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户大开, 风一路跨越山水而来, 裹挟着湿气,涌进有些安静的室内。客栈贯彻着复古风格,橘黄色的灯让室内有些昏沉,以至于对视都被灯光晕染得几许暧昧。
    “谁赶你了”祈热收回视线,转身去拿换洗衣服。
    “反正是他们俩。”陆时迦看着还挺委屈, 没好气地回着,脚上穿一双人字拖,往里走了几步, 转身坐在了靠外的单人床上,看着她的背影问“你要去看看他们吗”
    祈热拿衣服的动作一顿,“我去看他们干嘛你先在这儿待着, 等班堇回来再说。”说完拿起衣服进了洗手间。
    陆时迦四下里看一圈,然后往后一躺,翻个身看向隔壁另一张床,他伸长了手去够,只够到垂落下来的格子床单, 眉头跟着一皱。
    两张床中间隔了两个床头柜,陆时迦看着十分不顺眼,他一个挺身站了起来,弯腰提起其中一个, 一路搬到了床的另一侧。
    床偏日式,比一般的床低一些,陆时迦两手一起扳住床沿, 手背跟手臂上血管微微凸起,他用力一拖,床跟着往中间移。
    目测一下缩短的距离,仍然不满意,于是另一个床头柜也被他挪到了角落里。
    等祈热洗完澡出来,看到的便是趴在床上盯着手机的陆时迦,鞋子掉在地上,脚长出床尾一截,将她往外的路给拦住了。
    祈热抬脚用膝盖往他脚踝上顶,“你澡都没洗就往床上躺,待会儿班堇还得睡呢。”
    陆时迦丢了手机翻身起来,“都这么晚了,班堇肯定不会回来了。”
    祈热走出两步,将头上包着湿头发的毛巾一解,开始一下一下擦着头发,“不回来还能去哪”
    陆时迦看着她,“就算她想回来,祈凉肯定也不让。”
    祈热擦头发的动作有些机械,脑袋里考虑着现在的状况。她像祈凉这么大的时候,也想过跟男朋友干点“坏事儿”,但也是偷偷背着大人。眼下祈凉这么光明正大地把女朋友留在房间,这么一会儿了也不放人回来,她实在很难装作什么都不知道。
    她胡乱再擦两下头发,把毛巾往陆时迦身上扔,“你去敲门。”
    陆时迦接住毛巾,“不好吧。”
    祈热心里其实也没底,眼下有个现成的人可以让她使唤,不用白不用,“快点,就说我喊班堇有事。”
    陆时迦站了起来,几步走到她身边,低头看着她,“你现在不知道怎么办了,是么”
    他脸上带着笑,明显一副看热闹的样子,祈热看了十分来气,“谁说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陆时迦微微耸了耸肩,“那如果现在我跟祈凉对换一下,你会怎么办”
    “你敢”祈热把他手里的毛巾抢回来,往他肩上一抽,“我告诉你,你休想”
    陆时迦象征性地伸手挡住,“你放心,我肯定不会这么干的,只有等你同意了。”
    一句话故意说得不清不楚,祈热自动只接收了其中一种意思,脑袋里也搜寻到为刚才过激反应辩护的正当理由,“用不着我同意,是我答应了柳阿姨看着你,等回去了,你就是求着我,我也不管了。”
    陆时迦听了不高兴,往床上一坐,歪着脑袋跟个小媳妇似的,口气怨恨,话又十分简洁,“你不讲信用。”
    “谁不讲信用了”祈热很是纳闷。
    陆时迦搬出那块已经被他用过的“金牌”,“你说了要对我好,现在又说不管我。”
    “”祈热发现,以前只有她欺负他的份儿,现在却调了个个儿,她压根说不赢他,“你别曲解我的意思对你好不代表什么事都要我管着你,以后你有了自己的主意,就算我想管,你也不会愿意,你看祈凉,他会听我的么而且我也没想管着谁。”
    她说着要去找床头柜上的电话,一转头才发现床头柜的位置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必须侧身才能走进去的过道。或者,用缝隙来形容比较贴切。
    她回头看向陆时迦,陆时迦坦然地承认了“罪行”,“我睡相不好,晚上得掉下去。”
    “谁说让你睡这儿了”祈热一脸不可思议。
    “反正我不会去敲门,要敲你自己敲。”陆时迦说着又往后一躺,翻个身压住那条缝隙,恍如睡在了格林威治子午线上,往左往右都是由零开始。
    不见祈热阻止,他干脆往右一翻身到了另一张床上,拿出手机专注地看了起来。
    祈热一时怔住,反应过来后伸手往他脚上打,“你起不起来脏死了。”
    陆时迦立即搁下手机起身,“那我去洗澡。”
    “回来”祈热喊住他。
    他又听话地转个身,见她往电话旁边走,急忙跟上去,“给祈凉打电话不好吧,这跟敲门有什么”
    祈热横他一眼,他立马止住声,闻见她身上一股沐浴露的香味,脚一跨,凑到了她身边。
    祈热一只手拿起电话拨出去,另一只手把他往外推,谁知被他一伸手挡住了,下一秒又被他反手握紧手背。
    她刚要骂人,电话恰好接通,另一头先出了声。
