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值仲春,梁都外红杨翠柳,山色青青,端得是明快鲜亮。终年潺潺清澈的水圳,此刻宛若银带,蜿蜒流动。

    既入王亟,宁纾一行人等放慢了行速。

    当然也是因为都城外,梁王迎接晋国和谈使者,把路堵了。

    季肥不愿多生波折,干脆原地休整一番,错开前后进城的会面。

    “孟季。”梁棠下了车,终是不能再拖延,直直走了过来。此刻他一身红色衣袍,上面凹凸暗纹勾勒出各种寓意吉祥的图案,高高的蝉翼冠,衬的整个人威严了很多,也把他脸上的愁容掩盖了大半。

    既是想通,宁纾尽量放平心态,在梁棠再一次靠近时,不再躲了。

    “太子。”宁纾微一行礼。

    梁棠见她也是一身红色喜服,眉梢眼角微微浮上安心的意味。

    “这几日,你是不是躲着我”

    宁纾赶紧否认“怎会太子多想了吧。”

    梁棠目光落在宁纾脸上,片刻才道“那就好。”

    他脸色深沉,目光放远,盯着都城的方向“晋国以议和诓骗我们,以至于母后遭受了很大的非议。再加上晋宁两国使者即将齐聚都城。所以我们的婚礼不能大办。实在是委屈你了。”

    宁纾又不是孟季,要是在成亲前完成任务,她可就回十三年后嫁晋成了。自有盛大婚礼等着她。

    “不委屈。国事要紧。”宁纾随口答。

    梁棠点头表示赞同,又道“那日夜半,我来找你,是因为涉及男女私情,不便为大夫所知。”

    他目光湛湛看着她“那些画,你都看了吧”

    宁纾心里喷血,脸上就带了些不自然“太子有心了。”

    这兄弟俩,一个处男,一个痴汉,梁国可真有意思。

    “不是我画的。”梁棠脸色一僵,咳了一声“东西是从淄台搜出来的。”

    淄台

    是梁樾画的

    据她所知,在泮宫遇袭之前,孟季与他并不相熟。

    可画是从孟季小时候一直画到现在,那岂不是说明梁樾一直在偷窥她

    宁纾不由得脸色白了白,梁樾果然自小就是个魔鬼,亏她还以为他现在是什么小白兔

    梁棠见宁纾的反应,心下稍微安了安“梁樾母子二人觊觎你,非一朝一夕。你既是我妻子,这事情必须跟你通气。以免你我之间有所误会。”

    “什么误会”宁纾问。

    梁棠深吸一口气“我知道他曾在子郡救过你,而且此次从宁国求援,解了季氏之危。这些,我会去感谢他。但是,”

    说到这里,梁棠顿了一下,意有所指地对宁纾说“回都后,不管发生什么,你都不要再过问他的事。”

    “殿下,是要找王子樾的麻烦吗”宁纾问,“因为这些画”

    “怎会他现是宁国的走狗。我可没资格对付他。”梁棠也似憋了一口气“不过晋国肯定会针对他做什么,到时候就不是我们能参合的了。你也别管他们。”

    此刻被梁樾行径吓着的宁纾,当然赶紧答应“我知道了。”她只想赶紧哄梁樾说出“我爱你”就走人。

    有个时时偷窥你的人,真是太吓人了

    梁棠说完想说的话,瞧见季武子过来,便停下话题,与宁纾说些关于婚礼前高襟之祀,可能晋国使臣会来参加的事。

    “主使是晋国大夫伯宗,此人深得晋王宠信,极为骄横。他过去也出使过不少地方,所过之处,皆是民怨沸腾。或许,晋国派他过来和谈,还是想寻隙再次开战。”

    季武子走近,赞同梁棠的话,“太子说的不错。我们派去前面的侍从刚刚回禀,晋国使臣仍在城门处堵着,说是在等另一位副使。大王也好,我们也罢,还有等着进城的诸多人,都卡在城门,不得动弹。不知那位副使究竟是何人,好大的架子”

    梁棠见季武子对晋国敌意颇重,便不再出声,抬头数着日头。

    季武子自己数落晋国,说了几句也没什么意思,便也作罢。

    日头渐高,梁国毕竟在南方,春天的太阳也有些烤人。宁纾一行人等,待在城外进退不得,等得心烦气躁,人人都没什么好脾气,连说话的兴致都没有。

    季肥更是待在车里,不时派人往返城门处探查,派人的时间间隙越来越短,显示他越来越烦躁。

    作为亲晋代表,梁太子棠不会讨没趣,跟宁纾说完想说的话,也是龟缩在车里,不再出来。

    曲却是为梁越担心起来“女君,太子方才所说,是要对王子樾做什么么”

    宁纾回想起昨夜做的梦,梦里被梁樾纠缠不得脱身的恐惧,令她后脊生寒。

    见曲为梁樾站队,宁纾叫她把梁太子棠送来的画匣子找出来。

    果然,最近的两张画,一张在泮宫附近,正是她撞见梁樾被人约春的那天所穿服饰。一张孟季是做新婚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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