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萧何愁看着樊远山的尸体, 喃喃自语。
    渝州摊开手掌,轻轻抚摸上面两个歪歪斜斜的字,勇气好像回来了一些, 他道“不,我相信没有什么注定的命运,它给出的只是最大的可能性,但未来究竟如何,还得靠人一步一步走出来。”
    萧何愁有些吃惊, 但随即便微抿唇角, “你能这样想真是太好了。”
    两人的对话声很快传入了樊茵茵的耳朵里,她抬起头, 看向没有颜色天空。
    随后她的泪水再次涌出,放下守了她一辈子的兄长尸身, 冲到了萧何愁的怀里,撕心裂肺地哭泣,好像要把她所有的迷茫和痛苦全都倾泻出来。
    “哎。”萧何愁轻轻拍了拍樊茵茵的后背, 用沉默地姿态包容着她。
    “要不你先陪着他, 我找到大嫂就回来”渝州见樊茵茵哭得没完没了, 而天色也逐渐转暗,便开口道。
    “不不用了,你们要去哪, 我和你们一起去。”樊茵茵擦了擦眼泪,死死抓着萧何愁的衣袖,生怕自己一松手, 眼前的人就飞走了。
    萧何愁看向渝州,用眼神询问你怎么看。
    渝州点了点头,他将船开这么低,本就是来找幸存者的。
    船再次启航,樊茵茵被安排在了后座,负责照顾那个婴儿。只是她不过20出头,没什么经验,一阵手忙脚乱之后,没把孩子哄睡,反而使他哇哇大哭起来。
    “我来吧。”最后还是萧何愁揽下了这个活。
    “对对不起,我什么忙也帮不上。”樊茵茵的泪水又垂落下来。
    夕阳西下,天边的云霞将天地染成了金红色。万物僵死在它的怀中,如同沉睡于死神的天国。
    渝州几人很快来到了b市郊区的联合实验室分院,他拿出点石成水,暴力破拆,很快侵入了实验室内部,找到了杨菲菲。
    他并没有费多少功夫,因为,整个实验院的人都聚集在一起,在那个宽敞的报告厅。
    40多位研究人员的尸体倒在各自的位置上,手中拿着黑色中性笔,面前放着记录本,不知在记些什么。
    渝州走到杨菲菲身边,她穿着白绿双色的碎花长裙,外头套着一件白大褂,那轻薄的裙角正随着窗口吹来的风来回飘扬。而她本人,正安静地伏在桌子上,沉沉睡去。
    渝州整理了她被风吹乱的发丝,遮住了那狰狞的伤疤。
    这才拿走了她手上的笔杆,将她的身体展平,放入了空白卡中,和韩九立的尸身放在一起。
    做完这一切,他才拿起杨菲菲手上的记录本。
    只见上面写着
    1,船体内部的结构很奇怪,像是某种生物的内部结构,但并非鲨鱼,甚至不是水生生物。
    2,左1男子属于某个神秘宗教,且地位不低,该宗教的祈祷动作为右手成拳,食指伸出紧贴于眉心,低头默念口号。
    3,右1男子并未隐藏身份,他是“劫掠号”的主人,代号no23。
    渝州看到这,心中疑惑愈发强烈,这看上去与科学研究没有任何关系,反倒像是在记录某段影像。为什么,为何大嫂会在临死前会记录这个
    他的眼睛向四周瞟去,很快就锁定了正前方的投影仪,投影画面是黑的,标志着某段影像的结束。
    渝州走了上去,重新开启了影像。
    屏幕上,深邃幽暗的星空中,一个不起眼的空间站正晃悠悠地朝大气层行进,在离地5000米时,一个拳头大小的魔方脱落,朝它正下方的“劫掠号”急速下坠。
    渝州一下就明白了视频接下来要展示的画面,他转过头,视线在接触到萧何愁的一瞬间,对方就自觉地站了起来,走到了报告厅的最后方,距离他15遥。
    渝州对萧何愁点了点头,很快又回到了视频本身,他拿起杨菲菲的笔记,一边对照一边观看。
    视频中,那个魔方在接触到气泡表面时,没有像众多导弹核弹一样被隔绝在外,它很安静,就这样悄悄融入了气泡之中,没有被任何人发现。
    通过这一层屏障后,魔方的旅途并没有止步于此,它落到了劫掠号的船顶,然后像穿越气泡那样越过了船体。
