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的距离而已,然而他却是没有勇气踏出这一两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那身影慢慢的动了起来,然而越过自己,往前走了过去。

    跟在赫连勃身边,顺喜儿依旧是微微的弓着身子,低着头,用灯笼照着他脚下路,看着他一步步的踩过那光洁如新的雪地,印下清晰而又宽大的脚印来。

    那是多么熟悉而又陌生的脚印,是曾经自己在东宫门口跪迎的时候,瞧过了无数次的,是那样清晰的深刻在记忆里,亦是关于他曾经是谁的有力证明。

    然而,这又有什么用呢

    顺喜儿很清楚现在自己的身份,只是越清楚,那胸口,确是更加清晰的,满溢着仿佛要将理性吞噬的苦闷。

    他沉默着,赫连勃也是沉默着,两人就这样安静的走过那些宫道,直到近左银台门时,赫连勃突然停了脚步,顺喜儿也紧跟着在他身边停了脚步。

    赫连勃瞧着他低眉顺目的模样,很清楚的知道,这是并不是时隔数月的第一次见面,然而却是第一次这样两人独处。

    赫连勃还清晰的记得对方泡的茶,如同方才在太子的东宫暖阁里喝的那一盏,还有那些个在自己困倦累乏的时候,备至的那些个茶点和夜宵。

    其实在这后宫里,这些并不是最好的,然而却是最适宜的。

    它是在赫连勃最需要的时候,刚刚好,恰恰好的在那里。

    且又刚刚好,恰恰好的,嵌入他的心中,嵌入那原本除了太子,便是进不去任何一人,一事,一物的心底最深处。

    赫连勃只停下了片刻,便往那宫门走去,顺喜儿跟在他身后,待到出了宫门,才瞧见那宫门外是长长的一队侍卫和内侍,还有那专属于赫连勃的舆驾。

    花季睦原本是片刻不离赫连勃的身边儿的,眼下也是站在宫门口,瞧着赫连勃出来,他连忙上前道“奴才伺候主子上轿。”

    赫连勃没有说话,也没有伸出自己的手,只是停在舆驾前没有动。

    机警聪明如花季睦只在瞬间便是明白了他的意思,于是连忙接过顺喜儿手里的灯笼,然后捅了一下他的腰,低声道“还不快去”

    顺喜儿差点被他推得一个趔趄,好不容易站稳了,又连忙上前两步,上前扶住了赫连勃的手。只是刚刚挨着赫连勃的手,他的手就被对方紧紧的攥住了,那力道是顺喜儿从未感受过的,大得仿佛要将他的骨头都要捏碎了一般。

    不敢喊疼,更是不敢皱眉。

    顺喜儿咬着牙一步一步将对方扶上舆驾,如他所想,对方并未因此放开他,而是在他未及从软驾从抽离身子的时候,就突然吻上了他的嘴。

    软轿三周有着黄色的软呢盖着,顶上还有华盖遮着,顺喜儿的身子亦刚刚好遮住轿门,外头的人根本瞧不见赫连勃在轿里做了些什么,然而在顺喜儿心里,这一切早已被旁人看得清清楚楚。

    和赫连仲绶那孩子气的,带着些温情的亲吻不同,赫连勃是近乎撕咬一般的咬着他的唇,那疼痛的感觉一直从唇间牵扯到心头,勾出了那些他原本想要刻意隐藏的苦闷。

    眼瞧着那些苦闷将要化作眼泪滚落,即便明知对方有可能根本不会松开自己,顺喜儿还是用力想要抽离身体。而察觉他那从骨子里透出的拒绝,赫连勃也并没有刻意挽留,很痛快的松开了他。

    终得脱身,顺喜儿迅速的退到了一旁,低着头不发一语。

    虽则没瞧见什么,但是那轿子里的一切,却是没有一分能够逃过花季睦那成精的眼,瞧着那低头不发一语的顺喜儿,他只勾着嘴角笑了笑,就挥了挥手中的拂尘,尖着嗓子喊了一句“起驾”

    伴随着花季睦那一声“起驾”,那些原本在雪地站得像石翁仲侍卫和内侍开始步伐稳健的往麟德殿走去。

    顺喜儿站在那雪地里,只瞧着在那长长的甬道中那一行人渐行渐远,最终消失在雪夜里,瞧不见半点踪迹,方才转身进了宫门。

    左银台门宫门口的石灯笼里亮着的烛火,仅仅好能照见顺喜儿足下的方寸之间。

    赫连勃在雪地里留下的脚印还很清晰,刚刚好就在顺喜儿的脚边,只隔着一两步的距离。

    雪还在下着,轻轻的,悄悄的盖在那脚印上,薄薄的覆上了一层。

    顺喜儿伸出手摸了摸了自己的唇,那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对方啃噬后的余痛,低头又瞧着那脚边大过自己的一轮的足印半晌,他终于往前迈了两步,踩进了对方那留下的足印。

    片刻之后,他笑了起来。

    为什么,明明只有这一两步的距离,确是让人觉得比那天涯海角要来得更远呢

    远到了,仿佛一生都无法碰触程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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