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子占了上风。
    “还有呢一并问了。”
    “先问这件事。”
    陈南淮眉一挑。
    “那你自己问她啊。”
    左良傅眼里满是讥诮。
    男人伸了个拦腰,起身,从怀里掏出个布包,打开,取出一双缀缝了海珠的蜀锦鞋子,扔到陈南淮脚边,笑道
    “你以为凌辱个女人,就能拿捏住本官了陈公子,你太小瞧本官了,本官今儿教你个道理,做大事的男人,没几个会沉湎于儿女私情。不信,你就仔细掂量一下你爹。这双鞋,算是本官送你们小夫妻的一份礼。”
    说到这儿,左良傅嗤笑了声“你真当本官没有碰过梅盈袖她在本官眼里,就是这双穿旧了鞋。”
    说罢这话,左良傅一甩袖子,大步走出画船,跳上那叶小舟,同夜郎西一齐离去。
    寒风吹过,一抹黑云遮住圆月,湖上顿时一片漆黑。
    左良傅什么话都不说,就这么双手背后,站在船头。
    “方才表现不错。”
    夜郎西轻笑了声。
    他回头,看了眼已经远离的画船,叹了口气,骂道
    “那小子比咱们都不是东西,可怜了梅姑娘,不知会被他怎么欺负,但愿她看到那双蜀锦鞋,会想起些什么。”
    “他不敢太过分,陈砚松还活着。”
    左良傅闭眼,一行清泪落下。
    也只有在这种漆黑之时,他才敢稍稍表露藏在心里的悲苦。
    “你别忘了,这可是个没有底线的畜生。”
    夜郎西皱眉,轻声道“只要有欲望,咱们就能利用,我觉得可以答应他提出的一些条件,反制住他,说不准还能拿下陈砚松。”
    左良傅没言语,思量了半响,才道。
    “这几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陈府,这畜生太自私狠毒,不会在乎袖儿的名声和身子,为了利益,怕是连老婆送给别人睡的龌龊事都能干得出来。我现在真不能立马见袖儿,万一流言四起,我怕她会成第二个杜小姐。过几日联络他,让他带袖儿出门,我就不信,她会一辈子记不起来。”
    小舟徐徐行在湖面,终于靠岸。
    左良傅阴沉着脸,率先上岸。
    四下瞧去,果然,陈府到处都是护卫和嬷嬷。
    男人眉头紧皱,刚走到鹅卵石小径,忽然听见一阵窸窣声,从花丛中跑出个年轻姑娘,样貌清秀可人,正是荷欢。
    “你”
    左良傅一愣。
    他记得这丫头,是陈砚松养大的,专门伺候盯着盈袖的。
    “大人。”
    荷欢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往前爬了几步。
    女孩目中满是泪,抓住左良傅的下裳,哽咽道“大人,你要救救姑娘啊,她现在真的不好。”
    “放开。”
    左良傅忙往开拽自己的衣裳。
    他这会儿也有点慌了,毕竟荷欢是贴身伺候盈袖的,肯定能告诉更多她的事,可是,现在不是正确的场合。
    “大人,姑娘失忆了。”
    荷欢急得额上满是汗,哭道“她昏迷的这些日子,一直被大爷欺负,如今,大爷为了遮掩房事,扯谎说是大人坑害凌辱了姑娘,害得她小产自尽,大人,你得帮她啊。”
    左良傅大惊,登时怒从中烧。
    他回头,看向灯火错错的画船,现在他真的很想宰了那小子。
    “你说什么鬼话,本官听不懂。”
    左良傅咬牙,一把拽走自己的衣裳,闷头往前走。
    “大人,你不能不管她啊,奴虽说伺候姑娘时日不长,但将她的感情全看在眼里。”
    荷欢连忙站起来,小跑着去拦左良傅。
    “她现在被最亲的人坑害欺骗,你若是不帮她,她这一辈子就毁了。”