    渝州眯起了眼,没有空间瞬移,也没有撕裂口,那个魔方就这样慢腾腾地穿过了钢筋铁骨,这是怎么做到的
    魔方落入船体后,迅速裂解成了10份,然后朝各个方向飞去,它们见墙穿墙,见门穿门,很快就消失在了视野里。
    而屏幕则随着一块红色的裂解体继续前进,一路寻着主控室而去。
    途中的见闻,正如杨菲菲在笔记上所述那样,“劫掠号”的内部结构应该是模仿某种生物所建造的,每个船舱都是一个器官,船壁上还隐隐有血管在鼓动。
    但应该不是鲨鱼,它没有鳃裂,更没有鳃,肠子异常粗长,一圈一圈像弹簧一样盘叠在一起,与短肠的鲨鱼极不一样。
    体内脏器除了心肝脾胃外,还多出了20来种不知名的脏器,但除了嘴与肠道以外,没有别的器官与外界相连。
    泄殖腔不不不,它根本没有生殖器。
    或许是是无性繁殖,或许它拥有某种地球上不存在的繁衍方式。
    渝州将这个疑点记在心中,便不再多想,跟随摄像机一路前行,进入了主控室神秘生物的心脏。
    在那里,在那个夺走了60亿生命的地方,站着三个生物,两个平凡无奇的人类男性与一个恶魔。
    恶魔是真恶魔,那臃肿的身体像一个葫芦,终年流淌着腥臭的脓液。器官排列毫无顺序,15只眼睛撕裂皮肤,从身体的各个角落冒出。而头部本应长眼睛的地方,却是一道贯穿头顶与下巴的深渊裂口。
    除了恶魔,剩下的两个却不是真人类。
    那是皮肤。
    渝州辨认了好一会儿,反复重播某一段,才认出了两人手臂上的花纹,那是某个皮肤公司的o,上面还有皮肤的序列号。
    只可惜他听卩恕说过,这个公司生产的都是地摊货,100尘3张,大街小巷都有卖,很难通过皮肤来定位到买家。
    画面继续跳转。
    左边的男人和右边的恶魔正低声攀谈着一道美食索伦德血肠。
    右边的恶魔说他喜欢蘸酱,而且只有索伦德血肠这种等级的美食才能配得上白色航道的特产鱼生酱。
    而左边的男子则神情古怪地说,只有异端才会这样享用美食,它应该被放入烤箱,和波拿酥饼,腊巨翅鸭腿一起烘烤。
    中间那人则一直没有说话。
    左边的人见状,便搭着他的肩膀“怎么了,一直盯着屏幕,这原始社会有什么好看的”
    中间的人嘴角抽了抽,不着痕迹地将肩膀从对方手中挣脱“没什么。”
    “这地方可能另有玄机。”右边的恶魔声音如铁,冰冷不似活人。
    左边的人询问什么玄机,却再也没有人回答他。
    渝州看着视频下方标注的时间,算来,正好是气泡开始崩溃的那段时间,也就是说,此时,裂解成块状的其他魔方碎片已经开始行动了,而中控室的三人还浑然不觉。
    果然,没过多久,中间那人就发话了,他的声音像电子合成,带着一种高高在上的威严“别说笑了,23,止息界膜好像出了问题。”
    恶魔头颅向两边裂开,粗长的舌头舔过牙缝“出了问题,怎么可能,能量很稳定,波段扫描器也没有发现任何物体的侵入。”
    23,看来右边的男子就是清扫者no23。渝州想到。
    就在no23说完这一句后,漂浮在空中的庞然大物突然剧烈颠簸了一下。
    no23的眼神瞬间犀利了起来,他收回轻漫的态度,六只迥然不同的手在上百个触屏和按钮上来回跳动,
    “真的有东西进来了,但是,找不到在哪。”
    恶魔no23眼前晃过10来个舱室的监控视频,但都没有发现异常。自检系统开启,无数毫无规律的数字跳动在屏幕上,他的额头也逐渐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或许,你需要神的帮助。”左边男子提议到,他的神情很平静,不像是在开玩笑。
    说完,他做了一个奇怪的动作,正是杨菲菲在笔记中描述的那个祈祷动作。
    恶魔no23没有表态,反而是中间的那名男子走到了屏幕前,指向了光屏的某一处,“这里。”
