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沈尧乐此不疲。

    常常是沈尧喊一声“阿黄”

    黄半夏回答一句“大哥”

    沈尧又问“小老弟,我是你的什么人”

    黄半夏恭敬道“大哥”

    沈尧教导他“一日大哥,终身大哥。今后,你见到了什么好药材,先拿来孝敬大哥,你得到了什么美酒佳肴,先送来给大哥品尝。”

    黄半夏的目光落在了一旁。

    附近一户人家的院门前贴了红艳的囍字,周围却是冷淡萧瑟,连一声公鸡打鸣都听不见。

    沈尧见状,宽慰一句“我也不会亏待你,将来,你若是想成亲了”

    沈尧正准备表态我可以帮你牵线搭桥,站在一旁的黄半夏已然急怒攻心“沈尧,你欺人太甚我尚未娶亲成家,你就开始惦记我媳妇了”

    沈尧严肃而责备道“小老弟你怎么回事谁惦记你媳妇儿了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罚你今日默诵三遍伤寒杂病论。”

    黄半夏出门之前,他的父亲千叮咛万嘱咐,让他一定要把沈尧一行人带回药铺。

    黄半夏遵循父亲的命令,不敢再与沈尧争执。

    沈尧与他勾肩搭背“不是我吹牛,天仙模样的姑娘,我都见过两三回了,心里头没有一点动静。我早就跳出了红尘,看透了无聊的色相。”

    黄半夏不信“当真”

    沈尧点头“那当然是真,不信你问我师兄。”

    黄半夏好奇地问“天仙姑娘什么模样呢”

    听见这一番对话,许兴修回过头审视沈尧。他心道沈尧这个小兔崽子,八成是想起了魔教的教主云棠。

    确实,撇开人品不谈,云棠冰肌玉骨,国色天香,容貌极美,当得起“天仙”二字。

    沈尧却笑道“别提江湖上那些美人了,倘若不能解决瘟疫,我们都得死在安江城。终此一生,踏不出城门。”

    他双手负后,淡淡地说“可惜了,我还没去过大名鼎鼎的凉州。听说凉州的米粉是第一绝,酒酿是第二绝,秦淮楼的美人是第三绝”

    黄半夏忽然接话“凉州的第四绝,是剑仙。”

    沈尧侧过脸,瞥他一眼“小老弟,安江城离凉州那么近,你去过没”

    黄半夏略微仰头,似在思索“七岁时,我跟随父亲去过一趟凉州。那日,段家正在甄选一批习武的苗子就是那个出过剑仙的段家”

    沈尧噗嗤一乐“江湖中人,谁不晓得凉州段家我虽然是外乡人,可也不是村野莽汉。”

    凉州乃是朝廷重地,自古富丽繁华,使人流连忘返。待到天黑以后,大街小巷常有游人并行,当街灯火明亮如星盏。

    沈尧的师父年轻时,曾在凉州游历一年,亲笔写下一句诗“画楼湖畔春酒暖,细草微风岸花红。”

    师父很少作诗。但他倾倒于凉州的亭台楼阁,烟柳画桥。

    不过在江湖侠士的面前提起凉州,多半就会听闻“凉州段家”的名号。

    传说三十多年前,段家有一位少年剑仙,惊才绝艳。他手中无剑,心中有剑,擅长一招“雪落无痕”,能杀人于无形之中。

    沈尧提出新的见解“有没有谁不想活了,就去段家找剑仙死得快,没痛苦,不遭罪。”

    黄半夏劝诫他“大哥,你是一个大夫,遇上这种人,你要劝他惜命。”

    “我不会劝,”沈尧懒散道,“该活的人都能活,该死的人,早晚要死。”

    他从口袋里掏出匕首,放到了袖中,再一次看向黄半夏,话中有话道“就比如,那天我们在你家药铺谈到了瘟疫,你是如何作答的,还记得吗你说,我们这帮外乡人妖言惑众,有多远滚多远。”

    他停步,静立于药铺门前“你说啊,要是那会儿,你信我们,这城中能不能少死几个人”

    黄半夏隐忍片刻,踏上台阶“你们不是京城楚家的人吗”

    台阶略高,石头被打磨得很光滑。黄半夏抬起另一只脚,鞋底碾了碾地面“京城楚家的威名如雷贯耳,你们怎么不去求楚公子,或者找楚公子出面办事”

    站在他前方的许兴修回答“被你猜中了,我真去找过楚开容。”

    许兴修为人随和,安然沉稳,单从言行举止上看,他比沈尧可靠不少。许兴修的话,黄半夏信了九分,便又急切地问“楚公子可有什么需要”

    许兴修笑道“楚公子闭门不见客。”

    沈尧继续纠正道“讲句实在话,我们都不是楚家的人。不过楚家上上下下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们兄弟三人也没脸回老家了。”

    几人说着,途径药铺侧门,走进一座厅堂。

    屏风绣着花鸟鱼虫,挡在墙边。黄半夏的父亲支开屏风,抱拳行礼道“卫大夫。”

    卫凌风回礼“客气了,黄大夫。”

    黄半夏的父亲谦和道“我在你面前,早已不算大夫,你姑且称我为老黄吧。”

    老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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