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 盈袖就醒了。
    她闷哼了声, 习惯性地翻身, 愕然发现自己此时正被陈南淮搂在怀里,头枕在他的胳膊上, 与他的距离很近。
    昨晚上睡得的时候, 明明是分开的, 各盖一块锦被, 什么时候睡在一起的
    盈袖心跳的极快, 又有些慌。
    她尽量动作轻些, 一分分往出挪,谁知膝盖碰到了他的腿,这男人下意识双臂收住,将她抱的更紧了些。
    他喉结滚动,薄唇抿了下,口中发出宿醉的呓语。
    “别闹,乖。”
    盈袖紧张的头皮都发麻, 后脊背紧绷。
    她不敢用力枕在他胳膊上, 头微微抬起, 就这么僵等了许久,等到天色又亮了几分,她才再次试探着往后退, 终于,从这个温暖的被窝挪了出去。
    盈袖登时松了口气。
    昨晚上是他们的新婚之夜,但并不是很愉快。
    他喝多了, 想要行房,可她还没准备好。
    后面,他酒气上来了,给她说了那件难以启齿的往事,趴在她膝头,一个大男人哭得好不凄惨。
    她也不忍心拒绝,于是答应牵着手睡。
    原本以为他肯定会动手动脚,没成想,竟很老实。
    就是他喝得实在多,后半夜起来小解了几回,那声音听得人怪脸红的。
    她佯装熟睡,避开这尴尬,还要提防他乱来,真真是累人,所以,到后面究竟怎么睡到他怀里,是真想不起来了。
    盈袖用手轻搓了下脸,将寢衣的襟口又往住合了些,扭头,看身边躺着的男人。
    他身上酒味还是浓郁,而黑发间又透出些许龙涎香的味道,怎么说呢,这个丈夫介乎少年与男人之间,瞧,他鼻梁高挺,多年来的养尊处优让他的肌肤细腻且毫无瑕疵,睫毛浓密且长,在眼底打出个小小阴影。
    不明白了,这样完美善良的男人,左良傅为何要如此折辱。
    正在此时,盈袖发现他唇角微微勾起抹笑,翻了个身,胳膊扬起被子,重新将她环抱住。
    盈袖越发紧张了,衣料单薄,她能感觉到他的体温,还能察觉到他已经昂扬起的欲。
    他什么时候醒的。
    “咱,咱们该起了。”
    盈袖略微挣扎,干笑道“昨晚上赵嬷嬷说了,要早起妆扮好,过去给老爷太太敬茶磕头的。”
    “忙什么。”
    陈南淮小孩似的痴缠住盈袖,头埋进女人的颈窝里,嗅着她身上好闻的冷香,手掐住她的纤腰,哼哼唧唧
    “再睡会儿,我头还疼着。”
    “你弄疼我了。”
    盈袖往开推男人。
    太近了,她的胳膊肘都能察觉到他的心跳。
    正在此时,只听门吱呀一声,被人从外头推开。
    紧接着,传来阵沉重的脚步声,似乎进来不少人。
    盈袖轻呼了声,一面用被子将胸口遮掩住,一面将床帘掀开条缝儿,往外瞧去。原来是赵嬷嬷支使着海月等有脸面的大丫头们,抬进来几桶还冒着氤氲热气的香汤,全都倒进浴桶里。
    那赵嬷嬷将簸箕里的各色花瓣和茉莉花水倒进热水中,携诸丫头们冲绣床行了大礼,脸上堆着笑,道“爷和奶奶新婚大喜,该起身了,以后有你们温存的时候呢,别叫老爷太太等着,咱们老爷最是重规矩,万一罚你们跪祖宗可怎么好,以后没得叫下人们说嘴。”
    听见这话,盈袖越发紧张了。
    她现而今不是闺阁少女了,成了陈家儿媳妇儿,可是要守规矩。
    再说了,婚宴前都不曾见过老爷,待会儿去磕头,正好跟他商量一下和离或者休妻的事,左右都是她做错了,就该拿出态度来,别叫陈家小瞧了她。
    正当盈袖推开陈南淮,准备起来的时候。
    她听见外头又传来阵匆匆脚步声,一个威严低沉的妇人声徒然响起。