    恶魔no23也发现了那处蹊跷,手指连点,在飞速掠过的光屏信息中,找到了一块魔方裂解物。
    它正围绕着飞船的动力源,止息界膜的能量口,作着某种规律的圆周运动。
    而随着它的运动,平稳的反应链被打乱,出现了失控的前兆。
    “这是什么”左边的男子皱起了眉。
    中间男子没有说话,似乎也瞅不明白这是什么。
    “曲轴魔方。”恶魔no23却在此时开了口,他显得有些惊讶,原本骇人的嘴张得更大,“这张卡牌只出现于利辛哥遗迹的过关抽卡中,为什么刚加入公约的星球会拥有这张卡牌”
    “什么利辛哥遗迹。”左边的男子忘记了祈祷,“那可是难度为sss的副本。”
    站在中间的男子也气息一滞“难道说他们背后有人”
    过了好一会,
    左手边的男子才恢复从容,他伸出右手食指,抵在眉心,默念了一句祷词,随后说道“no4别紧张,无所不能的神,万物的主,是站在我们这边的。”
    “你有办法吗”中间的no4没有理他,转头问no23。
    恶魔no23沉默了片刻“当然,没人比我更熟悉那里了。”
    之后,画面一阵闪动,很快就暗淡了下来,什么也看不见了。
    渝州知道,曲轴魔方已经被解决了。
    从这个视频中,他了解了一些情况,首先,这三个人彼此之间或许并不熟悉,除了恶魔,其余两人使用了皮肤和合成电子音,这说明他们彼此间并不信任对方。
    这是一个只由利益驱动的集合体。
    其次,这艘劫掠号应该属于no23,而剩下两人或许对操控宇宙飞船一窍不通。
    最后,利辛哥遗迹,渝州掏出了卡牌“利”。
    曲轴魔方,不应该出现在此地的卡牌,为何出现了,是谁将它遗留在地球而那人既然选择将卡牌留下,是否代表着他对人类持善意态度。
    看no4那忌惮的模样,似乎通关利辛哥遗迹的人都高手中的高手。
    那么自己是否能找到那名高手,请求他出手,杀了这三个人。
    “现在,首要目标还是弄清楚那三人的身份。”渝州翻看着杨菲菲的笔记,上面列举了很多他没注意到的细节,大多都是分析这三人的行为模式和处事细节。渝州看了也是频频点头。
    其中,杨菲菲提到了一个观点,集团化与隐匿性。
    集团化
    因为难以想象的暴利,清扫者这个行业应该存在着强大的内部竞争。同时,又因手段残忍,天怒人怨,必将遭受强大的外部清剿。
    所以,在相互厮杀和外来打击中,一些人联合,一些人被驱逐,最终会形成少数几个稳定的垄断集团。
    而这些重组的清扫者们也并非个体,在他们背后,必然有一条完整的产业链。
    链条中包括获取新晋副本地新加入公约的星球的信息,调查新晋副本地智慧物种的实力与科技水平,在没有星球代码的情况下进入未知星域的技术,抹去自身行踪,打击残存势力的能力等等。
    其次,她又提出了隐匿性的概念。
    清扫者是猎人,但他们必须夹着尾巴,不能暴露自己的真实身份。
    因为十维公约了一个极其开放与不确定的环境。在这种环境中,底层的蚂蚁能一飞冲天成为统治天空的雄鹰,而驰骋于森林的狮子也可能被雀鸟啄瞎了眼睛。
    在这个利益链条上的人,每一个都穷凶极恶,每一个都想从食物链顶端的清扫者手中撕下一块肉来,比如山风,比如水鬼。并且,他们确实有这种虎口夺食的实力,甚至是取而代之的机会。
    另外,屠族之举仇怨非常。活下来的幸存者中,总有那么几个能一飞冲天,这样,聚少成多,所有想要复仇的心拧成了一股麻绳,其力量足以毁天灭地。
    所以,想要分一杯羹的手下,忍辱负重的复仇者,自命正义的卫道者,其他集团派来的搅局者,都会蜂拥而至,附着在这条暗流涌动的利益链中。
    猎人与猎物的身份转瞬即变。完全未知的心思,完全未知的能力。凝成了一把达摩利斯之刃,高悬在每一个清扫者的头顶。
    这就要求清扫者尽可能的减少链条中的人。
    但这又与成为垄断体的条件相悖,因为每当有一个全新的星球被拉入十维公约,所有清扫者集团就要开始赛跑了,没有坐标,没有信息。
