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溪策马向东而行, 背对着落日, 肩头散落的余晖, 好似有着千钧重负。
    向东而行, 绕后包抄, 对匈奴形成夹击态势。这是他当前的任务。
    看起来不过十几个字, 可是在不打草惊蛇的情况下完美做到还是颇有难度。
    毕竟绕后包抄的时间点和位置至关重要, 若是失误其危险性是不言而喻的。
    当然这不是最让他担忧的, 他最担忧的还是身处戈壁滩的部队, 在那种缺水的恶劣条件下, 不知道能够坚持多久。
    他深吸了一口气,拽紧了缰绳,眸中闪过几分晶莹水光, 很快又消散在空气中。
    暮色变得黑沉, 寒风比昨日更甚, 刮在脸上倍加疼痛。
    营地在夜间戌时二刻才堪堪扎起,这里的草地长势稀薄,长度堪堪漫过手掌, 马儿贴着地面啃食着稀疏的草地,是不是嘶鸣几声。
    吃过晚餐后,如同昨日一样,百里溪叫住了准备回营的木兰, 只不过这次不是以兵书为借口。
    “杨副尉,今晚来我营帐歇息吧,我正好有事情问你。”
    他的话语没有太多的解释, 自然而然的好像呼吸一般。
    在他看来,他的解释昨天便已经说过了;他的营帐只他一人,与他一起睡不会挤。
    有了昨日不算太差的“先河”,当下木兰也不再推辞,她知道越推辞,反而越是可疑,况且现在时候也不早了,抓紧时间休息才是正理。
    木兰微顿了脚步,便与他进了营帐。
    行军一整天,他着实有些困了,如同昨日一样率先躺在了裘毯上。
    他也没有什么事情要问他,只是方才周围有人,说起来好听一些。
    “杨兄弟,早些休息,明天一大早便要起来继续行军了。”说罢,百里溪便转过了身,背对了她。
    这番举动是信任也是自然而然的关怀,更多的是他的掩饰,他想一切都自然而然的进行着,他想默默地守护她。
    翌日,天刚刚拂晓时,百里溪便醒了,虽不知何时,却也无法继续睡下去了。
    他转过身来,下意识地看了眼睡眠中的木兰。
    只是那紧闭的眸子,微抿的唇角,柔和的面部轮廓,让他的视线不由自主的停滞在了她的脸上。
    即便帐中黑暗,除了朦胧的面部轮廓,便也看不清什么了,可他依旧看了许久。
    百里溪单手撑着脑袋,看着近在咫尺的她,看着她柔和的睡颜,他微微出了神。
    好似凝视“深渊”久了,便会被“深渊”吸引一般,他有些不受控制的想要亲吻眼前人那柔和的面颊,柔软的唇瓣。
    意识到脑海里诞生的这种想法,百里溪顿感心跳加速,他有些害怕自己真的会控制不了自己,做了自己想做的事情。
    他的面颊逐渐发烫,好似就连空气也焦灼了几分,一份蠢蠢欲动的欲望从心中萌发,心中好似被数百只小蚂蚁轻轻的啃食着。
    当下百里溪长舒了一口气,掀开被子,轻手轻脚的起了身,不紧不慢的穿好衣裳。
    出了营帐,夜风徐徐吹着,冷风散去了几分面颊上的燥热,好似这样才让自己回归了“正常”。
    不多时,他的身后帐帘微动。
    “校尉今日起来的甚早。”不知何时木兰也出了营帐,朝他走了过来。
    “还好,只是睡不着了,便起来走走,顺便想想战事,你也起的很早,离天亮还有半个时辰,你要不要再回去休息一会。”
    “谢谢校尉关心,不必了。”她起来的早,主要还是因为睡眠较浅,她发觉他起身离了营帐,她便也没有什么睡意了。
    她明白他肩上的压力与心中的担忧,看着他眉头偶尔间不经意流露的愁绪,她便多了几分想帮忙抚平的想法。
    在她看来,眼前这个与自己同龄的校尉,似乎天然带着一份责任感,即便有平虏将军有百里将军在身边,可是他从不懈怠。
    那般丰富的知识,过人的智慧,都让她倍感欣赏。
    好似在他身边她便能够安心不少。
    这种想要温暖他的感觉,这种站在他的身边便觉得安心的感觉,让木兰一时间有些恍惚。
    只是她浑然不觉的是,她已经将他看的这样重了,而且如此的自然而然。
    接下来还有很多事务等着处理,两人又简单说了几句,互相告了辞,开始各忙各的事情去了。
    天空仍是一片黑暗,星光三三两两,月亮也消失不见,这大概便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候。
    远处的匈奴营地亦是沉睡在一片寂静无声之中,而在这营地里唯有一个毡帐带了些莹莹亮光,显得独特而耀眼。
    毡帐里点了一小盏羊脂灯,灯光熹微,羊脂香袅。
    喻斐躺坐在裘毯上,柔顺的长发披散着,双眸微睁,微微出神的看着帐子的某处。
    他的身边单膝跪着一个男人,男人是典型的匈奴人长相,前额宽阔、满脸胡须,男人年龄三十岁上下,脊背宽壮,看起来颇有气力。
    他叫雷霍,这是名字,他没有姓氏,普通的匈奴人向来没有姓氏。
    他是喻斐的亲信之一,手中掌握着多条信息来源,而每天清晨这个时候便是他前来汇报的时候。
    “呼延都尉,前方巡逻来报,百里鸿率军径直朝戈壁进军,如果不出意外,大约明日正午左右便会抵达戈壁。”
