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正是孟安醉和顾熹方才谈论的宁婉郡主展钰凝和孟丽姝。
    孟安醉虽不知晓这两人怎么就走在了一起, 但转念一想, 她们都是不好相与的主儿,物以类聚也再正常不过。
    两女慢慢走了过来,靠近了些, 孟安醉才发现这位宁婉郡主有多盛气凌人。
    她虽未着红衣, 可那狠辣的神态和嫣红的脸颊看起来却宛如一团火,仿佛随时都可以将所有不顺眼之物焚烧尽毁一般。就连往日跋扈骄纵的孟丽姝站在她身边也逊了色,乖巧得像睿王府上的一名婢女。
    展钰凝的指甲修得纤长圆润, 丹蔻艳红,映着夺目宫灯,闪着细细碎碎的光泽。
    她伸出一根指头指向孟安醉,抬着下巴, 神色倨傲“你, 见着顾熹了吗”
    “未曾。”孟安醉平静出声, 她说起谎来,眼睛也不眨一下。
    倒不是为了帮顾熹遮掩什么,只是睿王府的人, 个个皆不好惹,稍不注意就容易惹一身骚。
    她还没做好蹚这趟浑水的打算。
    “不知有人告诉过你没有, ”展钰凝咯咯笑了两声, 声音又娇又脆,说的话却是毒辣无比,“通常骗我的人,都会死得很惨。”
    孟安醉也笑起来“没见过就是没见过, 郡主杀了我还是没见过。”
    “其实就算你不承认我也猜得到你见过他。”她一双美目紧盯着孟安醉,不屑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是谁,不过是个在两个男人之间反复横跳的荡妇罢了,也不知顾熹和我那皇太孙堂哥是什么眼光,竟都看上了你。”
    她语气极尽讽刺,像是在故意激怒孟安醉一般。
    一旁的孟丽姝闻言,嘴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些什么,但在她冷然的目光里,还是瑟缩着肩膀忍住了。
    孟安醉不是第一次被人骂了,但被骂得这么直白难听的,却还是头一次。
    她微微皱了皱眉头,莫名还觉得有些可笑。
    她竟不知在外头人的眼里,自个儿竟是这般不堪的,这样看来,展城归委实将她保护得太好些。
    展钰凝知晓顾熹轻功了得,在来之前就没抱着找到顾熹的心思,她此行要找的,本就是眼前这个女子。
    有人告诉她,孟安醉同顾熹有那么一段刻骨铭心的过往,顾熹为了见她,甚至提前离席跑过来找她。
    所以她便来看看,顾熹喜欢的女子,到底是什么样的。
    从小到大,金陵城中几乎无人敢抢她的心爱之物,亦无人敢在她问话时心不在焉。
    偏偏今日,这个身份低贱的女人,触碰到了她两处禁区。
    越想,她越是气恼,竟趁人不察,猛地逼近孟安醉,手腕一翻,狠狠一巴掌往孟安醉脸上扇去。
    孟安醉一下回神,身子立时往后一仰。
    她的反应已经很迅速了,可还是被对方突如其来的偷袭刮到了脸。
    她“嘶”了一声,伸手往刺痛的脸颊上一模,三条血痕明晃晃的,与那只涂着丹蔻的手相互呼应,愈显恶的美艳。
    孟安醉盯着手上刺眼的殷红,眼神渐渐冷了下去。
    不论展钰凝是故意还是无意,都十分成功地将她激怒了。
    前后两辈子加起来,很少有人初次见面就如此轻易惹了她的厌恶。
    与此同时,假山后传来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轻得无人在意,片刻又忽地归于平静,仿佛从没发生过什么一样。
    展钰凝炫耀似的吹了吹自己的指甲,扫了眼孟安醉黑沉的脸色,掩唇笑道“对,就是这个眼神本郡主就喜欢你们这些妖艳贱货看不爽我又动不了我的样子,啧,这下出了气,身心都舒畅起来了呢。”
    孟安醉破天荒头一遭地被人给打了。
    还是被个女人打的。
    “呵”
    她冷喝一声,再也忍不住,浑身上下杀气腾腾,将手上的血迹捻了捻,一把抽出腰间的佩刀,径直就冲了过去。
    手起刀落,一颗人头就会落地。
    可就是在这一瞬间,孟丽姝忽然展开手臂冲到了展钰凝面前,双手虽挡不住孟安醉的攻势,但她的命可以。
    “住手”
    孟丽姝闭着眼睛喊出这声,刀锋逼近,吹起她额前的发,她几乎可以感觉到寒刀的凉意,她咽了咽口水,眼睫颤抖两下,再睁开眼时,发现刀尖堪堪停在她额心前一寸。
    她忍着心跳如雷的恐惧,颤着声开口“郡主动不得的”
    “你让开”孟安醉冷冷凝视着孟丽姝。
    孟丽姝咬牙摇着头“她真的动不得,别惹麻烦啊。”
    “不愧是我养出来的贱婢,关键时刻还挺护主呢。”展钰凝像早猜到这样的结果一般,毫无所惧,脚下甚至未挪动半步,她娇笑着指着自己心脏道,“来啊,刀往这里砍啊,看看你下了这一刀,死的究竟是你还是我。”
    孟丽姝被这番话羞辱得脸色红一阵白一阵的,她深深呼吸,忽地生出了一点勇气,对着孟安醉艰难道“侍卫姐姐,你若真不知道顾大人的下落,那要不你先回去”
    然而她的话未说完便被人打断