    他们需要在这种贫瘠的条件下跑赢所有人,甩掉别的清扫者,独揽这颗甜美的果实。因此,信息战是必不可少的一环。
    而如何解决这一对矛盾,正是清扫者面临的最大的困境。
    而杨菲菲则给出了解决的方式,也是她认为清扫者普遍在使用的方式。
    使用其他势力的网,来为清扫者服务。简单点说,清扫者是某些人隐藏在面具下的身份,他们展现在众人面前的是另一副面孔。这副面孔一定位高权重,可以调度相当多的资源。
    特别是信息资源。
    比如说十维公约唯一的交友聊天平台月牙与帆船,它身后的势力就能做到这一点。渝州默默地猜想道。
    最后,杨菲菲化用黑暗森林法则,简单阐述了一下清扫者所处的境地,
    他们是黑夜中的猎人,但是,一旦他们留下了足迹,就会成为其他人的猎物。
    渝州默默揣摩着这一大段的猜测。杨菲菲究竟是以怎样的心情,在必死之局中留下这段猜想
    她一定是希望看到笔记的人,渝州鼻子一酸,在心中纠正了这句话,希望看到笔记的韩九立,能在笔记和视频的帮助下,破开重重迷雾,寻找到那三个躲在面具之下的恶魔。
    然后对他们说一句各位清扫者们,人类来向你们讨要一笔旧债了
    渝州朝圣般捏了捏手心中的两个血字。
    “别怕。”
    韩九立的音容笑貌闪过,渝州咬着牙,在内心暗暗发誓
    哥,嫂子,这件事就交给我吧,虽然我没有那么伟大的志向,担负不起全人类的兴衰,虽然我只想为你们复仇,但是这句话,我一定,
    一定会带到的
    带着这样的信念,渝州将笔记翻到了下一页。
    而这最后一页纸上,只留下了一段让渝州脊骨发寒的话语
    千万别大意,由于各个清扫者集团之间的信息互不相通,因此,地球可能很快就会迎来第二批客人,遭受二次清扫。
    渝州心中一凛,虽然现在活在地球上的人万不存一,但别忘了,还有近20的人存活在十维公约的各个副本中,他们总归是要回来的。
    而这16亿人,是地球最后的希望,如果劫难再次降临,那渝州真不敢想象,人类的出路到底在哪里。
    “怎么了,脸色突然这么难看”萧何愁与哭哭啼啼的樊茵茵走了过来。他的直觉告诉他,渝州看到了不得了的东西。
    渝州也没多说,将笔记递给他。
    萧何愁也是越看越心惊,“我们快把这则消息散布出去吧。研究院就有自己独立的通讯系统,现在应该还能用。”
    “嗯。”渝州点了点头,虽然他心中明白双方的科技水平相差太远,这样做也救不了人。
    但有些事就是这样,明知道作用不不大,但依然还要飞蛾扑火。
    在萧何愁的带领下,几人很快找到了院长办公室,分院院长穆怀真也倒在了报告大厅,因此这个简洁宽敞的房间此时并没有人。
    只有电脑屏幕还莹莹闪着亮光,屏幕上是由b市周边数百个监视器传回来的实时影像,渝州点开一个个分屏。此时,被选为副本地的b市一如既往,被白色的浓雾包围着,丝毫看不出异样。
    渝州走上前,将视频时间往前挪了4个小时,发现那可怕的红光在接触到白雾时,瞬间转移了方向,灰溜溜地离开了。
    当外界的人群在厄运的梳洗中一个接一个倒去时,b市却平静如初。
    “谁能想到,人类最痛恨畏惧的副本,却为我们保留了最后一丝火种。”萧何愁惆怅道。
    渝州也感慨道“祸兮福所依,福兮祸所伏。”
    “可白雾没有散,谁又说得准里面的人怎么样了”樊茵茵悲观道,“或许他们早已只剩下森森白骨了。”
    三人静默,过了好一会儿,渝州才道“好了,不废话,我们要赶紧了。”
    他移开监视框,寻找起联络外界的方法。
    就在这时,却听萧何愁如同呓语般说道“或许,不用了。”
    渝州转头,朝着他目光注视的地方望去,却见天空中,一座漆黑的空中堡垒划破白昼最后一丝光亮,从虚空中降临在了这座城市的上方。