    祈热无暇顾及抽不出来的手,礼貌地回复那边“嗯,你好,我是刚刚入住208的住客,我现在还需要订一间标间,今晚的,还需要我下去重新登记么”
    她话说完,陆时迦先愣住了,明白过来后脸一垮,气呼呼地在她耳边说“你真的好讨厌”
    听筒里前台还在说话,祈热嫌他聒噪,手一抽直接捂住他嘴。
    陆时迦瞬间安静了,感受着她手心的热度,很快又被她手一推,他一点不恼,反倒颤着肩笑起来,又听祈热对着电话里确认,“所有房间都满了”
    “对,国庆期间房间很紧张的,已经有很多人来问过了,我们也没办法变出空房来。”
    没有房间,多说无益,祈热道了谢便挂断了电话。
    回头见陆时迦一脸堆笑,越看越不顺眼,一只手重新拿起电话拨出去,边通知他“我告诉你,要是班堇不回来睡,你就做好准备睡门外。”
    陆时迦笑着不应声,走上前将耳朵伸出去,企图听见那边的声音。
    电话是祈凉接的,语气如常不甚耐烦,“干嘛”
    “”祈热沉默了一会儿,那边少见地没立刻挂断,反倒是身边热乎乎一团很是讨人嫌,她这回直接拧了陆时迦的耳朵,低声吼道“你先去洗澡”
    这会儿肚子里要有颗花种子,陆时迦嘴里铁定能长出花来,他连连点着头,回身去捡干净衣服,又竖起耳朵听后面祈热憋了半天说出来的话。
    祈热不知道在犹豫什么,憋了会儿把自己给气着了,开口十分恼怒,“东西准备了吗”
    她暗自决定,如果答案是肯定的,她就撒手不打算多管,却听祈凉语气比她的还气愤,“没有”
    “没有”祈热气焰更盛了。祈凉这个年纪的男生血气方刚,一冲动,不做措施就敢乱来,是以她立刻对着话筒说“你让班堇回来。”
    “你把我当什么了我什么也不会干。”祈凉咬牙说着。
    “我能信你么”祈热冷静了些。
    “爱信不信,我要是会干什么,明天我的人头就是你的。”说完就将电话撂了。
    祈热捏着电话有些想笑,她搁下电话回头,站床边偷听的陆时迦立刻反应过来,拿起衣服就往洗手间跑。
    祈热看他背影消失在门口,回身冲着两张挨着的床来回看,接而到了床的另一边,蹲下后扳住床沿,使出吃奶的力气一拖,床纹丝不动,再拖,人摔坐在了地上。
    不知道陆时迦哪里来那么大力气拖动的,祈热双手往床上一捶,再撑着床沿站起身。
    走廊里不断有人拖着行李箱经过,她将门上的锁挂上,又粗略地收拾了一遍房间,最后往椅子上坐,拿了手机出来查看消息。
    没多会儿,身后响起开门声,急促的脚步声紧跟其后,只祈热一个转身的功夫,陆时迦就已经掀开被子,爬上床趴好了。
    被子盖过头,他瓮声瓮气地说一句“我睡了,晚安。”
    祈热反应了两秒,放下手机就走到了床边,“赶紧给我起来,把床挪开再睡。”
    陆时迦将被子裹得更紧,声音低了不少,“我困了”
    祈热双手抱在身前,声音故作冷淡“陆时迦,别逼我掀被子。”
    “不行”陆时迦喊出来,“我没穿衣服”
    “你”祈热噎得说不出话来,脑袋里自动地回想起他喝醉酒那次,脸一热,捞起枕头就往他身上砸,“你这什么鬼习惯”
    脑袋下的枕头被她抽走,陆时迦索性将头露出来,“我真的困了,我们睡吧”
    后面那句让祈热莫名地气不打一处来,谅他不敢真不穿衣服,她弯腰抓住被角,“你现在就知道骗我,我真是信了你的邪,没穿衣服你骗谁呢”
    说着用力一扯,没成想陆时迦故意松了手,被子随着她的力气往下滑了一截,满目里便是陆时迦脖子上凸起的喉结,宽阔的,赤裸的肩,以及往下白皙的一片皮肤。
    不在预料之中,祈热吓得怪叫一声,转身便捂住了眼睛,“你变态啊”
    “我都说了我没穿衣服啊。”陆时迦说得理直气壮。
    祈热还要骂一句,却听见窸窸窣窣的声响,听出是他起了身,她赶忙腾出一只手往后伸去,制止他,“你给我睡回去”
    陆时迦无声笑了笑,然后听话地躺回去,拉起被子的时候轻飘飘说了一句,“没穿衣服,裤子还是穿了的。”
    祈热闻言立即转了身,知道现在他见招拆招的本事强得很,索性收了脾气来点软的。见他又将头包住,她摁住被角,放低了姿态,哄他似的“你先别睡,把床挪开,耽误不了多久时间。”
    她好声好气,陆时迦却气得将被子一翻,一张脸再次露出来,眉头是皱着的,“你就是不想我睡这儿。”
    祈热愣了愣,“哪有你现在不好好睡着么就是把床往里挪一点。”
    “有什么区别吗”他气得呼哧呼哧喘着气,见她又是一愣,接着说“口口声声说我是弟弟,现在却嫌弃我,如果现在是祈凉在这,你肯定不会这么对他。”
    祈热彻底说不出话来,对上他那对委屈的眼睛,翻涌而上的情绪愈发复杂,占最大成分的竟然是愧疚。
    摁住被角的手一松,她沉默片刻后开口“我怎么会嫌弃你我我就是觉得你也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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