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不知道,如果禁军找不到张薷儿,恐怕她已经凶多吉少。”

    “你要问从来的不是究竟因何出事,而是凶手为何认定李策会染上这种罕见异常的病张薷儿又为何也会遭灾”他转身盯着愣在门口一身素冠青衣的姬云崖,突然轻声叹道,“姬大人,你真的不该呆在刑部司。”

    他转身走向自己的客房,硬生生把下一句咽了下去,你真该去国子监继续当你的博学大儒,血淋淋又盘根错节的东西一个清清白白的书生一旦沾上了,就挣也挣不掉了。

    二日午时,白沙漫天的朱雀大道上,人潮济济,一头老青牛不知从那处街角慢慢地踱了出来,它身上套着一只丝丝碎碎的破皮袋,时不时有气无力地“哞哞”叫两声,走过之处,水腥味极重,人们纷纷侧身避让,而那牛的主人却一动不动地坐着,好像一切与她无甚关系。

    垂下的金丝团菊衫在光下泛着点点水渍的光影,一头乱糟糟的黑发上挂着八股鎏金垂珠,正中间簇着一支耀目的孔雀湖蓝簪子,恰到好处的遮住了这位贵族小姐的脸庞,露出一双口脂剥落的嘴唇来。

    有位嬷嬷瞧她是个女子,衣裳又湿了,长安天凉易染风寒,便好心上前问询是否要帮忙,那牛背上的女子依旧沉默不言,嬷嬷不解,踮脚伸手想穿过湿漉漉的黑发去摸一摸姑娘的额头。

    谁知只轻轻一碰,那女子便忽地从牛背上滚落下来,犹如一朵蔫了的花,狠狠地砸在白沙铺就的朱雀大道上,溅起黑白的尘土,悚然的惊叫霎时激起了梁间刚归巢的飞燕,缕缕金色的光从这条长街上洒下,照在涣散的瞳孔边,映着一张苍白了无生气的脸庞。

    一切都如唐恣所言,张薷儿骑着一头青牛死在了闹市。

    通议大夫张家堵在了刑部司,张林长夫妇二人早已气急攻心,哭诉要让刑部司抓起顾成业,顾成业则脸色煞白地站在一侧,看着妻子湿透的尸身一言不发,眼中既无伤感也无震惊,反而带着一丝恐慌。

    姬云崖从他的眼睛看到他腰间的香囊,他竟也浑然不觉。

    “薷儿同我说过顾成业要她的命都怪我我以为只是寻常夫妻吵架,谁知”张夫人一手死死揪住顾成业的衣角,似乎那是个随时会逃走的恶魔,一手护着女儿可怜的尸体,她啜泣道,“姬大人,求你把抓起来给我儿报仇”

    “张老弟,这”陆驷站在姬云崖和张林长中间,满头大汗,不知道是急得还是难过的,他手足无措,也只得解释道,“昨晚宴席,薷儿消失的时候,顾大人正侍奉在韩王身侧,后来更是没有离开顾府一步,怎么可能是他做的,何况杀了薷儿,对他并无半点好处啊。”

    “还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少年王爷站在帘后,面无表情地看着刑部司大堂,对身侧的贺赖朝光道,“还是说你去劝劝姬云崖那个草包,与其死扛,不如把案子送到大理寺来,趁本王还愿意帮他的时候。”

    贺赖朝光似乎对他主子总是这般瞧不起刑部习以为常,但舒王可以不给姬云崖面子,他不能不给,只好叹气道,“回王爷,这话我不敢去说。”

    “哼,你和刑部司的人呆久了怎么性子也变得婆婆妈妈起来。”李谟不满道。

    “舒王殿下才智无双,手下禁军那么多人,自然是呆在大理寺动动手指,再发个怒,案子不破也破了。”有人从侧室而来,声音轻佻,言语中讥讽之意不小。

    李谟登时瞠目结舌,回头便看见一人牵着一头青牛站在身后,朝他轻蔑一笑。

    他身为昭靖太子世子,当今圣上的养子,从小被捧在大明宫中对众人呼来喝去,一辈子还未被人如此羞辱,何况这人已经在东市当众羞辱过他一次。

    “你”李谟明显被气得不轻,面色通红地指着他,“你一个杀害李将军的凶嫌,竟敢”

    “竟敢什么想反驳我胡说”唐恣走到他身前,他高了李谟小半个头,十分怜爱地将那只颤颤巍巍的手指塞回他的拳头,“说不出来了您要是个王爷草民无话可说,您当着少卿,居其位而少其功,又为何要对辛劳做事的他人指指点点”

    李谟被他噎住,贺赖朝光鲜少见主子被人教训至此,一时也讶然地忘了提醒。

    唐恣拍拍呆滞的舒王殿下,恨铁不成钢般叹气道,“年纪不大,脾气不小。”

    “你一个乡野游民懂什么”李谟捏紧了拳头,反驳道,“本王是在救他圣旨今早已下,限刑部司五日破案,否则姬云崖不仅乌纱不保,光王通平那边就够他喝一壶了”

    “不需要五日。”唐恣透过帘子聚精会神地看向堂上双眼无神,有些颤抖的顾成业,突然露出一丝讥讽地笑,抬手抚了抚身边还不知道发生了何事的大青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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