    杨菲菲的猜测,竟一语成谶
    此时,萦绕在渝州和萧何愁心头的是莫名的悲凉。
    地球何时竟成了那些强盗们的后花园,任人欺辱却无力反抗。
    “还好,距离上一回没有多久。”萧何愁单手抱着婴儿,一手扶着窗框,晚风吹起了他银白的发丝,吹打在他愁眉不展的容颜上,“回到地球上的人应该还不多吧。”
    “也只能这样想了。”渝州将消息发出后,无力地回了一句。
    天空中,漆黑的堡垒将整个身躯从晚霞中抽脱后,便静静停滞在天空中,并未有下一步的动作。
    萧何愁却心如擂鼓“它不会在等待玩家的归来吧”
    渝州一拳砸在窗台上,神色也阴郁异常,“这是要赶尽杀绝吗”
    “不是的,我们是宇宙互助救援协会的人。”一个有些滑稽的声音从天而降,接着,一个怪异的生物便落在了窗台上。
    他长得很像圣诞帽,锥形的身体外裹着一间红色的袍服,帽尖的地方则长出了一朵葵花样子的脸,只是那脸上的五官排序与人类极不相同,无鼻无眉,唯一的眼睛长在脸的右侧,而嘴却张在上方,正一开一合地说着话。
    如此怪异的长相怕只有棘皮动物门能进化出来吧。渝州心中不知怎的就想到了这句话。
    萧何愁“宇宙互,互助”
    “互助救援协会。”圣诞帽向前挪动了几步,他没有腿,身下是一排可蠕动的肉瘤,走起路来像是蜗牛,“你们好,我叫葵,很抱歉,我们来迟了。”
    “什么意思。”渝州问到。
    “每当有新的星球加入公约,得到消息的我们都会过去设下域环,以保护原始星球不被屠杀。”葵解释道,
    “这次,原始星球的信息在10天前就被递交上来,只是我们的内部系统恰好出了点问题,而统筹情报的衣艮副部长又恰好病倒了,这个信息就被压在了底下,没有送到7位大人的手中。所以”
    葵说道这,显得很是自责,脑袋瓜子也垂了下去,“总之,非常抱歉。”
    “这不怪你们。”萧何愁有些黯然,但他明白这件事决计怪不到对方头上。
    “谢谢您的谅解。”葵小声道,很快他又恢复了元气,“虽然过去的损失无法挽回,但是,我们还有未来。你们放心吧,域环在厄德斯大人考察完毕后就会设下。它将存在1年时间,期间你们不会再受到伤害。”
    “域环”萧何愁听见这个词好多回,但依然不明白这代表什么。难道说和止息界膜一样,能保护其中的人类
    葵像是看出了他的疑惑,绽开了阳光一样的笑容“不是的哟,域环是一种感应环,如果有生物大面积死亡,就会触动环的感应弦,将标记打在杀人者的身上。到时候”
    “嘿,”葵说着兴奋地摇晃起脑袋,“湮灭之镜厄德斯大人就会亲自出手,追杀他们。 ”
    “湮灭之镜 厄德斯”萧何愁与樊茵茵一脸迷茫。
    而渝州则站在一边,不说话也不询问,不知在想些什么。
    葵灿烂的笑容瞬间枯萎,他低垂下脑袋,瘪着嘴道“忘了你们还只是新手,不知道厄德斯大人的名字,他是”
    说到这,葵又兴奋起来“他是莎拉维尔 竞技场的第二把交椅,并且蝉联了近10年的超级超级超级超级大高手有他的域环立在这,就没人敢在此地出手。”
    葵一共用了4个超级,好像这样才能显示出厄德斯的强大。
    樊茵茵从没听说过天空竞技场的大名,总觉得和某些山寨网游的装备排行榜一样,莫名其妙有点o。
    而此时的她还沉溺于兄长死亡的悲伤之中,冷不丁得知他本可以得救,却因一些小问题而丢了性命,心中更是不痛快“第二,又不是第一,扯得就跟无敌了一样。”
    “你,你”葵的脸颊顿时涨得通红,“你懂什么,排在前几位的大人物都透露过,他们在竞技场从来没有排到过那个传说中的第一位,说不定他根本就不存在。”
    樊茵茵还想说什么,被渝州拦住了“你说的厄德斯大人是那个蓝皮肤的男子吗”
    渝州想起了第一个副本中的壁画,位于顶端第二位的男子正是一身蓝色皮肤,他的体态与人类相同,但心脏位置却开着一朵盛放的花。
    “厄德斯大人的皮肤不是蓝色的,是透明蓝。”葵纠正道。