    “老爷叫奴来传话。
    老爷说,他昨晚上喝多了,肠胃有些不适,叫了胡大夫来扎针,今早就免了大爷和奶奶的磕头敬茶,晌午的时候在太太院里摆饭,介时你们再过来。”
    “看吧,爹爹疼咱俩。”
    陈南淮顺势将盈袖环抱住,男人家本就清晨多欲,他原本还有十分,如今只剩下两三分了。
    老爷子以前对他十分严格,这么多年从不叫他睡懒觉,每日天不亮就让嬷嬷把他催起来,打拳早饭后,要么看账本,要么去各铺子里巡视,总之忙的脚不沾地。
    如今小贱人回来了,老爷子心疼闺女,为了让女儿多睡会儿,居然扯谎说自己不舒服,真真是偏心。
    想到此,陈南淮气呼呼地松开盈袖,翻身,抱住个枕头,闷声说了句“睡觉”
    盈袖愕然。
    这人怎么忽然恼了,起床气
    天有些阴,即便到晌午了,还是灰蒙蒙的,似乎在酝酿着场雨。
    寒风吹过,掀起亭台游廊上的大红轻纱,喜悦狂欢慢慢褪去,剩下的,只有沉眠在深渊的冷。
    大抵是睡足了,盈袖感觉昏沉的头更清醒了几分。
    今儿是新婚第二日,她穿了大红的袄裙,髻上戴了支金凤衔珠步摇,此时同丈夫一齐站在江氏太太的院里,扭头看去,陈南淮也穿了红,头上戴着玉冠,浅笑间,两靥露出好看的梨涡。
    用丫头的话说,奶奶真是明艳动人,与大爷天生一对,真有夫妻相,这世上再也找不到如此登对的璧人。
    想到此,盈袖淡淡一笑。
    这会儿老爷刚起来,江氏正在里头伺候着洗漱。
    她也不敢乱动,只能偷偷打量,江氏的这个院子十分华贵,上房底下站了一溜嬷嬷丫头,个个屏声敛气,连头都不敢抬。
    “紧张么”
    陈南淮用余光看了眼女人,笑着问。
    “有点。”
    盈袖实话实说,隐在袖中的手紧紧攥住。
    “没什么好怕的,都是一家人。”
    陈南淮轻拍了下盈袖的肩膀,柔声安慰。
    “嗯。”
    盈袖低头应了声。
    那会儿在来的路上,荷欢偷偷与她耳语了几句江太太。
    这个江氏是官宦人家出身,单名一个娴字,是江家正房的嫡次女。原本江家给她定了知府之子,她寻死上吊地不嫁,一直守在闺阁。
    当时人都道江小姐气性大,瞧不上区区知府之子,后来,大家也咂摸出点子味儿来,原来这位江小姐中意洛阳首富家的二公子陈砚松,闺阁中就与二公子不清不楚,更有闲话说,两人早都苟合了。
    只可惜,陈公子那时候已经成亲多年,发妻袁氏温良贤淑,哪有位子给她。
    也合该老天爷成全有情人,后来袁氏重病去世,第二年头上,陈公子就续弦娶了江氏,江氏不生养,二公子万不得已纳了不少美妾和姨娘,可到底有情分,对江氏还是十分敬爱。
    忽然,盈袖莫名心一阵疼。
    虽说不能随意议论长辈的是非,可这位公爹实在凉薄滥情,只可怜了袁氏,想来病重之时,没少生丈夫和江氏的闲气吧。
    想到此,盈袖扭头,看向身边立着的陈南淮,无声叹了口气,生母如此遭遇,他也是可怜人啊。
    正在此时,上房的帘子被人从里头挑开,盛装打扮的李良玉笑着出来,屈膝福了一礼,道“大爷和奶奶可以进来了。”
    盈袖咽了口唾沫,紧随着陈南淮往上房走去。
    她此时紧张极了,不知道待会儿该怎么和陈老爷提下堂的事,当日她醒后见过一眼老爷的,是个面善的人,想来会理解她的吧。
    刚走进去,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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