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一百零八颗,落得到处都是,蔷儿捡起一颗仔细一瞧,心疼不已,
    “夫人,碧玺太脆,这珠子摔在地上便磕碎了一角,不再完整。”
    旁的小丫鬟却道,“我捡的这颗没事儿,还好好的。”
    七夫人忙嘱咐她们仔细寻找,管它好的坏的统统寻回来,之后再慢慢挑拣。
    此时大伙儿都在忙着捡珠子,也无人训她,琇琇竟自个儿哭了起来,五夫人只顾着哄女儿,根本不管珠子的事,东珊越发气恼,再不留任何情面,冷声斥道
    “她做错事你也不教训,只会哄她,再哄便要无法无天”
    “我怎么晓得她手中会有剪子这剪子是哪儿来的”
    七夫人仔细一看,才发觉那是她篮子中的小剪刀,五夫人便将责任都推给老七媳妇儿,“都怪你不把剪子放好,若无剪子,琇琇也不可能剪断项坠。”
    被指责的七夫人莫名其妙,“我明明收好了的,还拿布遮盖起来,她是何时找到的”
    都到了这个时候,五夫人居然还在找借口,东珊恨攥拳,双目盈火,怒视五夫人,
    “与七嫂何干敢情你的丫鬟婆子都是瞎子,不看好自家姑娘,任由她拿剪子也不吭声”
    几人当中,东珊个头儿最高,此时的她目光凌厉,怒不可遏,再无半分温善之态,句句直戳其要害,斥得五夫人张口结舌,面红耳赤,竟不知该如何辩驳。
    “那日推花瓶,今日剪坠子,小小年纪,她的心眼儿竟是这么多,五嫂若是不在意,便放任她继续猖獗,指不定哪日她心血来潮,将你的头发也给绞断,反正是你的女儿,你也不会对她发火,默默受着吧”
    当众被自家弟妹训斥,五夫人只觉没脸,气极的她伸手便去拍琇琇的手,“都是你这个臭丫头惹的麻烦,回头就把你的手给剁了”
    东珊冷眼旁观,也不理会,暗嗤这究竟是个什么娘啊要么宠着惯着,要么就剁手,这般极端的教育孩子,这孩子能正常吗
    七夫人被五夫人责备,心下窝火,也懒得再帮腔,五夫人自感无趣,一边假意训斥孩子,一边抱着孩子出了亭子,憋屈的她行至蔷儿身畔,看蔷儿在捡珠子,还故意拿花盆鞋狠狠的踩她的手
    蔷儿痛极,惊呼出声,五夫人浑当没瞧见,继续向前走。东珊见状,忙拉起蔷儿,但看她的手被花盆鞋踩得磨掉了皮儿,红一大片,定然疼痛难忍,心疼的东珊不愿让自家人吃亏,当即拧眉,呵令五夫人站住,
    “你踩到了蔷儿的手,请你给她道歉”
    这毋庸置疑的语态在五夫人听来甚是可笑,脚步微顿,五夫人斜她一眼,满目不屑,“我又不是故意的。”
    方才的情形,东珊看得一清二楚,懒得与她费唇舌,东珊微扬首,再次强调,“我管你是不是故意,做错了事就得道歉”
    五夫人不过是想出口恶气罢了,没料到东珊竟会为这点小事斤斤计较,遂将女儿交给嬷嬷,瞥了蔷儿一眼,不耐嗤道
    “一个卑贱的丫头,也配让本夫人道歉”
    蔷儿不希望夫人因她而与旁人闹矛盾,遂小声劝道“奴婢没事,夫人,要不算了吧”
    她的丫鬟,她向来疼宠,绝不轻视打骂,旁人也休想欺凌,握着蔷儿的手腕,东珊示意她莫怕,而后又转头对五夫人正色道
    “丫鬟也是人,是我从娘家带来的,不是你们谁都可以任意欺负的”
    五夫人颜面尽失,恼羞成怒,咬牙指着她尖声厉斥,
    “东珊你别太猖狂,我可是你的嫂子,你只是老九的媳妇儿,我的弟妹而已,凭什么对我颐指气使”
    眼风一扫,东珊扬唇冷笑,端的是一副傲然之态,“五嫂莫不是忘了,九爷是嫡出,五哥是庶出,您虽是我的嫂嫂,但若论起尊卑来,我好像在你之上”
    每个人的出身没得选择,东珊本不愿用嫡庶去压人,但五夫人实在太嚣张,那就怪不得东珊撂狠话
    “庶出”二字狠狠的扎了五夫人的心,谁不想嫁个嫡出的丈夫奈何她家世一般,能嫁入富察家已是烧了高香,哪里还敢挑什么嫡庶这种事心知肚明即可,东珊这般明着讲出来,分明就是不把她放在眼里。
    原本七夫人不爱闹事,这种情况下是该劝一劝做个和事佬的,但五夫人方才还在埋怨她,七夫人自然也就不愿再帮她说话,反而站在东珊这边,
    “做错了事就该承认,身为母亲,你当以身作则,给琇琇树立一个好榜样。”