    渝州点了点头,他对厄德斯长什么样一点兴趣都没有,他只是想确认对方的身份。
    得到肯定的答复后,他问出了最关心的问题“你们这样帮助我们,需要我们付出什么代价”
    萧何愁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想要知道这帮助背后的代价是什么
    葵对渝州这般看低而感到生气“说了是互助协会,自然是公益性质的。我们协会都是由向往秩序的正义人士组成的,无偿帮助新加入的族群渡过幼生期,帮助遗弃者们获得安全的食宿保障,以及追猎清扫者,劫掠者,舔舐者。”
    “清扫者,劫掠者,舔舐者,遗弃者这都是些什么”樊茵茵问道。
    与此同时,渝州问出了一个截然不同的问题“公益性质,那你们的活动经费从哪来募捐吗还是自己掏腰包”
    他可不相信在这种人吃人的世界中,会有滥好人的存在。
    萧何愁张了张嘴,想不出有什么要问的,只得重新闭上了。
    葵看看这个看看那个,最后眼睛都成了一圈蚊香,他道,“我一个个回答吧。
    “遗弃者就是被公约所遗弃的人。他们或在新手时期主动弃权,或是因某些原因未被公约选中,总之就是通俗意义上的非玩家。
    “清扫者,你们都见过了,就是在新文明被拉入公约之初,还未得到强化时,就进行惨无人道的屠杀,以求获取高额金尘的那群渣滓。
    “劫掠者就是占点埋伏,围杀过路人的害虫,他们大都成群,打一枪换一个地。有时还会散布宝藏的假消息,吸引无辜之人前来。
    “至于舔舐者,那就是些下三滥的苍蝇,你们知道的吧,每个智慧种死亡后都有可能爆出金卡,不管他是不是玩家。而这些舔舐者自己没本事对上玩家,专门找那些遗弃者下手,屠杀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人,真是太可恶了。”
    葵说着还跳起来狠狠跺了几下脚,发泄他心中的愤怒,虽然看上去很像是在跳舞。
    萧何愁见他面红耳赤的样子,从饮水机中倒了一杯水给他。
    “谢谢。”葵的脸上浮现出了一丝不好意思的红晕,他张开殷桃小嘴,三层带着锯齿的牙外翻出,最后从喉口弹射出了一根长长的口器,刺入了水中。
    原以为是个葵花,没想到居然是只蚊子,樊茵茵看着有些惊悚。
    等葵咕咚咕咚地喝下了半杯水,便满足地看向了渝州,“至于你说的”
    他得意地笑了笑,“我们既不需要募捐,也不需要自掏腰包,告诉你吧,我们宇宙互助救援协会名下,有23颗附属星球,收容来自各个种族的遗弃者,同时拥有100多个连锁产业,其中以寰宇重工为核心,那里制造的悬空机械城,空中堡垒,太空飞舰更是享誉宇宙,无论是技术上还是外观上都是毋庸置疑的no1。”
    “所以,你们收容遗弃者,然后盘剥他们,让他们替你们干活”渝州算是听明白了,这不就是资本主义的那一套吗。
    “你,你,你”葵倒退三步,气得满脸通红,几乎晕厥。还是萧何愁帮他顺了顺气,他才缓过来,“不是这样的,我们和别的黑心企业不一样,虽然我们雇佣遗弃者工作,但这也是为了让他们更好的生存。
    “我发誓,我们绝对没有盘剥他们,他们每日的工作时间只有10小时,一日三餐天天不同,周末更有休假,除此之外,有年老者和年幼者,我们也不会拒之门外,这些没有劳动能力的人,我们会尽可能的帮助他们,即便他们无法创造利益。
    “全宇宙都找不出比我们协会更人道的组织了。我们的总部就在主星什加,你随便找人问问,每一个知道我们名字的人,都会竖起大拇指。
    “如果你们还不信,可以亲自去我们的附属星看看,当然,要收取部分观光费。”
    “这算人道”樊茵茵听完后,冷哼一声。
    葵被她吼得脸色一变,委屈地流下了眼泪。
    渝州也随之沉下了脸,对樊茵茵道,“你去报告厅,把那视频拷贝一份,既然协会在猎杀清扫者,那份视频或许能一些线索。”
