷嬷

    “你,这”她恍然若梦,脑袋天雷炸响,但透过门栏,看到满院枯荷残叶。

    院中小桥怪石,一副年久失修的狼狈模样。

    随同主人被抛弃,腐朽。

    熟悉刻骨的景致,前十七年,她与这里日日相守。

    诧异的举起双手手腕瘦得脱相,牵覆着薄薄一层皮,胳膊套在宽大袖子里。

    两条营养不良小豆芽

    这左前臂,新割了道伤痕,痂壳未落,形状如箭簇中靶。

    疼得紧。

    文烨襄记得清清楚楚,十七岁那年初春,同窗程友恭嚷着读书无聊,非要卖弄新学的昆仑剑招。

    结果,剑柄脱手飞出,直接刺中一旁读书困倦,呼噜正鼾的她。

    躺着也中剑

    之后几天,她突发高烧,伤寒入体侵肺,差点一命呜呼。

    文府所谓的血亲,皆不闻不问不管。

    足足一个月才好转。

    陈年往事历历在目。

    现今这伤口新鲜,陈嬷嬷死而复生,大活人就坐在床边。

    小身板又是从前那摇摇欲折可怜样。

    难道

    她抓紧陈嬷嬷,病恹恹身体中气不足,哑声问道。

    “嬷嬷,现在是什么年,什么月”

    陈嬷嬷心叫不好,担忧望着她,又伸手贴住额头,明明五少爷高烧已退。

    “嬷嬷,你快回答我。”

    “昌平二十五年,三月二日。”

    得到准确回答,文烨襄当即惊住,怔愣望着窗外。凉风伴雨打枯荷,旧景毫无生机,一如习惯中的冷寂凄楚。

    但谁说柳暗叶死,难逢花明

    老天爷总算青睐。

    她重生了

    文烨襄忽地大笑,“嬷嬷,快,拿,咳咳拿”

    “拭泪帕子,还是恭桶”

    “”

    文烨襄抽了嘴角,苍白着脸,虽是虚弱气亏,但眼里傲然熠熠。

    “拿吃的来,再去抓两副药。”

    “啊”

    “我饿了,如果厨房不给肉糜,捡几块地瓜也行。”

    “哦哦,好。

    “等会儿。”文烨襄有点难为情,但饿死事大,她抬起手腕,伸出五根指头。

    “劳烦嬷嬷,地瓜要五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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