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要下雨,娘要嫁人这老子有钱要娶妻,哪个能拦,哪个敢拦这可真是
这要是真的,哪怕不是娶妻,而是在外面养了个外室,那外室的娘家,都是比他们还要精贵的那要是老来得子,前面的儿子都得扔,本来这几个女婿就不得关兴待见了
此时哪还有人管孙氏兄妹啊,都担心自个儿了,怕是得从亲家变成远亲了
此时提货的事也都交给掌柜了,等关金玉得意的一走,这县城上下都传遍了。
四人也是急的不成,就怕是想多了,可是关金玉说的有鼻子有眼的,那要是真的
然后四个女婿在摊子上卖肉呢,一听也是蒙了,当下也来不及找丈人,马上就去了关家,要找亲爹质问,这一次可是真急眼了,有张广才挡门也脸红脖子粗的要进去。
赵玉和也来拦,好家伙,关开华是气炸了,道“爹为啥不肯出来是不是金屋藏娇呢”
屁的金屋藏娇,老子又不是刘彻
邓智林简直是气晕了,怒道“叫他们进来我倒是要看看,他们是想怎么,是要打亲老子还是怎么”
关开涵站在他身前,脸色严肃,那眉头拧的比沟渠还深
这么一闹,邻居们哪能不知道几乎全知道了。
今儿关家又有一场闹剧
都涌来看。
这,这种事也不知道真假啊,也不好说什么,便只能先看看再说。
这人一涌进来,邓智林的伤还能瞒得住吗瞒不住了。
关开华,关开富为首,一涌进来,先把屋里找了一遍,见没有女人,这才略安了心,心道还好老爹要脸,没将女人带回家,不然亲妈都能炸起来。
此时已经隐隐的觉得这就是真的了。
关开华是直接跳脚,道“爹啊,我知道儿子们不如你的意,不听话,向来也会闹事,可你也不能在外面养女人啊,我娘还没死几年呢,你就,你就都说有了后妈就有了后爹,我娘没了,我爹还活着,却不是我爹了,叫儿子心里怎么苦”
他不闹了,也不打架了,改撒泼,在堂屋里一坐下来就开始撒泼
邓智林是真无语,说的好像他们真的孝顺孙氏似的。孙氏生日忌日,他们记得准吗真的上过香吗,想念过吗
此时拿出来说,他们不臊,他都臊的慌。
还有鼻子有眼的。说的跟真的似的
关开涵听着脸色都变了,腾的起身就要去堂屋。
邓智林道“站住你是清贵人,与他们吵什么吵翻了,你也得不了好,得一个不依不饶亲哥哥的名声。你坐着,我去”
关开涵道“人无孝不立,都闹成这样了,我还要顾忌名声而装听不见吗爹,我的清誉没那么要紧,可我不能维护你的名誉,我还算是什么人子”
邓智林一怔,看着他,这小小少年,现在,倒是真有个男子汉的样子了。这么有担当
邓智林便是一笑,心里挺欣慰的,道“你有孝心,难道我身为老子的,就任由你一个人去吵架你是幼子,对哥哥们来说,你是不服众的,难免会吃亏,理还说不清。行吧,你扶着我,我们一道去。我就不信了,他们还能吃了我”
关开涵怔了一下,看着他的手。
“这伤还能瞒什么不瞒也罢了。”邓智林道“走吧。”
关开涵只好扶住了他,却隐隐的将他护在身后。
“不知道是谁的手笔,手伸的倒长,这是想借关金玉,引出你姐姐来”邓智林道“这关金玉,真是蠢。不能留了。”
邓智林道“你姨舅在镇上不知道心里啥滋味,估计以为是真的,他们是你亲娘的家人,不能叫他们寒了心,叫你娘在地下不安,你去与张广才说一声,亲自去镇上接了他们来。这件事,得我亲口与他们解释。外人说的,外人解释的都不中用亲戚得以诚相待,才能长久。别说我不娶了,就是娶,也得与他们亲口说一声的,这才叫尊重。不然从旁人嘴里听说了这件事,心里又怎么好受,再加上人都嘴碎,这般奚落,谁能受得了不为他们,也当为你娘”