    渝州说话的语气很平静,但与他相熟的人,一眼就能看出他心中的愤怒。
    比如萧何愁,他捏了捏州的手,转头就对还想争辩的樊茵茵说道,“我陪你一起去吧。”
    樊茵茵心中的郁气顿时消了,跟在萧何愁身后亦步亦趋地离开了。
    渝州见旁人离开,这才挤出一个笑容,“你别介意,她刚失去了她的哥哥,心情不太好。我也一样,刚才说了些重话,你别往心里去。”
    渝州这样说不是在刻意讨好,而是他听明白了葵隐藏在长篇大论中的真正目的。正如渝州一开始所想的,这个世界没有免费的午餐,他们的帮助必有代价。
    他们是来招人的。虽然现在人类十不存一,但等到玩家回归,等到有一部分玩家因死亡的威胁,不得不选择退出公约,地球上会再次聚集起一批遗弃者,而互助救援协会就是来争取这部分人的。
    说实话,葵给出的条件在平日里确实算不上优渥,但在这种背景下,在这末日浩劫之中,对于朝不保夕的遗弃者来说,能够有一份工作,一份有尊严的人生,太不容易了。
    渝州能想象到那些黑心作坊,他们将遗弃者豢养起来,像牲口一样使唤的场景。世界似乎一下倒退回了奴隶制社会,而可悲的是,遗弃者们永远也无法推翻这种统治。
    两相对比,宇宙互助救援协会的条件堪称优渥。
    当然,前提是葵说的一切都是实话。
    但不管怎样,救援协会是一个选择,一个属于遗弃者们为数不多的选择,而这也是渝州恼火的原因,他不希望自己的同胞还未做出选择就丧失了这个选项。
    至于最后,他们选择走那条路,就不是渝州该操心的事了。
    葵听了渝州的话,一下就笑逐颜开,“我不怪她,她是个可怜人。
    “你是个好人。如果你有亲人退出了公约,你可以将他托管于协会,每个月只要10尘,就可以随意看望,不需要缴纳额外的观光费。
    “当然,如果你愿意的话,也欢迎加入我们的队伍。我们内部有各种驻守任务,追杀任务,探索任务,接引任务等等。
    “我建议你选择驻守任务,它的任务期限只有一星期,内容是驻守在遗弃者所待的附属星。这样,你每年都可以有一到两周时间来陪伴你的亲人。
    “当然,所有的任务都是非强制的,完成后会有尘或者卡牌奖励,还能增加会内积分,等积分增加到一定程度,经过考察,就可以获得相应的职位。”
    渝州听到那两个字心情顿时沉重起来“我没有亲人了。”
    “对,对不起。”葵的眼角又急出了泪水。它的身体不断往后仰,再向前弯,连着鞠了好几个180°的躬。
    “没关系。”渝州道,接着他又催眠般的补了一句,“没关系,一切都过去了。”
    葵得到了原谅,又绽放出了笑容“加入我们吧,我们的成员,都是失去了父亲的儿子,失去了兄长的弟弟,失去了爱人的丈夫。
    在那里,我们就是彼此的亲人。”
    “葵。”就在这时,一个声音自他胸口的圆形挂坠中响起。
    “啊,厄德斯大人。”葵手忙脚乱地打开那个短途空间门。很快,一个威严无比的身影就出现在了葵的身边。
    湮灭之镜 厄德斯
    正如葵所言,这个男人浑身上下都是透明的蓝色。除了他及腰的长发和半开眼眸,那是闪着星辉的银。渝州默默的打量着莎拉维尔第二把交椅,
    他长得异常俊美,穿得却很风骚,怎么说呢,若是在地球,准被人骂流氓。
    他没有穿衣服,只腰间上围了一块布帛,就像把一块三角形桌布拉住两个角,随意往腰上一套,再在右腰处打个结。
    单薄的布帛自然遮不住他的下半身,漏出了一条紧实的右腿。而在那个结的下方,则垂挂着一块缺了一半的玉佩。
    渝州眼神微动,厄德斯虽穿着像个流氓,但事实上他的神情冷到了骨子里,若是有人因他的穿着对他起了不轨之心,怕是会在一息之内冻成冰渣子,然后片片碎裂。
    他的身体是透明的。胸腔内没有任何器官,除了心脏处一个紧闭的花苞,花苞下连着一根长长的茎,一直从胸腔延绵向下。
