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咕噜噜地滚过长街,苏凝绿听见外头喧哗,掀起帘子看了一眼,言简意赅地说“施家来人了。”

    方才场上出了事,施家小郎偷鸡不成蚀把米,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施家自然是要来人的。

    虽说是那施小郎君寻衅在先,可到底是一条人命,苏凝绿心中隐有不安,便一瞬不瞬地瞧着谢淮的面色,而他坐得端正,面上一片温和,只是平静地陈述道“此番只怕还会惊动刑部来人。”

    东宫太后党羽遍天下,刑部也有她的人,如今施家唯一的小郎君出了差池,自然是要卖力查一查的。可那施琅所为,在场几百双眼睛盯得一清二楚,谢淮持身端正,并不有所畏惧。

    女帝眯了眼儿,打量着谢太傅的面色,意味深长地说“老师的确无需受怕。”

    女帝幼年登基,外有这一少年权臣坐镇朝中,内有先帝留下的八千仪鸾卫拱卫,且垂帘听政的两宫太后成掎角之势互不相让,可谓是一池浑水。无论如何,以谢淮在朝中的影响力,他的确也不需畏惧什么,女帝便也乐得看这一番热闹。

    马球场虽在京郊,可抄了近路,苏凝绿才要闭眼假寐,便已到了谢府。谢淮一掀帘子先下了马车,又探身来接她,却被她一侧身避开了,自己拎着裙角,从另外一头下了马车,扣响了门扉。

    府内葱葱茏茏的青竹斜伸至墙外,四下安静,唯闻抠门声,她不由地愣了愣。谢太傅此人,生得年轻貌美,当年为着这份容貌,先帝难得开了杏园,叫他簪花。时人都惊叹于状元郎的风姿,称那日是“深紫浓香三百朵,明朝为君一时开”。

    这人平日一举一动都仿佛从四书五经上拓印下来,满身写着君子气派,谁知道他的住处竟如此清静。

    久久才有一个老仆人来应了门,见外头浩浩荡荡的,只是摆了摆手,“我家郎君不在,你们明日再来。”

    苏凝绿不由莞尔,回身去,遥遥睥了那马车边的谢太傅一眼,笑得烂漫极了,说“老师府上的下人好生威风呀。”

    谢淮知道她有意作弄,无奈地笑了笑,走上前去。那老仆眼神儿不好使,瞧了半天才晓得眼前这是自家郎君,不由嘀嘀咕咕,说,“郎君,您怎么带这样一个小娘子回来也太小了,作孽啊。”

    谢淮“”

    他迎着女帝似笑非笑的目光,到底不好在下人跟前随意透露皇帝的身份,只好苍白地解释了几句“这位这位小娘子是我的朋友,往后若是她来,你不必拦。”

    老仆又慢吞吞地打量了那后头身披狐裘的小娘子一番。

    这小娘子一看就是娇养出来的,所穿所戴无一不是上上,生得一双茶色的眼眸,如同琉璃般清透美丽,眉黛唇朱,虽还留存几分稚嫩,一颦一笑间却已初窥得来日的倾城之色。

    她任由老仆打量自己,歪着头笑了一笑,道“老人家,我比之那梅家娘子如何”

    一侧的谢淮“”

    这是干什么了,非得和梅家娘子杠上

    老仆认认真真说“娘子风姿,梅家娘子远不及矣,所以上回梅家娘子来拜见,郎君连门都不让老奴开呢。”

    苏凝绿闻言,总算是开心了一些,笑着进门去了,徒留谢淮在后头叹气,道“赵叔,她孩子心性,您同她胡闹什么。那梅家娘子我连面都没见过,什么叫连门都不开”

    赵叔叹口气,“郎君真是不解风情。小娘子不过要听郎君说句好听的话罢了,甭说甚么梅家娘子,哪怕是天仙站一侧,也该说不及小娘子半分。您这样子,若非家产不薄,小娘子如何看得上您。”

    谢淮“”

    “那倒不是,”前头的女帝莞尔,回过头,一本正经说,“我可比你家郎君更有钱些。”

    赵叔更忧心了,“这都还没别人有钱,嘴还敢这样硬。”

    “”谢淮头大如斗,赶忙在苏凝绿再度开口前把赵叔支开,自己带着人走到小院之中,二人面对面地跪坐下。

    他有心开口同女帝说一说施家的事情,对方却无甚兴趣,只是用手指敲着膝盖,问,“太傅煮茶否”

    谢淮虽名义上是天子的老师,实际上一直恪守臣子本分,温顺得近乎奸臣,这种小小要求,自然不会拒绝。

    苏凝绿便盘膝静静坐着,瞧他煮茶。

    谢淮低垂着眉眼,全神贯注地看着眼前的茶炉,窄袖之下露出清瘦手腕,如他此人一般,生得极清寒,虽也有双多情的桃花眼,但是在不瞧着女帝的时候,他便是冷冰冰的一尊美人像,出尘极了。

    苏凝绿问“施琅到底说过什么”

    谢淮伸手往她面前的茶盏之中注水,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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