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拗神情,他顿时有种不妙的预感,伸开双臂拦住温泌。
    士兵们的低吼,雷一般在耳际一声一声爆炸。杨寂扯着嗓门,喊道“天泉,你要去哪你不准再冒险去京城。”
    马被震得摇晃脑袋,温泌扯住了缰绳,止住了它的焦躁。被杨寂声声逼问,他不仅面子丧尽,更耐心告罄,他克制着心底挣扎欲出的烦躁,垂眸睥睨着杨寂,冷道“没人能逼我做任何事,杨寂,你看一看自己是什么身份。”
    杨寂气得胸腔要炸裂,往校场一指,他怒道“我不逼你。我不想逼你,是这些人,这么多的儿郎,他们都在看着你”他也失了理智,痛骂道“你这个被私情冲昏头的蠢蛋我瞎了眼了我”
    “你去占卜吧。”温泌视线扫过旌旗林立、沙尘漫天的队列,他蓦地平静下来,“是吉是凶,送信给我。”他展臂抖了一下缰绳,坦荡地看着杨寂,“你知道我在哪。”
    温泌的马神俊无比,一路疾驰到河东,也精疲力竭。他在晋阳歇脚,换马,恰包忽里护送郑元义也抵达晋阳县境,郑元义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便被闻讯而来的韩约抢到马上,挟持他往晋北去督查军容了。
    包忽里得知温泌也在驿馆,大喜过望,奔来见他。
    温泌脱去外衣,尘土纷纷扬扬,包忽里也不遑多让,像个泥里打滚的猴儿,他抢过温泌的靴子抱在怀里,道“阿郎,公主命奴传口信给你。”
    温泌一坐在榻边,顿觉浑身骨头濒临散架,他转了转手腕,略带防备地看一眼包忽里,“什么口信”
    包忽里嘿嘿一笑,“殿下说,她想见你”
    温泌一怔。他没有告诉包忽里,自己正是要去蒲城,只追问“没说为什么”
    “没说。”
    温泌也婆妈起来,又问“她说这话,是什么表情”
    包忽里心领神会,文绉绉道“是春情萌动,思君欲狂的表情。”
    “出去,”温泌眉头一挑,不大高兴地呵斥一句,“去驿站看看,有没有杨寂从范阳寄去蒲城的信,给我的。”
    包忽里嗖的跑了出去。温泌把另一只靴子甩到一边,手枕双臂倒在榻上。穿堂风从大开的房门窜进来,吹得青纱帐悠悠飘荡,温泌凝视着青帐,记忆纷至沓来,想到包忽里的话,嘴边极难察觉地露出一丝笑容。
    “阿郎,阿郎。”包忽里把沉睡的温泌摇醒,“的确有杨寂的信,你前脚到晋阳,信后脚就到了晋阳驿站,正要往蒲城送去,奴拦下来了。”他把信在温泌面前晃了晃,“奴替阿郎拆开。”
    “别拆。”温泌睡意顿消,将信紧紧攥在手里,他踌躇了许久,最后原封不动往怀中一塞,起身道“走,跟我去蒲城。”
    “不歇一晚吗”包忽里小声哀求,跟在温泌身后上了马,“奴快累死了。”
    主仆二人,长途奔波,微服抵达蒲城,又过数日。侍卫们与包忽里相熟,并未阻拦,大小两个目不斜视,直直冲入室内,倒头便睡。桃符惊得瞠目结舌,被吉贞制止,没有揪着耳朵把包忽里从床上拎下来。
    这一等,竟然等到翌日清晨,桃符听见响动,赶了进来,指尖掐着包忽里衣袖,一巴掌扇在他脑袋上,“泥猴脏猪敢睡在殿下的床上,你要死了”
    包忽里睡得反应迟钝,过了一会,才抱着脑袋躲避桃符的巴掌,抢道“阿郎也睡了,他比我还脏。”
    桃符道“你和郡王比你配吗”
    包忽里眼珠子动了一下,张嘴看着帐上精致的刺绣,摸摸柔软如云的锦褥,深嗅着锦衾里发出的幽香,他垂涎欲滴地笑道“好香”话音未落,被温泌一脚踹开,在地上摔了个嘴啃泥。
    温泌睡过这一觉,神清气爽,他伸个懒腰,一边脱下满是泥浆的外衫,往幽香四溢的锦衾中一抛,笑骂包忽里“鸡犬也想升天快别做梦了,滚下去。”
    包忽里自知僭越,一叠声讨饶,爬起身往外走,到了门边,忽而回头,挤眉弄眼地笑道“你夜里摸奴干什么你是把奴当成了”
    温泌一只靴子飞了过来,包忽里撒丫子就跑。
    温泌环视室内的陈设,与他上次来时没甚变化,唯有案头梅瓶里多了杆硕大的粉色荷花,花瓣上还滴着晨露。他掸了掸花瓣,问桃符“你们殿下呢”因为刚醒,嗓音喑哑中尽带柔意。
    “殿下昨夜在侧殿睡了,”桃符觉得温泌身上有些汗臭,又不敢讲,离他远远地回话,“这会还没醒,奴去叫殿下。”
    “别叫。”温泌扯着衣领闻了闻,“你先叫人送水来,我要洗一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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