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说,闹马草并非寻常草药,而施琅不通医理,如何知晓其分布与药性

    那小厮又究竟是被谁策反了,谁同施琅有这样的深仇大恨,又能接近其身边

    身陷囹圄的施尚书施龄,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的儿子干的好事,还是也同其狼狈为奸

    一切的一切,都好像突然陷入了一个怪圈,找不到出口。

    唯一庆幸的是,谢淮应当是可以被清清白白地摘出去了这也是女帝对刑部尚书最大的要求。

    第二日早朝,女帝垂询,刑部尚书便把小厮供词完完整整地呈了一份,又当众念了。

    苏凝绿觉得显见对于案子剩下的疑点并不太关心,唯独满意刑部尚书聪明地摘出了谢淮,她眼睛一弯,才要夸两句,张口就是,“唐爱卿能思旁人”

    谢淮握手成拳,在唇边放着,低声咳了咳。

    女帝这才后知后觉地想起来,自己这套词儿许是说得有些频繁了,遂换了一句,“唐爱卿办事,朕自然是放心的。不过区区一日,就给出了朕章程,也将无辜之人的冤屈洗涮去,大善。”

    唐尚书谢恩,却并未回列,等着女帝问施尚书之事。

    女帝果然发问,“施龄之事,又查得如何了”

    在场百官还有许多不知道施家父子是如何开罪了女帝的,本就疑惑为何今日施龄不上朝,听闻女帝之语,越发疑惑,四下好一阵交头接耳。有些有心的,不免嘀咕怕不是那施家往日太过猖狂,招了陛下的眼,这才双双出事,父子两人被一锅端了

    唐尚书便一五一十地说了。

    百官便想果然是得罪了陛下。这等可大可小的罪名到底也是牵涉了谢太傅,只怕此事之上,谢太傅的想法至关重要。

    按说太傅之位,是个外强中干的虚衔,历朝历代都是一些荣养的老臣才能获得,真的熬到了一品,已是不甚有精力能插手朝政了,能给太子上上课已是算得身子骨爽朗。可本朝这位谢太傅实在特殊,他出身名门世家,虽然年少之时颇有反骨与家中决裂,可得到先帝赏识,年纪轻轻位列太傅之尊,门生故旧遍布朝野,这几乎是一个官员能达到的巅峰再往上,就是欺君罔上,黄袍加身,造反了。

    因此众官员都很难理解,为什么羽翼渐丰的幼帝能对这样一个权臣毫无畏惧,连如今处理一个京中名门都如此看他眼色,这到底是全身心的信赖,还是打算秋后算账呢

    谢淮并没有让百官失望,站出来说话,稳稳地维持住了自己的权臣人设。

    他眉目清朗,微笑都是恰恰好的弧度,多一分轻浮,少一分冷淡,他出列朗声说,“臣斗胆,请陛下听臣一言。”

    苏凝绿不奇怪他会站出来,面对着那张精准得几乎失却了人情味的笑脸,却有几分兴致索然,“老师请说。”

    她心道以谢淮为人,从不愿冤枉无辜之人,只怕对他还要以德报怨,张嘴必定就是叫朕夺其半年俸禄以示惩戒云云。

    出人意料的,谢淮却说“施龄私养私兵,虽是无心,却也冲撞圣驾,更是胆大妄为到在陛下跟前佩戴兵甲,乃是大不敬之罪。陛下年幼,只怕不愿轻易对待老臣生杀予夺,然此番不罚,却难立天子之威。”

    女帝眉头一挑,虽不知他为何一反常态,却很是配合,“依着太傅的意思,是不能轻轻放下了”

    年轻的郎君着朱袍玉带,腰佩山玄玉,神情疏朗,深深一揖,恍有青竹之态。

    苏凝绿弯了弯嘴角,瞧向珠帘后那两道身影,西宫太后不说话,只是轻轻笑了笑,笑声之中,嘲讽之意显然。

    东宫太后也只是道“皇帝不必瞧着哀家的面子。施家犯上,原是要诛九族的罪名,哀家愧对先帝,竟是未曾察觉施家如此逾越。”

    苏凝绿这才满意,她明白了方才谢淮的话,只怕十有八九是冲着珠帘之后的东宫太后去的。她道“既然如此,革去施家父子职位,褫夺女眷诰封,抄没家产,收入国库。”

    朝臣山呼万岁之声中,女帝忍不住又看了谢淮一眼。

    他的话没有说错谢淮此人,的确是她手上再趁手不过的一把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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