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舍十二点熄灯,但并不强制规定几点回来,因为很多同学会练琴排演到凌晨。但陆余舟是宿管阿姨的重点看管对象,一旦他没在十一点之前回宿舍,余帆当天晚上就能知道。

    受伤期间,陆余舟并不想被亲妈召唤,奔月似的一路狂蹬,卡着点跑回了宿舍,刚好在楼前遇上了吃夜宵回来的孙值。

    “值仔你出现得太及时了,快快给哥们儿打个掩护。”陆余舟伤的是右手,值班室在右边,孙值仔同志威武雄壮,挡在他身边简直是道天然屏障。

    “你干啥去了穿这么板正”今天天热,孙值穿了条大裤衩,跟衬衫西裤摆在一起很像个傻逼。

    “先别问,待会儿说。”

    陆余舟快速解开袖口把袖子撸到胳膊肘,将梳起来的刘海儿抓松散,又从包里拿出事先准备好的琴谱抱在胸前,驾轻就熟地变成了个用功至深夜的好学生。

    孙值嘴角一抽,感觉自己宛如影帝的戏托儿。

    托儿一进宿舍楼就开始念台词“余舟啊,多亏你刚陪我练琴,不然要被老刘骂死了。”

    孙值同学是声歌系的,一念台词就下意识起了宣叙调,一句话说得跟唱歌剧似的。

    一声“余舟啊”差点让陆余舟破功,他藏着的手忍不住掐对方的胳膊,勉强控制着面部表情,朝盯着他看的宿管阿姨点了下头,“阿姨晚安。”

    宿管是个非常喜庆的胖阿姨,她特别喜欢陆余舟,每次看他的眼神都充满了慈爱,“晚安小陆,我们小陆就是用功啊。”

    孙值“”

    台词说的不是我在用功吗

    这看脸的世界也太可耻了

    陆余舟艰难地憋气进了电梯,扶着轿壁笑了半天,“值仔我求你了,咱好好说话行嘛,笑死我对你有什么好处”

    “我这不是专业病么,我排练一下午呢,已经中毒了,刚买饭都忍不住起范儿。”孙值自己也觉得挺搞笑的,跟着哈哈笑,“对了,迎新晚会你节目定了么。”

    陆余舟好容易收住笑,摆摆手“不知道,老刘没给谱子。”

    “今年据说会挑作曲系前两名新生合作,就是不知道跟系第一还是第二,我看我们系群里有人透露小道消息,说这次演出表现好的系会获得巴黎比赛举荐名额。”孙值从群里扒拉出那条消息给陆余舟看,“呐,钢琴系跟管弦系在抢作曲系第一的作品,不知道老刘这次能不能争取到状元。”

    音乐学院会有各种比赛机会,只是一些国际性的比赛名额有限,举荐名额更是全校只有一个,学校自然得报最有希望得奖的学生去。

    今年的迎新会据说有明星学长来演出,所以非常受外界关注,学校便趁机刺激一下学生们,有竞争才有动力,有动力才有高水准。

    “第一第二差不多吧,随便吧。”比赛对陆余舟而言是家常便饭,得了奖金还要上缴,导致他对各类比赛都麻木。

    “也对,钢琴系有你根本不需要举荐名额。”孙值一瞥眼看见他手上的血吓了一跳,“卧槽你手怎么了怎么弄得这么大伤口啊,我看着都疼。”

    孙值跟陆余舟都是c音附中考进来的,两人小学就在一块玩,各自家里那点屁事都知道,孙值有时候比陆余舟还怕余帆,因为每次陆余舟的手有点磕碰,余帆看他这位狐朋狗友的眼神就像是看教唆犯,所以他总是比当事人还紧张。

    “没事,”电梯门打开,陆余舟拿湿巾擦了擦血,擦完了丢进垃圾桶,“我今天去尾哥那弹琴了,骑车撞了个逼王。”

    “妈呀你顶风作案啊,不想住校了啊”

    陆余舟的住校生活着实来之不易。

    陆家爸妈是典型的“安排人生”型的家长,从三岁学钢琴起,到成为世界级钢琴演奏家,这一路铺得明明白白,只需陆余舟上好发条,顺着既定轨迹按部就班通往终极目标,严格杜绝一切有可能导致偏离轨道的事情发生。

    诸如上学期间接私演或者打工赚钱这种事是绝对不允许的。

    计划中大二要申请走读,可陆余舟好容易才有了自由,死活不肯,为了争取大二能住校,他在暑假前一个月接连参加了三场钢琴比赛,连拿了三个第一,并立下了一系列军令状其中一条就是绝不以任何方式赚钱,一经发现一定立刻卷铺盖卷滚回家,如此这才让爸妈松口。

    当然,这不等于陆爸陆妈完全相信他,之所以最终同意了,只是因为陆余舟还在经济制约期。

    陆少爷从小到大经济方面从来充足,所以没什么经济危机感,是个有多少花多少的败家子,他爸妈坚定认为依着儿子的尿性,在生活费只有一千块的前提下住校,不出俩月保证后悔,所以才敢撒手放养。

    可惜经济制裁没能让陆同学“浪子回家”,反而刺激了贫困阶级造反,生活费只剩一千块的陆少爷心态稳如光棍,赚一天算一天,要他回家根本没门。

    “我卡里就五十了,不卖艺你养我”宿舍另外俩舍友还没来,陆余舟跟值仔有什么说什么,“尾哥倒是直接给我钱了,可我能白拿么,正好他那缺钢琴师,我就顺便知恩图报了。”

    孙值很想大气地说一句“我养”,无奈他自己也是个败家子,卡里就剩二百五,实在人穷气短,“你不是有一千么,没看你买什么啊”

    “我今天看了两场演奏会,在奶茶店还有西餐厅各办了张充值卡,日光。”陆余舟把两张卡扔给孙值,“你帮我收着。”

    孙值接住了卡,叹了口穷气“才开学呢,咱俩比穷呢这是,不行,等排演结束了我得出去找个学生教。”

    “那带我一个。”陆余舟脱掉衬衣丢在脏衣篓里,没所谓地说“不就是自力更生么,劳动人民才最光荣。”

    第二天,光荣的劳动人民就再次面临了自由危机。

    陆余舟手腕上长了一对除了弹琴别无他用的祖宗,从小到大没洗过自己的衣物,刚住校那会儿他为了不搞特殊,自己洗了两次袜子,完事被余帆知道了,从那以后他在学校就多了个保姆余帆私下给宿管阿姨每月开了五千块工资,只负责给陆余舟洗衣服。

    胖阿姨姓王,自己家里也有个半大不小的小子,特别理解余女士当妈的心情,又因为白拿了五千块,待陆余舟比亲儿子还上心,每天早上按时按点去他宿舍收脏衣服,当天晚上再把熨烫整齐的衣服送回去。

    这天王阿姨照常来收脏衣服,将衣篓里的白衬衫单独捡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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