关开涵应了一声,先去与张广才说了一声,张广才应了。不过没马上走。这要马上走了,这么多人看着,还以为关叔真在哪藏了女人,叫他去通风报信了呢
关开涵回来扶了邓智林到了堂屋,邓智林看着四子,道“吵什么呢”
“爹”关开华看到邓智林包着手,还怔了一下,道“爹受伤了”
众人都愕然,道“真受伤了,怎么受伤了也不说一声呐”
四子更是哑然,这事,他们也是一点也不知道,便问关开涵道“老五,爹是怎么回事怎么受伤了”
关开富冷笑一声道“我看是为了女人,才伤了的”
“二哥”关开涵面色不变的道“饭可以乱吃,话不要乱说”
赵玉和上前来道“之前说了,关叔遇着贼了,这刀就是贼伤到的,为了抢钱袋,是要硬抢啊。不信,你们去打听打听,在府城,是不是有这么一件事,就在元宵灯节那天”
“真遇着贼了现在的贼这么胆大”众人愕然,议论纷纷。
邓智林道“也是倒霉,当时被偷了钱袋要不嚷开来就好了,结果那贼是个穷凶极恶的,怕跑不掉,下了刀子想吓唬我,我也吓了一大跳啊,想也不想就用手去挡,就弄成这样了。回来没说,也不是嫌丢人,而是这事发生在府城,若是嚷开了叫人都知道,知府大人脸上能有光好好的灯节弄成这样,我若是无名无姓的也罢了,但年前因为肥皂的事儿,也有些名声,就怕有心人造谣,说我是抹黑,你说这可咋整,这事不就更来越糟了吗所以我就回来了,县太爷当天就来看了我,细问了当时案发的情况,意思是抓一抓贼,我也是寻思着等抓到了再说,若是抓不着,又是吓人一场,倒唬的老人孩子晚上不敢睡的。我不是造了孽了吗”
“那刀口不是很深”众人道。
“深,这么深”赵玉和一比划,道“当时我是没去,守着住处,就怕有贼,结果贼没来家,倒在街上碰到偷钱的贼了。我要是去,也不至叫关叔受这伤,到现在我心里都不是滋味。”
赵玉和情真意切的,众人便信了三分。
“老二,你说什么女人不女人的说清楚”邓智林对关开富道。
关开富吓了一大跳,见不是问大哥,而是问他,腿一软,吓的不轻,竟先跪下来了,道“爹,不是我浑说,是外面人都说了,这件事,是姑姑说的”
“关金玉说的”邓智林道,“她说的就是真的谁看见了,有证据吗都说要捉奸捉双,要泼污水也要有人证物证吧,人呢”
关开富语塞了,脸胀的通红。
“不中用的,人一激你就想也不想,问也不问的来了”邓智林怒道“这些年,我们家分分合合,起起落落的,她关金玉可用过力了,她是个什么人,你们不清楚大家不都清楚吗之前不好的时候,连年都不走了,她家做亲,我连去都没去,只去了礼金而已。她虽说是亲戚,但也与外人差不多,那嘴上没把门的,她说的,你们就信了之前为了肥皂的事,我也是知道的,她心里不快活,还有你们姨和舅在镇上也做了这肥皂的生意,她一心要挤掉他们,要搅黄他们,故意说出来恶心人的呢,你们信不信,我用不着去找什么女人,你们姑姑都巴不得介意什么女人嫁进来,她好借风上力。”
也是之前还想把刘凤嫁给开涵呢。
关开富不语了。众人一想也是,听了都讪讪的。
关开华道“爹,儿子们也不是说不让爹娶的意思,真不是这个意思。爹要娶,也是与我们说一声,也好参谋参谋,爹也是要人照顾的。”
前面说的还像样,后面说的真是让他想翻白眼。
众人也纷纷道“对,对,是这个理,不管娶不娶的,也该与人商议,都是一家子,不要因为这些事不透心底,反而离了心,倒不好了,若是再添乱,更不好。”
