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约定好的赴宴时间。

    蓝阮笑着点头,眼睛眯起仿佛是月牙一般。琼鼻耸耸,看上去就好像云深不知处后山的小白兔一样。

    那饼还冒着氤氲的雾气,也不知道蓝湛是怎么拿回来的,站在屋内半晌都不吭声,这饼竟然还热着。她笑眯眯的咬了一口饼,感觉饼的香味和肉醇厚的口感在嘴里崩开,她立刻眯起了眼睛,满脸的餮足。

    她抬起头来,想了想以蓝湛的性子恐怕更不会在筵席上动筷子,筵席结束依着蓝家的家规他又不会吃夜宵,恐怕今夜就要饿着了。

    于是她将手中的油纸举到蓝湛脸前,脸上带着一丝讨好的笑,“二哥哥也吃些吧,宴会想必要好久呢。”

    清澈明亮的瞳孔,弯弯的柳眉,长长的睫毛微微地颤动着,白皙无瑕的皮肤透出淡淡红粉,薄薄的双唇如玫瑰花瓣娇嫩欲滴。他鬼使神差的,没有吃蓝阮递上来的另一面,反而是结果油纸包,在她的齿印处咬了一口。

    蓝阮顿时感到血槽一空,他骨节分明,白皙修长的手托着满是油的油纸,竟意外的给他冷清的气质添了一丝烟火气。

    蓝阮抖抖身子,她二哥哥真是倾国倾城,魅惑的紧。将来也不知道便宜了谁家姑娘。

    蓝湛只咬了一口,他自己的耳朵也泛起了红晕,将手里的饼塞给蓝阮,转过身去。

    蓝阮诧异,这是恼了可是她什么都没做啊啧啧,蓝忘机的心真是海底的针啊

    美食当前,她也顾不得管蓝湛为何要生气,自顾自的将剩下的饼都吃完,拿汗巾抹了抹手和嘴,起身对蓝湛道“二哥哥。我吃好了,我们走吧。”

    蓝湛虽然侧过了身,却一直用眼角的余光观察着蓝阮的情况,看着她毫不在意的又就着他咬过的地方继续吃,连一丝反应都没有,他心中陡然升起了一丝怒意。

    呵蓝阮,你又何尝不是木头

    蓝阮到是不知道蓝湛一时之间竟然转过这么多的心思,吃完了便拉着蓝湛道“快走吧,快走吧,别让赤峰尊他们等急了。”

    这时候又不是刚才趴在桌上一动也懒得动的蓝阮了。不过被牵着手的蓝湛心中原本翻涌的怒意又瞬间散去了。

    算了,她不懂也不是单对我一人,只要她不嫁一日,我便能守着她一日。

    另一边的宴席上,众人已经开宴,倒是和蓝湛所描述的为她和魏婴设宴似乎不太一样,没有她宴会也照开不误。大概是看在魏婴杀了温逐流和温晁的份上吧。

    聂明玦坐在上位举杯道“江宗主,魏公子得以平安归来,实乃我伐温大军之万幸。来诸位,我们一起敬魏公子一杯”

    众人皆端起了酒杯,魏婴则是有些担心的看着后方空着的蓝湛同蓝阮的席位。

    阿阮,不会还在被蓝湛训吧他们自云梦驿站一别,就是几日未见,那天在云梦驿站的时候,蓝湛和阿阮吵成什么样子,他也都看在眼里。

    他叹了口气,忽然听到身边的江澄一直在喊他,这才发现众人竟然都向他举着杯。他连忙倒了酒在碗里,对着众人举杯。

    聂怀桑还是萌萌道“魏兄喝了,那我干了”

    聂明玦喝了杯中的酒,不带丝毫挑衅,只是单纯的疑惑道“诶魏公子,今日为何没有佩剑啊”

    魏婴倒是没准备好这问题的答案,摸了摸腰间的笛子道“不想配罢了。”

    魏婴只不过是惋惜,可是这话在旁人眼里便是少年意气,年少轻狂的象征。聂明玦虽说被魏婴这有些嚣张的回答落了面子,但是他有气度不和共同伐温的小友相计较。

    不过他不计较,有的是人愿意计较,就比如说平阳姚氏的姚宗主。

    他放下酒杯哼声道“身为世家子弟,佩剑乃是殊荣,姚某知魏公子素来不羁,可是如此简慢,未免有些托大轻浮吧”

    蓝阮拉着蓝湛一进门,听到的便是这姚宗主倚老卖老的教训魏婴。蓝阮翻了个白眼儿,这老头儿,除了会挑事儿看戏,再加背后叫嚼人舌根子,他还会什么现在竟然以一副过来人的模样教训魏婴,还说魏婴托大,她看姚宗主再托大就要上天了。

    于是她疾步进门,先是给坐在上位的聂明玦施了一礼,然后便开口道“呵,姚宗主的剑倒是握得稳,不知可手刃了屠平阳姚氏满门的仇人啊”