    渝州的视线也随着它一路向下,然而却没有找到那根枝干的发源地,它被布帛遮住了,就在左腿大根。等到了没有布帛遮掩的膝盖,那花茎也消失了。
    结合壁画,那朵花应该是厄德斯天赋力量的来源,而支持开花的能源应该来源于它所扎根的地方。但奇怪的是,渝州从没见过哪一种生物,能量的源头在左腿。
    “伤亡统计做的怎么样了”厄德斯问道。他的气息很冰冷,吞吐之间仿佛能冻结整个天地。
    渝州被这股气息所慑,默默垂下了脑袋。
    “还,还没有。”葵也羞愧地低下了头。
    “嘿嘿,你又和别人聊起天来了。”一颗浑身长刺的“海胆”从厄德斯身后冒了出来。
    “混蛋剔壶,你不要乱说,我是在宣传,宣传”葵强昂起头,据理力争。
    “别浪费时间。”厄德斯冷冷道,他的身影很快消失,去了另一个方位。
    葵像斗败的公鸡,一下就蔫了。
    剔壶也随着厄德斯离开了。离开前,还在葵背后做着鬼脸“傻瓜葵,傻瓜葵,让我们两百多个人等你一个。”。
    葵哭丧着脸要离开,就在这时,渝州却叫住了他,“再等一等,刚才说有一份视频要给你。应该很快就过来了。”
    葵想起了这件事,便止住了离开的脚步,笑道“好啊。”
    他回答的没心没肺,好像一下就把统计伤亡的工作忘在了脑后。
    渝州算是摸清楚了这个外星生物的脾性,情绪来的快去的也快,做事记得前面的忘了后面的。
    简直就是打探情报的最好对象。
    于是,渝州不再迟疑,直截了当地问道,“葵,我想知道清扫者是如何定位到这个没有坐标的星球”
    葵没有隐瞒“其实这与空间通道开启的三原则有关。第一,就近原则,第二,副本匹配原则,第三,节能原则。
    “而这三个原则,就形成了一个可以被利用的漏洞,如果,在某个未知坐标的星球附近,有很多人从数十个已知坐标的星球同时进行随机空间跳跃,那么公约为了节约能源,开通的空间通道,会在某一点相交,像漏斗一样,直通向一个目的地。而那个目的地大概率就是与它们距离都很接近的未知星球。”
    渝州听得疑问重重“既然地球的坐标是未知的,那么,他们又怎么知道哪个星系离它近,哪个离它远呢”
    “其实这三原则也适用于大部分新手副本,你从前参与的副本,其位置与地球都不算太远。而当你们中的一部分人成功脱离新手身份,加入到漫漫宇宙之中,这些信息也会随之流散出去,被有心人收集。而当数据足够多时,清扫就开始了。”
    “这看起来很难。”渝州道。
    “但对于某些掌控着情报流通的组织,却不那么困难,比如说,月牙与帆船。”葵道,“早已有人怀疑他们旗下,掌控着一部分的清扫者。”
    同理,也包括宇宙互助救援协会,渝州在心中暗暗说道。
    “葵,我问你,你们收到新星球的情报,却因种种原因而慢了清扫者一步,这样的事多吗”
    不错,渝州早就怀疑上这个离奇出现的组织,他前面全部的询问,都是在为这个问题做铺垫。他不相信这个世界存在那么多巧合,其中必然蕴含着不为人知的奥秘。
    比如说,那三个清扫者中的某一个,就是宇宙互助救援协会的高层。
    再比如说,就是那个古怪的厄德斯。
    这一切都不是无根据的猜测,三位清扫者在梳洗世界后,发出了紧急撤退信号,或许他们有可靠的消息来源,知道身后紧紧跟随着救援协会的人,又或者说,他们中的某一个人急着去扮演另一个身份。
    “当然有啊。”葵摇晃着脑袋,完全没有往深处想,“我们的情报是通过众多会员,人力收集的。而清扫者也有他们自己的渠道。我们不一定能比他们快。”
    “我不是问快和慢吗而是问情报已经在你们手上了,却因种种原因耽误了,这样的事多吗”
    “有过那么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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