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茉莉睁开眼时,自觉漫漫长夜还尚未过去,醒得过早了。眼前漆黑一团,她偏了偏头,周遭也全是乌暗的浓墨色,不见一点儿光亮。

    她又眨了眨眼,缓慢地坐起身。

    垂帘,柔软床榻,薄锦被,随她的动作,随窗外吹入的细缓风,隐隐散发出一丝极轻极淡的冷然香。

    不远处,有人惊讶地说了什么。

    白茉莉靠坐在床头,专心地揉了揉额角,没应声。

    那人离得近些,停在一步之遥处,关切地问“姑娘感觉如何”

    是位少年。

    他见白茉莉神色不佳,又道“可还是难受”抿了唇,他接着小心翼翼地提议,“不若我帮您揉一下”他的语调有股白花云林,青溪潺潺般的水意,微微打着水旋儿,皆作细小的缱绻讨好。

    白茉莉嗅到他身上也有股冷香味儿,暗自推测,现下合该是他的住所了。然而她在脑中几番回忆,都想不出何曾认识这个声音。她索性换个话题,避开了少年的亲昵,问“几更天了”

    少年为难地看一眼窗外天色,夕阳西沉时,火烧云燃起了半片天空,颇为瑰丽华美。犹疑着说“酉时一刻。”

    白茉莉便是了然,他定是知晓了她看不得东西。她此时不止看不见,手中无力,体内原本澎湃的真气竟也一夜之间消散了干净。

    先前她在三月阁檐与焦光远相斗,刺伤了他,身上亦溅了一星半点的残血。她习以为常,初时并不在意,却没料想那血中含有剧毒,不消片刻,她惊觉体内流转的真气开始一寸寸冰冻,周身发了冷,眼前发黑。耳畔嗡嗡听不见人声时,她脑中神弦也似断开一瞬,步子踉跄不稳,跌落了房檐。

    那之后

    少年眼看白茉莉的茫然神色,一字一句地提醒“您受伤昏倒在路旁,是我把您救了回来。”他冒着倾盆大雨,谨慎又完美地避开城中的各路眼线,将她抬回三月阁。

    话及此,少年心中原本还有些隐隐的骄傲,奈何“大夫说您中了毒,您”语气灰灰地暗下来,“毒发”“眼盲”“功力尽失”一个个穷凶极恶的词语,他实在说不出口。

    偏生白茉莉还问“什么毒”

    少年的泛白指尖卷了衣摆,说“不知。”

    “如何解”

    衣摆松了开,少年垂着脑袋,丧气地抚平被褶皱的一处“不知。”

    白茉莉不耐地蹙眉,斥一句“哪儿来的大夫呀”

    “是阁中常给人看病的大夫。”少年心虚地小声说过,又立刻补充“不过,待锁城期过,生烟翠他生烟翠神医会来三月阁,他定能帮您的”

    可惜了,白茉莉在心中嘀咕,她和他有过节。

    彼时她曾因一时之故,气得生烟翠跳脚,毫无风度地直骂“以后救遍天下,不救你白家”她也气,讥讽说“连我阿爹都救不了,白家要你何用”生烟翠不甘示弱,再放狠话“你侮辱我可以,但你不能侮辱我的医术不,你也不能侮辱我”

    隔天江湖传言,白家白茉莉辣手摧人,侮辱了神医生烟翠。

    她给生烟翠飞鸽传书“是你在造谣我”生烟翠回“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玷污我”她解释“我没有”生烟翠回“那江湖如何传言”她回“是你在造谣我”生烟翠回“我把你当兄弟,你却想玷污我”她解释“都说了我没有”生烟翠回“那江湖如何传言”

    而后几年,她简直懒得搭理他。

    念及此,白茉莉心思一转,恍然道“你说此处是三月阁”

    少年懊恼地锤一下脑袋,责备自个藏不住话。眼看白茉莉正等他回复,他唯有从齿缝里,不情愿地吐出一个“是。”

    “叫漆苗过来。”

    少年眼珠左瞄右望,含糊地说“漆总管有事在忙。”

    白茉莉不疑有他,当即又问“那个白头发的小可怜在哪”

    少年试探地猜一句“您是说鹤公子”

    白茉莉点头“是的吧。”

    少年的眸中便是漫上一点欢快的笑意,羞答答地说“远在天边,近在眼前哦”

    白茉莉了然,也笑开“是你”

    少年“嗯”一声,不自觉上扬了一点欢快地尾音。

    然而下一瞬,就见面前人毫不留情,十分坚定地一伸手“三请令还我。”

    笑意僵在唇角,鹤公子在心中恨恨地补充个混蛋

    自从白茉莉醒来,他一直扮得懂事乖巧的模样。然而聊不到几句,白茉莉又惹他生气。无声地揪弄衣摆撒火,鹤公子故作自然地问“明明是姑娘亲自赠与了我,怎地又要索回”

    白茉莉多么的经验老辣,张口一句“一觉醒来,自觉爱意浅了薄,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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