    “左贤王昨日宠幸了一名大月氏女子。”
    微顿了顿,雷霍抬了眸子,看着喻斐的表情,言语开始变得小心起来“呼延玳伤口愈合情况尚可,昨日已经出帐走动,只是夜夜不离舞姬奴。”
    喻斐定定看着他,直将他看的眸子又垂了下去。
    “知道了,你下去吧。”
    得了令,雷霍当即转身准备退出了毡帐。
    “等等。”
    “都尉何事”雷霍转过身来重新行了个礼。
    默了片刻,喻斐的声音才传了过来。“我有件事情要让你办。”
    雷霍有些惊讶,他还是第一次见到他如此的犹豫,以往的他总是果断而坚决。
    到底要做的是什么事情
    他集中精神认真的听着,只是听完了,雷霍当下手心不由得攥紧了,眸光带了几分惊讶和不解“都尉,这样做,只怕”
    雷霍话未说完便被他打断了“责任由我来担,你只管做便是了。”
    见此雷霍也不再多言,点头应是,重新告了辞,出了营帐。
    雷霍不明白,为什么他要下这样的命令,可是根据以往的经验来看,他总是有他的道理和考虑。
    如同雷霍所言那般,当正午的阳光逐渐变得灼热时,百里鸿的部队便已经抵达了茫茫戈壁盆地的边缘。
    这里虽是盆地,却没有任何一座雪山的雪水流经此地,长久的干旱,使得这片盆地并没有预期的成为郁郁葱葱草场,反倒成了一片戈壁。
    戈壁地势较低,地面遍布砾石,植物单一且稀少,一坨坨骆驼刺零散的遍布在这砾石粗岩上。
    是这茫茫戈壁里骆驼唯一能吃的赖以生存的草,9只是可惜马儿吃不下这般硬刺。
    戈壁又名石漠,乍听觉得奇怪,只是想想沙漠一词便又豁然开朗了。
    待六千八百骑兵刚刚抵达边缘,便见地面石子细微跳动着,当下一旁的中郎将立即下马,侧耳贴近地面,倾听了片刻。
    中郎将的面色带了十分急切,当即奔至百里鸿跟前汇报道“百里将军,有大批人马正朝我军身后赶来,大约两刻钟后,便会抵达。”
    “下令全军将士,准备应敌。”
    “是。”
    耶律齐拍马走近百里鸿,眸光中好似带了些许疑惑“百里将军,匈奴大军近在眼前,岂是我等区区几千骑兵可以应对。为何不入戈壁,躲避一二,以保存实力。”
    百里鸿看着远方因阳光的照射好似喷薄着热浪的戈壁,紧紧咬住了下唇。
    戈壁白天如锅炉,夜晚如冰窖,风沙极大,易乱方向。
    此计尚且不知喻斐是否上当,会派多少人马,怎能如此冒冒失失的轻易入了戈壁。
    “耶律将军,我已有决策,你不必多言了。”
    耶律齐见他拍马换了方向准备迎敌,当下也紧紧跟了过去。
    一刻钟后,阵型已经摆好,利于进攻也易于撤退。
    不多时,匈奴骑兵果真袭来,万千箭矢由发出,如磅礴大雨倾砸而下,前排战士们举盾防御,骑兵纷纷绕后,利用机动与距离躲避箭雨。
    对付擅长弓箭的匈奴骑兵,拉近距离拼杀是重中之重,只是现在匈奴骑兵大多隐在岩后未见全貌,不知人数多少,不可莽然进攻。
    这块场地是百里鸿算准了弓箭的射程,选的极好的一块地方。
    匈奴兵若想真正用弓箭给予巨大杀伤力,必然要现身拉短距离。
    只是一番箭雨以后,匈奴骑兵并未继续进攻,也没有冲杀过来,身形全然躲在了岩石斜坡处。
    好似在耗着时间。
    这样僵持下去,显然不是办法,可是匈奴兵却根本不靠近他们,死守着戈壁的入口。
    “传令下去,整装进攻。”
    耶律齐见着此番架势,又听着这般命令,当即来到百里鸿面前,急忙劝道“匈奴这次一反常态,只敢射箭,不敢应战,直直躲在岩石身后,看起来畏首畏尾,显然是想引诱我们上前剿杀,将军切忌不可上当。”
    百里鸿看着耶律齐,眸光锐利了几分“耶律将军,匈奴若是围堵派来了大批人马,那是定然不会如此畏首畏尾的。他不过是想弄出些虚虚实实的伎俩,施行诱骗以拖住尔等罢了。”
    “百里将军,若这真的只是一个陷阱呢”倘若是陷阱,那么六千八百多骑兵便会陷入险地。
    “耶律将军,我知道你的担忧之处,只是眼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能破眼下的僵持状态,也只有率先突击。”
    自古以来,兵家诡道,虚虚实实真真假假,揣摩对手的心理也是极为重要的一环。他明白喻斐极为擅长揣摩人心,而此番也只能出其不意,求个机会了。
    当下六千八百骑兵迅猛的向上冲去,匈奴兵显然没有想到会被突袭,一时间慌忙抵挡。
    当下才见了匈奴骑兵队伍全貌,令耶律齐没有想到的是这仅仅只是一支五千人的骑兵部队。
    可匈奴大军总共绝不止这五千人马。
    这也意味着喻斐根本没有走进这个圈套。
    一时间两支队伍互相僵持着,竟也分不出胜负,占据制高点的部分匈奴骑兵,顺坡冲下砍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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