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再说说,而今咱们要在内阁里做的些事儿来吧。这宫里头,皇上的印章都归着花公公掌管,内阁里诸位阁老们要想要在那奏折和文书上盖章签押,可都还得经过他的首肯。我这秉笔太监,专管替皇上批红一职,有时候也替皇上定夺些不重要的朝事儿。随堂太监么,而今算来,就是专职分拣奏折文书一职。而今,这朝中每天大大小小的奏折不下百封,送到这儿来,就得你这儿过第一道手,由着那轻重缓急的顺序来分捡。”
“轻重缓急”
“这奏折也不是每一封都得皇上亲自过目,就着眼下而言,朝中最为要紧的就是边关来的军情奏报,这样的折子是我们是不能圈红批复的,得一一的分拣开来,专门送到皇上跟前儿去过目,等着皇上批完了,再送回内阁下发。至于其他的么,就按照各司各衙分给各部,让各部去处理就行了。这一点你可得切切实实的记下了,要是错压了什么折子,就不管是都知监领鞭子就能够解决的问题。”小竖说着,将手横在自己的颈项间,轻轻的划拉了一下,“搞不好就是项上人头不保了。”
顺喜儿恭恭敬敬的拱手行了个礼,“请小竖公公放心,小的必定不会犯这样的错。”
听到他这样说,小竖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满意他的回答,然后又细细跟他说了些内阁的规矩,诸如什么时辰到明光阁候着之类的事儿之后才算完。
晚饭时分,是由着小竖的跟班小太监来叫着和其他人一同用的。
这小太监跟顺喜儿说,那几位也都是司礼监的随堂太监。如今花公公和小竖公公自然是不需得说了,下了朝还各有各的事儿忙着。而这些个随堂太监们,还得管着把那些批复完的折子挨个给送到六部各司各衙去,而今眼下年底事儿多,这几位也是忙得要近晚饭时分才能见到人。
顺喜儿仔细的瞧了这日后要和自己共事儿的,拢共五位。这五人年岁都不相当,年岁大的,约莫有个四十来岁,年轻的,瞧上去也有个二十六七岁,合着看下来,如今顺喜儿倒算是最年轻的一个。
“你就是新近的那个随堂太监”说话的是中等个头,生着一双丹凤眼,白净脸皮,腮边长着一颗红痣,嘴唇有些薄,笑起来,嘴角有一边挂着好看的梨涡的小太监,看上去就是这五人中原本年纪最小的一个。
顺喜儿瞧着他脸上的半个半个梨涡,莫名的想起了者也者也也是这般,只一笑,那双颊边就璇起两个好看的酒窝来所以,也觉得眼前这人也有些亲切了来。
“正是。”
“是原在东宫里当差的喜公公吧”这少年太监又是一笑,嘴角边的梨涡更深了些,“您而今可是咱这宫里头头一号的红人,希望喜公公以后能多多提携咱们哥儿五个。”
这少年太监的话音刚落,旁边的四人皆是不约而同的笑了起来。
“小的初来乍到的,还请各位公公提携相助。”顺喜儿说着话,拱手行了个大礼。
少年太监微微勾了勾嘴角,又笑道“好了,既是一处当差,就没有那么些个虚头八脑的东西了,我叫充保,叫我保哥儿就行,他们都这么叫我。”
“我叫景绍。”坐在充保身边的,长着一张圆脸,皮肤有些微黑的太监笑眯眯的应和着。
“我是赵留金。”一旁说话粗声粗气的男子也自报了姓名,他看上去是最年长的那一个,说话间他又指了指旁边的两个人,“这个是陈永辕,旁边的那个是张余。”
“给喜公公见礼。”被叫到名字的这两人话说着就站了身,冲着顺喜儿行了个礼。
充保在一旁瞧着,手里端着碗,道“得了,都别客气了,这以后咱们都是一家人了,喜公公你也赶紧坐下用饭吧。”
顺喜儿点了点头,捡了个边角的位置坐了,瞧了这一屋子的人之后,开口问道;“小竖公公,不回来吃饭么”
充保抬眼看了他一眼,回道“小竖公公今儿个应该是有事留在花公公那边了。”
听着他这般说,顺喜儿便也没有再开口询问的理由,只是默默的低头吃饭不提。
用过晚饭之后,众人都回了自己的住处,顺喜儿刚上了门栓,就听见有人敲门,他原以为是小竖回来了,没想到门外站的确是小竖身边那个跟班小太监。
顺喜儿将他迎了进来,给他倒了一杯茶,方才问道“你还有别的事儿么”
这小公公不喝茶,也不说话,只是坐在软炕上,一脸左右为难的模样,在别扭了好半晌后,他才开口道“喜公公,你可得离那五个人远一些,尤其是那个叫充保的。”
这小公公丢下这句话,便又慌慌张张的夺门而出了,连开口问话的机会都没有留给顺喜儿。顺喜儿关上门,回到屋中,瞧着那桌面上那已然燃过一半的红烛,想着那小公公之前说的那些话,不免得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