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帝如愿立了威,接下来几日心情都不错,可谢太傅恰恰相反,在她跟前沉默了好一段时日。

    这日苏凝绿依言完成了他布置的功课,一抬头便见谢太傅坐在一堆折子前,瘦削的手腕拿着折子,却正转过头来打量自己。

    她怔了一怔,颇有几分好笑地问“好看么”

    “”谢淮狼狈地回过头,不去看她清亮的眼眸,呵斥说,“陛下此言太不端庄,再将方才的礼记曲礼抄录一遍。”

    苏凝绿一针见血“太傅脸红什么,难道是朕当真生得那么好看比之京城第一美人的梅家娘子如何”

    “”谢淮深深吸了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绪,“礼记有云毋不敬,严若思,安定辞,安民哉。陛下可知是何意”

    这句话的意思是君子没有不恭敬、不严肃的形象,这种形象就像在思考一样。说话有条理,抑扬顿挫,节奏分明。心定则其言安稳而舒畅,容态恭严而语辞安定,则君子之形象已俱,民众佩服。

    谢太傅深觉难以和女帝进行富有逻辑的沟通,于是决定以掉书袋的方式进行越级碾压。

    苏凝绿却不甘示弱,仰脸一笑,“礼记还言礼闻取于人,不闻取人,礼闻来学,不闻往教。太傅以为何解”

    这句话的意思是从来只听说礼是从别人那里学来的,没听说过用礼节评判约束别人。只听说礼用于学习,没听说过礼用来管教他人。

    她现学现用,把谢太傅噎了一噎。

    若是往日,谢淮如何会被这样区区一问稳住,可他方才被女帝搅乱了心神,也不是小孩子一般非要争个胜负,因此听她活学活用,反倒无奈地笑了笑。

    小皇帝有时候聪明得简直像个精怪,就是总把心思放在不该放的地方,叫人无奈。

    苏凝绿见好就收,眼见着两人之间的气氛达到了近日来的最佳,悄悄松了口气。她着实不知道,这段时日谢淮为何对自己有些冷淡,难道是看出了她心中所想却也不尽然,若是当真瞧出了,只怕要揭竿起义,哪里还能好好坐在这里同她讲礼记。

    她于是趁机问出疑惑,“朕心存疑惑。依着太傅往日作风,当不会在施家落魄之时还不依不饶,可这回为什么为什么不求情”

    这话困扰她许多天,一吐出之后颇觉神清气爽,却也遗漏了谢淮面上的复杂神色。

    谢淮面色淡淡,手中握着的奏折无意识地轻轻点着桌面,瞧着小皇帝漂亮的茶色眸子,低声道“因为此番都不同往日。陛下想要撤掉施龄的尚书之位许久了,是也不是”

    苏凝绿笑嘻嘻地道“果然瞒不住太傅。朕前些日子接到仪鸾卫暗报,施龄借着冬日小国进贡之时,捞足了油水,那些贡品乃是先由礼部尚书挑过,剩下的才献上来给朕这个皇帝东西倒不要紧,只他如此阳奉阴违,仗着是东宫太后提拔上来的,就如此猖獗,朕定难姑息。”

    谢淮瞧着她,心绪有些复杂,却只是道“施龄身披甲胄面圣,乃是犯了大忌,臣不愿意陛下的尊严受到丁点儿的挑衅,由是求陛下重罚施家。”

    苏凝绿听着这话,先是意外,随后便觉得心头柔软。

    谢淮不是什么软绵绵的人,他在外人看来,是可以对百官生杀予夺的大奸臣。虽说这少年奸臣生得一张柔软儒雅面庞,可的的确确,正是因为他的手段足够强硬,外震百官,内定太后,女帝才如今能把皇位坐得这样牢固,

    也只有对她的时候,他才总显得柔软无害,唯一的攻击武器就是礼记以及许多作业

    等等。

    女帝心里想了想,不得不承认拿礼记和作业作为武器的谢太傅一样很可怕。她方才应该是被美色迷了眼,才能想出这等违心之话。

    女帝隐隐约约有些明白现在谢淮的复杂心态,却也不能张口安慰什么。前朝的武皇帝先后从夫君、儿子那里夺权,甚至为此掐死了自己尚在襁褓中的女儿,在滔天权势之前,所谓血缘亲情着实不甚可靠,谢淮想必比她更清楚,因此她现在绝对没法给出任何承诺。

    她只能岔开话题,询问谢淮,“施家有太后接济,应当不至于太落魄,近来如何”

    谢淮起身,将方才一直握在手中的奏疏递了过去,在女帝看奏疏的时间,他简短地概括说“兵部带兵抄家,礼部左侍郎带人抄录单子,结果发现跑了一人,所以上书来询问。”

    苏凝绿瞧了瞧,有些惊讶地道“逃跑的,是施琅的生母薛氏”

    女帝此番抄家并不算得多么严苛,像是施夫人童氏带来的嫁妆之类并不抄没。自然也有些奴仆会卷了钱财私逃的,奴仆若是私逃,被抓回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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