    “回去我让她走了吗”
    展钰凝冷笑一声,朝着虚无处拍了拍手道“你们可都看清楚了”
    她话音刚落,便不知从哪儿走出来了几名女子,看她们的穿着,显然也是金陵的贵女。
    其中一人恭恭敬敬地答“郡主,我们都看清楚了,是这位孟侍卫想杀您未遂,您拼命反抗之下抓伤了她的脸,这才保下一命。”
    其余的人则附和道“孟侍卫的恶行,皆是我们亲眼所见”
    听到这种滑天下之大稽的话,孟安醉眉毛高挑,只觉得啼笑皆非“佩服,各位小姐颠倒黑白的功夫,在下真是佩服。”
    “她们可都是官家小姐,说的话可比你的有用多了,你有脾气杀我一人,那你可敢杀了这里所有的人”展钰凝傲然一笑,“待我告了御状,你猜是皇太孙堂哥保得住你,还是顾熹保得住你呢”
    孟丽姝一听这话,霎时脸色煞白,连忙回转过身,跪在了展钰凝面前“求郡主开恩,放过这位孟侍卫吧说不定她是真的不知道顾大人在哪里呢。”
    “开恩”展钰凝鼻息哼出一声,竟是忽抬一脚狠狠将她踹倒在了一旁,“你不过是一条连我脚底板都舔过的狗而已,有什么资格来求我开恩她不知道顾熹在哪儿真是笑话皇太孙亲自同我说他们在私会,这还能有假吗”
    这一脚直踹到孟丽姝心窝子上,她捂着胸口惨叫一声,霎时一口鲜血喷薄出来。
    展钰凝步步紧逼过去,金丝鞋踩在孟丽姝的脸上,阴狠道“怎么,可是我最近对你太过宽容了,以致一条下贱的狗也敢反过来忤逆主人了么”
    展钰凝的这一番话,让孟安醉微微皱起了眉。
    她没想到,居然是展城归引展钰凝过来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仅仅就为了争风吃醋
    她不过愣神了片刻,再回过神来时,孟丽姝已被打得伏在地上,哆嗦着身子,整个人都是浑浑噩噩的,她大口喘着气,仿佛一条濒死的鱼。
    她觉得,若再不出手,依展钰凝的性子怕是能将孟丽姝生生折磨死。
    孟安醉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样愤怒过。
    这种愤怒并非因着别人的几句挑衅之语,亦非遭人算计之恶,更非心寒于顾熹为了顾全大局至今仍隐在暗处。
    令她感到愤怒的是,这些上位者恃强凌弱,开口闭口都是贱人浪货,从不把人当人看。
    愤怒的是,平日里嚣张如孟丽姝,却还是得屈服在强权的压迫之下不能翻身。
    明明孟稷如今已贵为户部尚书,明明睿王已被下令禁足府中,可却还是没有一人敢真的小瞧睿王府的人,因为他们觉得,总有一天,睿王定会东山再起,将他们纳入羽翼亦或者踩在脚底。
    既然不知未来命运几何,何不在此时就随波逐流,保命为上
    抱着这样想法的人不在少数,所以也不难理解孟丽姝先前的性格为何会那般扭曲了,在这种压迫下生存,不疯狂点倒也确实不行。
    而眼前这些贵女们正如原先的孟丽姝一样,做尽恶事却不自知自悔,因为这在某些层面上来说,这也是变相的极端发泄,毕竟她们转身就会被高高在上的展钰凝将自尊狠狠摔碎。
    “我不需要谁来保我。”孟安醉平静出声。
    展钰凝听到这话,停止了殴打孟丽姝的动作,抬起头来。
    孟安醉迎着她的目光“这世上能杀死我的,只有我自己。”
    她的语气狂妄至极,那双黑瞳凝聚着毫不掩饰的讥讽,如一柄开锋利刃,似乎可将敌人一片片割裂开来。
    展钰凝没由来地打了个寒颤,没耐心再等,厉声朝身后那几名女子道“你们还愣着作甚,出声喊人啊”她冷眼睨着孟丽姝,“正好这下还多了个由头,孟府的小姐不惜舍身救我,却被这位孟侍卫打成”
    她话未说完,后头的话却戛然而止,堵在喉咙里,怎样也说不出来了。
    她没想到,原来一个人的身手可以这样的快。
    孟安醉眨眼间便点了展钰凝的穴道,紧接着,她的身影迅速穿梭在另外几名女子之间,手起手落,这些柔弱的女子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手刀一一劈倒在地。随后她又在展钰凝和孟丽姝惊诧的目光下,一手揽住一个,足尖点地,借力一跃而起。
    后面的假山处人影闪动,不过孟安醉并没有管,朝着皇城暗处而去。
    她料定顾熹不会追出来,毕竟若叫展钰凝看到了他,方才他隐忍那般久不就没任何意义了么。
    更何况,地上倒下的那群女子,若没有人前去善后,等她们一会儿从昏迷中苏醒,只怕不知要闹出多少腥风血雨。
    不论是为孟安醉还是为他自己着想,他都先会选择留下,将麻烦先处理好。
    孟安醉神不知鬼不觉地从小道上掠过。
    因着庆功宴的影响,除了奉天殿周围,其余地方反倒没什么侍卫守着,再加上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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