    “起开。”
    左良傅厌烦地推开荷欢。
    “她已嫁人,跟本官毫无关系。”
    “你怎么能这样。”
    荷欢怒极,一时间竟忘了尊卑,猛踢了一脚左良傅,女孩从怀里掏出那两封信,摔在男人身上,恨道“你知道她当初为什么寻死么是那个盒子,她怕被你看到最不堪的一面;你知道她寻死前说了句什么她说,她愿意的。她真是瞎了眼,怎么会中意你这种人。”
    左良傅愣住。
    当日在杏花村酒楼,他问她,能不能重新开始,她没说话。
    袖儿,我一直知道,你是愿意的。
    “好好伺候你家姑娘。”
    左良傅咬牙,沉声说出这句话,闷头离去。
    “你”
    荷欢怒极,气得猛跺了几下脚。
    她伺候姑娘挪了院后,便出去看成亲的热闹了。一直在等机会和狗官说话,但狗官在王爷和老爷跟前,她怎么敢。
    后来,大爷将这狗官请了出去。
    她就躲在岸边等,一直等到现在。
    好么,果然是出了名的铁石心肠,翻脸就不认人。
    还能怎样,人家都说出这般绝情的话,明显是不管姑娘的啊。
    荷欢一边抹泪,一边往回走。
    谁知刚走到假山跟前,忽然眼前一黑,被人捂住嘴,强行拖进假山之中。
    “呜。”
    荷欢使劲儿挣扎。
    女孩此时害怕极了,是谁,陈家怎么会出现强人完了完了,难不成是大爷看她多事,派人教训她还是老爷看她不忠,要杀了她
    假山里太黑,荷欢什么都看不见。
    她感觉掳走她的这个男人力气很大,个头很高,身上有股浓郁的酒味,挣扎间,她的胳膊肘碰到了他的腰,他的腰间好像别着把钢骨折扇。
    “救命啊。”
    荷欢急得呜呜大叫。
    “嘘,我是夜郎西。”
    夜郎西嘿然一笑,果然,这小丫头听见他自报家门,安静了下来。
    男人并未放开女孩,他俯身,凑到她耳边,吹了口气,笑道“别怕,你们陈家眼睛太多,本官只能这般同你说两句话。”
    荷欢忙点头。
    这位西大人她是见过的,长得俊秀潇洒,言语行动是稍有些轻佻。
    “大人,您说罢。”
    荷欢紧张极了,心咚咚直跳。
    “左大人是不相信你们陈府的任何人,包括你。”
    夜郎西大手卡住荷欢的纤腰,坏笑了声“但本官觉得你这丫头目光坦荡,是个仗义忠厚的人,便赌一把,你能帮梅姑娘。”
    “大人过誉了。”
    荷欢有些不自在,长这么大,她还从未与男人这般亲近过。
    “你听着,洛阳凶险,左大人实在有万不得已的难处,你和小梅务必要理解。”
    夜郎西又凑近了几分,唇离荷欢的耳根只有一指距离“小梅身份特殊,如今又失忆,只能徐徐图之,大人已经在想法子了。好姑娘,千万保护好你家姑娘,别叫她再寻短见。以后别这么冲动了,记住,只有保全自己,才能期待来日。”
    说罢这话,夜郎西将那两封信塞到荷欢怀里,指尖有意无意触碰到女孩的柔软,男人轻笑了声“信收好了,必要时,拿给她看。”
    “好。”
    荷花点点头。
    在夜郎西放开她的瞬间,她扬手,狠狠地打了他一耳光。
    女孩捂着心口往后退,咬牙道“请您说话规矩点,再动手动脚,奴可不管您是大人还是小人,照旧打。”
    夜郎西愣住,半响没动。
    良久,看着那俏丫头跑远了,男人才摸了下发热的侧脸,撇撇嘴“好歹本官纵横脂粉丛中多年,没成想今儿竟翻了车,被女人给打了。这丫头,脾气和她主子一模一样,太凶,难怪二十大几还嫁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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