    这话一出,姚宗主傻了眼,他最会的就是耍嘴上功夫,顺便杀几个温氏不入流的小兵崽,手刃仇人什么的,若是能做到,他当时也不会被温氏的人打到如同丧家犬一般重伤逃离平阳,前往云梦寻求庇护了。

    只不过在这样的场合,他倒是不愿意丢了面子,状似发怒的甩了甩袖子道“黄口小儿,老夫不与你们争辩。”

    说不过就恼呗蓝阮才不在乎这样的人。蓝湛自然也不在乎这什么平阳姚氏的宗主。不是因为门派小,而是看不上姚宗主的行事作风罢了。

    不过他心中还是有些不顺,大庭广众,何必要为魏婴出头呢没见江澄也只是面色难看的坐在那里,一语不发吗

    蓝湛带着蓝阮落座,蓝阮在路过魏婴的时候,冲他炸了眨眼,跟着蓝湛坐在席上。

    一个喜欢挑事儿的人刚被蓝阮镇压,又一个不怕死挑事儿的站了出来。

    那个正坐在魏婴对面的长得很老的眉中间也有一个红点的男子道“早就听闻,魏公子剑法了得,本来还想趁今日跟魏公子比试比试,可没想到连剑都不配,真的不肯赏脸啊”

    蓝阮来了连一盏茶的功夫都没有,已经频频想要翻白眼儿了。魏婴好歹也是世家公子排名第四的人物,这位金公子,以为头上有个点儿就是金子轩了更何况金子轩也不过是仗着金氏的独子才能排在魏婴前面的,论单打独斗,在云深不知处的时候还不是被魏婴打成了猪头

    她假意嘟囔,实则声音却恰好能被在场的人都听到,“这位公子怕不是特意挑了魏婴不带剑的时候才说要和魏婴比试吧。若人家真的佩了剑,恐怕某些人连句话都不敢说。”

    那满脸褶子故作风雅的公子拧眉怒道:“我和他比是给他面子。家仆之子,有何值得骄傲的”

    “那你又是谁之子骄傲个什么劲儿啊”

    “你”魏长泽当时也是六艺俱全,风流潇洒的公子,只不过是出身不好罢了。而他的父亲不过是金宗主的堂兄,没什么建树,少有人知晓。压根儿不比魏婴之父魏长泽,更不比魏婴之母藏色散人的芳名。

    “你若是想要比试,不如我来和你过两招,就当是为在座诸位助兴,为射日之征助威了。”

    聂明玦虽与他们同辈,不过对于这种勾心斗角的事情无甚兴趣,反而是听到蓝阮要与金子勋过招来了兴致。

    只见那金子轩喝了口闷酒,不再说话。笑话,蓝阮当年男装之时也有过逢乱必出的雅名,夜猎不管遇到多凶残的敌人都能轻松解决,更何况在云深不知处还有众人有目共睹的除水行渊一事。

    不用常规的暴晒法,反而是引土截水,这种高端的术法,想必就没有几个人能够做到的。他哪里敢去触那个眉头。

    蓝阮却不能轻易的放过他,这种垃圾,有一就有二,那姓姚的年纪大了,她不能不尊老爱幼,就姑且放过他一码,但是这金子勋,不知道是从哪里蹦出来的,正经的金小公子还没说话,他就敢先开口了,真是一点儿尊卑都没有。

    今日,她就得告诉他,何为尊,何为卑

    蓝湛沉默不语的看着蓝阮,这金子勋算是针对惹到蓝阮了,不让她将火都撒了,她肯定越想越气。

    还记得当时叔父教育她遇事不要莽撞,殊不知忍一时风平浪静,退一步海阔天空。

    她胸腔一鼓一鼓的很明显是气急反驳道“那是忍一时越想越气,退一步越想越亏成全他人为难自己这种事我可做不来”后来也真的没人拦过她教训那些惹她生气的人。

    所幸阿阮不会无缘无故仗势欺人,她教训的那些人,不是大奸大恶也必是品行有亏之人。

    只见蓝阮嗤笑一声道“你不是不敢吧我的剑法较之魏婴可还差着一大截呢若是连挑战我都不敢。我可以理解为这位公子是想踩着魏婴衬托自己吗”

    金子勋虽然气急,但是也知道深浅,此时依旧不吭声。但是聂明玦却怒了。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女子的挑战都不敢接,都被骂成这样了,竟然还能安然的坐在席上当缩头乌龟简直是丢脸至极

    他拍案道“好你二人就比试一番金公子,不会不给我这个面子吧”

    聂明玦算得上是此次射日之征的头号人物,他们都暂时归聂明玦调配,若是连聂明玦的面子都不给,那他是真的不要在这儿混下去了。

    他强行给自己壮了壮胆,握着剑走到了中间的空地上。

    聂明玦看他那怂样儿就不爽,但碍于金氏的面子还是对蓝阮说了一句“点到为止。”