算是自找台阶下了。
邓智林道“我老关虽糊涂,但这样的大事能糊涂吗,况且,还有小五跟着呢,我能叫小五看到我这丑态你们也是,把我想成啥人了”
众人一乐,此时已信九分了。
“这几个孽障,早晚要被你们气死。”邓智林道。
关开华跪下来了。关开贵与关开远也跪了。反正爹只要不娶,咋都好说。要是娶,好歹他们也得知道,总不能不清不楚的这样瞒着就娶了,那他们成啥了
此里心里也有点委屈和不安的。
邓智林还得安抚,不然他们这心里不舒服,在外面抱怨抱怨,这风言风语的不知道要传成什么样。
便道“你们姑姑是居心不良,想要恶心你们姨和舅呢。你们想一想,你们听了心里不是滋味,你们姨和舅,心里能是滋味便是为了你们娘,你们也不该这么闹。我明儿就请你们姨和舅来,把这事说开,说清楚了,你们四个孽障,给你们姨和舅赔礼道歉去,还有你们娘,以为老子不在家,你们就能混过去了年里烧了羹饭没有”
“烧了,烧了,”关开华道“都烧了,再怎么着,也不能委屈了娘。”
“那还像个样子。马上去坟上给你们娘说清楚,不然我关兴,清清白白的,倒被家里人给气的一身污了,那关金玉嫁出去的也就罢了,嘴长她身上,说就说,她那嘴也是迟早惹祸的根,只是你们,可是亲儿子,有这么坑老子的吗”邓智林是占据大义,几句话就堵的他们哑口无言了。
关开富道“去,马上就去跟娘说清楚。”
关开华忙道“等舅和姨来了,我们跪下向他们道歉,是我们胡乱信人胡说八道。包管叫姨和舅心里不嘀咕”
邓智林这才满意。
关开富道“只是爹咋去府城了呢这也是空穴不来风,都说苍蝇不叮无缝的蛋,这好生生的去那做什么也没的叫人瞎说。爹要是不去,也就没这事了”
邓智林瞪了他一眼,这是打消不了疑虑,还不放心呗。
关开涵淡淡的道“过年,爹是为我去相看亲事的。”
关开富怔了一下,然后恍然大悟,咧出一个大大的笑来,道“对,对,对,我都忘了这个事了,呵呵,也是,五弟到相看亲事的年纪了,之前爹不说,我也没想起来,这可真是该打嘴,是该去的,五弟这般人材,是该去府城相看才配得上”
关开涵嘴可不想饶了他,道“我的事,除了爹肯给我上心,还有谁能为我上心”
呵呵呵呵
这话不光四人听着讪讪,其它邻居都能给他们四兄弟给臊死,一时噗哧一笑。
说什么长兄在上,嫂子如母啥的,都是扯蛋呢。
要不是老关偷摸着进府城相看亲事,四个亲哥估计都忘了小五还没娶亲,这回事都想不到的好吧
四人臊的满脸通红,当下放了心,也没好意思,一溜烟的跑了,还真买了鞭炮要去给孙氏上坟,说什么告慰先母,叫先母放心,嚷着老爹可不娶继妻呢,这事闹的贼不讲究
但经他们这一折腾,一闹腾的,这话也就传出去了,可不就是成了一场闹剧似的。
外面人简直了,心里寻思这关家的事情真的得当戏剧来看,一集跟着一集那种。
四个上坟说爹不娶亲,是弟要娶亲了,叫娘放心。跟着的人也是闲出屁的事,这正月里也没啥事,可不就是在看热闹吗
只是这个放心,贼有意思,是因为小儿子娶亲叫放心了呢,还是寡爹不娶亲,叫放心呢
然后又提到了贼的事儿,闹的心里也是一闷,也是哈,贼都到府城了,现在留谷县有钱了,万一来了县里他们也是心里犯嘀咕,也恍然大悟,怪不得县里最近人手变多了。原来是为了这个
还是县太爷有心了。
又说关兴,也是倒了霉的,好不容易过年出去一趟,结果遇着贼了,回来吧,儿子吵,妹妹闹的。说到这关金玉,都替关兴委屈,咋有这样坑的妹子呢
