视一眼。

    “先人也是傻,真就这么拜了千百年。到后来,城里来了中原人,来了苗疆人,大家各拜各神,就停了祭人的供奉,结果这十几年过去了,天也没有塌。”汉子咂着牙花子,无奈道,“也只有我爹这样,老糊涂了,才非信不可。”

    离了那香火稀薄的石神庙,封如故问如一“你觉得邪吗”

    如一摇头。

    若是这庙有邪,他在清秋馆里就该察觉。

    且亲身入庙后,如一觉得,庙里还当真存有几分清气,处在其中,叫人心安不已。

    最后,他们去了“弗言仙君”的庙宇参拜。

    此处年青人甚多,且女眷数量远超旁庙,像前堆满了鲜果鲜花,就连神像也是清贵的白玉像。

    玉像雕得居然与本尊有七分肖似,儒气秀雅,仗剑凌风,姿如云中碧影,目如秋水澄凝,一看就是巧匠铸就。

    在别处神庙,如一都是躬身轻拜,以全礼数,到了此处,却是双膝着上蒲团,诚心跪拜。

    封如故照例不很专心。

    立在巨大的玉身神像之下,封如故合拢扇子,插在腰间,左看右看,还不时抽一抽鼻子。

    一名年轻的小庙祝刚受完一礼,正要往后堂走去,便被封如故叫住了。

    他说“这位小哥,受累问一句,这庙日前可曾翻修过”

    年轻的小庙祝累了一天,看他面生,想必是外来客,这问题又问得古怪,就答得很是敷衍“是,翻修过。”

    “是大修。”封如故却道,“神像被打破过,是吗。”

    小庙祝略有吃惊“你怎么”

    封如故用拇指轻刮过鼻尖上的小痣“门轴门扇都是新换的,清漆和松香味道很重,玉质上没有太多熏斑,还有”

    封如故俯身,在龛底死角处拾起一小块剥落的玉制的小拇指。

    此处目之难及,而且处在夹缝,笤帚难及,也难怪会被遗漏。

    小庙祝吃了一惊。

    当初神像破碎,是他负责打扫碎片的。

    若是这被主庙之人瞧到,责怪自己打扫不力,这月怕是要拿不到月钱了。

    他急急接过玉指,藏在怀里,压低声音说了声“多谢”。

    封如故饶有兴趣道“为什么有人来砸神像”

    小庙祝只想把这两个知道了自己工作差错的人赶紧打发走“谁知道呢那就是个疯子,三四个月前突然闯入庙中,砸了神像便跑。我们追将出去,本想揍他一顿,结果那竟是个魔道,被一个路过的道长识破身份,给打死了。我们原本打算再建一座仙君庙,玉像都打造好了,谁想到这尊会被打碎,只好将那尊新玉像供在这庙里,新庙也只好停工,真是晦气。”

    封如故悠悠地“哦”了一声,还想再问,就被小庙祝催促着道“今日参拜要结束了,两位,请了。”

    看着二人离开的背影,小庙祝心有余悸地叨咕一声“真是讨厌。”

    城隍神喜庆,巫傩之神虽然神秘但却无害,石神虽有邪名但却正常无比,就连前些日子来仙君庙里捣乱的魔道也被打死,得了业报。

    这城中无一处邪兆,吉日将临,却在此时平白出现了失魂之人,反倒更显得邪门。

    二人一路回了清秋馆。

    封如故一边啃着刚才从仙君庙祭台上摸来的梨子,一边道“这古城中事,倒是有趣。要人命来祭祀的石神,砸仙君庙的魔道,得了失魂症的人,死掉的寒山寺僧人看起来毫无关系。”

    如一盯着他口中的梨看。

    封如故又清脆地咬了一口梨子“怎么了供给我师兄的就是我的。我们两人向来不分你我。”

    如一不着痕迹地叹了一声,松开了缠住他手腕的佛珠。

    封如故活动着手腕,又问了他一个古怪的问题“你看见了几次”

    但如一听懂了,并竖起了四根手指。

    在街上,在庙中,他一路总共瞥见了四次同样的白影。

    有一个白影,一直无声无形地尾随在他们身后。

    只是对方对自身的灵力把控不足,偶尔会流泻出来,才会有白影浮现。

    在察觉到白影存在后,如一没有动声色,甚至没有刻意释放灵力去查探它的去向,以免引起它的注意。

    这便是封如故今夜四处乱走的目的有人从他们一进城,便盯上了他们。

    确然是有人故意将他们引来水胜古城调查的。

    看了如一的答案,封如故小小声同他咬耳朵“那白影分明出现过五次。”

    “”

    “买傩面的小摊前,城隍庙前,石神庙前,仙君庙前,还有我给你描额时。”

    如一微怔。

    “如一大师果然还是嫩了些。”封如故把扇子往掌心一敲,得意往前走去,“哈,我赢了。”

    如一“”他并没想同封如故比这个。

    但细细回想后,如一发觉,封如故为他描额时,他确实半分没留意到那灵力的流泻,全心都放在他染了胭脂的手指上。

    他抬头触一触额头,却见走在前头的封如故回过头来“快走啊,钥匙在你身上呢。”

    如一望着封如故的脸。

    胭脂老板说得不错,那胭脂果真难掉。直到现在,封如故嘴角还有一抹尝胭脂时残余的淡红,与自己额头上的四角花,该是同样的颜色。

    不知怎的,如一觉得额头隐隐发烧,心尖也有点异样,索性撇开眼去,不再看他,步伐却朝着他在的方向走去。

    在二人并肩向前走去时,一道若有若无的白影立在走廊尽头,默默注视二人,随后随风消逝,化为虚无,仿佛从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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