    在座的,蓝湛面无表情,这样的垃圾,他倒是还不至于担心蓝阮,只要她别太激动把人打残废了就行。

    魏婴满脸愁容,似乎是不愿见到蓝阮如此为他出头。

    江澄也拧着眉,想着自家人被讽刺,他作为宗主还没来得及出头,反而被一个不相干的姑娘先出头了,心中颇有些被落了面子的尴尬。

    江厌离眼中含笑看着蓝阮,这样维护未来的夫君,她真是对这个弟媳越来越满意了。

    只有聂怀桑一人反应了过来,笑着拍手道“好蓝三小姐真是性情中人”

    蓝阮和金子勋此时都站在了宴席中间的空地上,蓝阮先抱拳行礼,金子勋也不得不赶鸭子上架的行了一礼。

    紧接着,金子勋便迅速地拔出剑来,直接向蓝阮的门面处刺去。这般急于求成甚至有些卑鄙的对待一个姑娘家,确实让众人颇觉得有些不齿,只见蓝阮一个闪身,轻轻松松的躲过了直击过来的剑。

    那金子勋也不在意众人说什么了,剑花接二连三的冲蓝阮的致命处刺去,蓝阮只是嘴角带笑一一闪开,连剑都未。

    在场修为深的人皆看出了蓝阮像是猫逗老鼠一样轻松的闪开金子勋的攻击,偏偏那金子勋看蓝阮不还手,还当她是技不如人,在用力挥剑气喘吁吁的时候,张嘴调侃道“呼呼,我,还当,蓝三公子有多强的实力呼,怎么不拔剑啊”

    众人几乎要对这傻子目不忍视了,人家那很明显是逗你玩儿呢。没看蓝阮轻轻松松,回身摆手之间都显得游刃有余。再看这边的金子勋都累得快要趴倒在地了。还好意思说这种话,有些人是真的对自己没有清醒的认知啊

    “这可是你说的”蓝阮勾唇一笑,闪着寒光的剑出鞘,剑鞘握于手中,这人太菜了,搞得她都不好意思对他动手了。

    她轻轻一抛,手中的剑便转了一个个儿,剑柄朝上,剑身朝下,她身形鬼魅一般,在场众人几乎都看不清是何走位,更别说金子勋了,总之霎时间,蓝阮便用剑柄击向了他手腕上的穴位,金子勋手中的剑铛的一声落地。紧接着,蓝阮一手擒住金子勋的胳膊,将他按于地上,另一手剑挽了个花,对准了金子勋的头。

    “想不到这位公子是个只会嘴上逞英雄的草包啊。承让了”语气没有可以的嘲讽,但是这话已经够扎心的了。

    金子勋被蓝阮按于地上,翻不起身来,依旧是聂怀桑带头拍手叫好,聂明玦这才回过神儿来,他倒是没想到这个金公子这么不济,放了那么多狠话,竟然一招之间就被拿下了。

    “好自古英雄出我辈,琬琰更是巾帼不让须眉不错,营中有如你,如忘机,如江宗主和魏公子这样的年少有为之人伐温之征必胜”

    这句话说得,似乎是因为金子勋的不争气连金子轩都忽略了。

    蓝阮抱手行礼,放开了金子勋,又道“今后这位公子还是好好管好自己的嘴。毕竟实力不济说话还欠,真的会被人打的”

    说罢便将希夷收入鞘中,转身归席,金子勋恼羞成怒,也不顾忌脸面,大庭广众之下竟捡了剑偷袭蓝阮,向她的背后刺去。

    “诶”众人皆惊,却见蓝阮依旧不紧不慢的避开,捏着他的手腕轻轻向前一推,那金子勋竟然整个人都扑在他所坐的桌案上,桌案都出了一道裂口,他的身上也粘上了饭菜的汤汁。

    “这位公子,要不是看在我们与金宗主是盟友,和小金公子救过我的份儿上,今天我就卸了你的狗爪子”

    这下那些喜欢嚼舌根子的宗主,也不敢再继续讨论关于魏婴和蓝阮的事情,转而一起批判起了金子勋。

    “听说这金子勋公子是金宗主和他兄嫂的私生子。”

    “嘘这话也不知是真是假,还是不要乱说,毕竟金宗主,”

    “我看像真的,这金宗主是什么样的人我们都知道。”

    “是啊是啊,你看看今日,金家正经的公子,都没说话呢,风头倒是都让着金子勋公子出了。”

    “啧啧,这样的名头,人家小金公子恐怕是避之不及吧”

    魏婴端起酒杯来笑笑,这些人就是墙头草,见谁 就议论谁。

    蓝阮这消了气坐回了席间,偷偷看了眼蓝湛的脸色,发现他没有什么表情,便试探的拉了拉他的衣袖。

    蓝湛道“回去听清心音。”

    蓝阮这才放下心来,偷偷跟前排掉过头来的魏婴使眼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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