这也太坑了。就没这样坑哥的。
不过邻里也有夸邓智林的,说他要为小儿子看亲,都一句口风都没露的,这嘴得多严啊。难怪办成这么大的事来。这肥皂的事,是整个县都受益的,这是实事。
当下邻居们都劝关兴,道“你也苦了,妹妹是这德性,儿子们又都你可别难受,好好养伤才是。”
“是,只是怕小涵他姨和舅难受,明儿请来,定要说清楚才好的,我老关别说不娶,就是要娶,犯不着这么偷摸着做那瞒鬼的事来,也没必要这么偷偷摸摸的,是不是”邓智林叹了一声,道“小涵的亲事,还劳各位慎言。我关兴也是有点志向的,这孩子,长的好,学的好,将来总归是成了,才能说的,没成,为了清名考虑也不能多言。这才是作为父母的思量,对不对他命苦,娘早早走了,亲事全靠我打量,我这也是悬心,怕高了门槛的,他攀不上,低了的,又委屈了他,只能小心又小心,相看又相看,哪怕迟些,也想求个长久靠谱的姻缘,保他下半生顺利幸福。我这私心,是寻思着好歹他要考个功名,才好娶的。所以相看哪家的事,恕我嘴严,真不能说”
这可真是真真切切的实话了。
众人一笑,便也不问。是信了十分了。
一场危机,十足十的给消了。
人出来,还说呢,道“老关办事靠谱,亲事这种事,好则好,若是先嚷开了,再成不了,对谁都不好。这样不说才好。”
众人都点头,觉得关兴真不错。
他们知道,这事恐怕是真的,只等着关开涵中了,人家才会点头。想一想在府城的人家,必不是县里的市井人家的。
想一想,也对,如今关家不同了,关开涵那个样子,的确与他四个哥哥不一样的人,不配府城的人家,难道在市井中找吗
也难怪老关操心,只偷着办,想必也是着急的,只是没中,啥话也不能明着说不是
他这个爹还是很可以的,到底是上心小儿子的事情。
说了一说,便也不说亲事的事了,只道“亲家四子,还有关金玉哎,真是叫人怎么说才好。相反小涵这孩子,这是歹竹堆里出了一颗好笋,也难怪关兴偏疼操心。”
“那也是后来知道了这是个好的,才上心的。之前还偏着前面四个呢,看他们现在闹的,就是被宠坏了。”有一个壮年道“啧,这一种儿子,搁我家里,腿都打瘸了。”
一时都哈哈大笑。
人都走了,邓智林才松了一口气。
关开涵给他擦汗,为这,都是一身汗了。
在古代,人就是活一张脸皮,活一个身份,活在乡邻之间,这名声若是任由作践再坏了,还怎么生活下去
所以邓智林当然上心。
“你偏提亲事出来挡什么,”邓智林道“万一以后真有要凑上来说的,不是麻烦”
“这样才摘的干净,我不能叫你背污名,”关开涵道“这样不是一举两得了你干净了,我这也有隐形的亲事了,反倒没人再来凑,挺好。清净”
邓智林一乐,道“你小子倒是想的清,你这是要当和尚还是怎么这么一说,我就是想为你挑县里清白人家,你也不乐意了。这下倒好,非得要往府城找喽。你可得好好考功名,不然全黄了,不被人笑死”
关开涵轻笑道“黄就黄了,有爹养我。”
邓智林哭笑不得。
进了屋,关开涵给他喂水喝。邓智林才催他回屋睡去,又道“明儿你姨舅来,你好好安抚一下他们,怕是心里有刺,却又不好说的。哪能把人心寒成这样呢今儿若不请他们,他们只怕都不肯来了。”
关开涵应了。
赵玉和过来接着看着邓智林,道“四位爷的脾气,恐怕一辈子也改不了了。”
邓智林白眼一翻,“那可不,狗能改得了吃屎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