    这东珊才入府,老七媳妇儿居然帮着她说教,五夫人不禁猜测,她八成是看东珊出身名门,又是皇帝亲自赐婚,才这般巴结。没人替她说话,五夫人越发觉得自己可怜,
    “你们一个两个都针对我,瞧不起傅宽是庶出,连我们母女也低看,好你们的丈夫最尊贵,我高攀不起,往后咱们再不来往”
    她喜欢误解旁人的意思,那就随她,东珊懒得解释,看她想走,再次提醒,“今日你必须给蔷儿道歉,否则我就让额娘评理。”
    心知自家女儿有错在先,傅宽在太夫人那儿也不怎么受宠,此事闹大对她没什么好处,五夫人也就没敢再犟,不情不愿地敷衍了句,
    “对不住,行了吧”
    道罢她愤然离去,故意扬声叮嘱身边的丫鬟婆子们,“往后都记清楚,看见南月苑的人绕道儿走,不管是主子还是奴才,都得离得远远的,她们是祖宗,咱们谁都惹不起”
    待五夫人走远后,七夫人叹息着向东珊道歉,“怪我没收好剪刀,否则也不会闹出这矛盾来。”
    “七嫂千万别这么说,”冤有头债有主,东珊才不会随意迁怒旁人,更不希望七嫂因此而自责,
    “难不成一个人杀了人,还要怪铁匠造了刀剑她不好好约束自己的闺女,遇事只会怪旁人,才造就了琇琇这样的性子。”
    话虽如此,但东珊的碧玺项坠终究是断了,七夫人听傅玉说过,这坠子是老九花了两千多两买来的,才没戴几日就这般,东珊定然很伤心。
    虽然丫鬟们都在竭力找珠子,但最后也只找到一百颗,蔷儿仔细挑选着,心越来越慌,“夫人,奴婢大概数了下,磕碎一角的和有裂缝的一共三十二颗,完好的只剩六十多颗。
    这碧玺珠子颗颗上乘,皆是匠人精挑细选出来的,被琇琇这一闹便损了三十多颗,东珊如何不心疼
    加之傅恒昨夜未归,不知去向,她这心里越发难受,烦心事堆积在一起,她什么也不想管,只道坏便坏了,不管它。
    本想出来散心,却闹了这么一出,东珊无心再游赏,与七嫂告别后径直回往南月苑。
    回屋后,蔷儿找了方盒子将这些散落的珠子先收拾妥当,如此珍贵的东西就这般损坏着实可惜,蔷儿只恨自己不该多嘴,若非她提议让夫人出来,也就不会有这些是非,东珊听着她的话,只觉心累,
    “无人责怪你,谁也料不到后来之事,你们都别再自责,先出去吧这儿无需伺候,让我一个人静一静。”
    拉了拉她的衣袖,夏果儿示意蔷儿莫再啰嗦,待出得里屋,放下帘子,夏果儿小声提醒道
    “没瞧见夫人心烦嘛别再说这事儿,等九爷回来再说,九爷肯定会为夫人讨回公道的。”
    那倒也是,九爷那么疼夫人,这项坠儿又是花了大价钱买的,料想九爷不会轻易罢休。如此想着,蔷儿才稍稍安心。
    昨晚失眠,东珊没怎么睡,这会子未到晌午就有些困乏,东珊嘱咐她们到后厨交代一声,无需备午膳,她要歇息。
    晌午不吃便罢,下午蔷儿为她准备了糕点,她也只用了一块,整个人恹恹的。蔷儿担心主子身体抱恙,要为她请大夫,东珊倚在躺椅上懒懒摇头,双目无神,只道不必,
    “我没事,就是烦躁而已。”
    晚膳备好时,东珊仍旧没什么胃口,不愿用膳,蔷儿劝不动夫人,心焦不已,就在她为难之际,猛然瞧见一道熟悉的身影自门口跨进来,蔷儿眸光顿亮,忙福身道
    “九爷您可回来了”
    进门后的傅恒神采奕奕,但见外屋的桌上已然布好菜肴,却不见东珊的身影,不觉好奇,
    “夫人呢怎的不来用膳”
    “夫人说不舒坦,不肯用晚膳。”
    他才一日未归,东珊便病了吗傅恒峰眉顿蹙,忙问她是哪里不舒坦,可有请大夫。
    迟疑片刻,蔷儿小声道“夫人并非身子抱恙,而是心病,心绪不佳。”
    闻言,傅恒顿时会意,唇角微弯,悄悄向蔷儿打探,“她可是在为我而担忧”
    今日发生之事太多,蔷儿不敢随意下定论,生怕哪句话又说错,只模棱两可道“奴婢说不好,九爷您还是进去问夫人吧”
    蔷儿这表情有些怪啊难不成东珊发了火疑窦丛生的傅恒示意她先退下,而他则掀帘进了里屋。
    躺椅上的东珊并未睡着,只是在发呆而已,听到脚步声便知是傅恒归来,她不愿起身,阖眸假寐。
    傅恒拉了张圆凳,撩袍在她身边坐下,柔声唤着,“东珊夫人珊珊”
    然而不管他怎么呼唤,东珊都不肯转身,不予理会。
    仔细听了听她的呼吸声,并不沉稳,傅恒便知她并未睡着,假意威胁,“你再不应声,我便咬你耳朵了。”
    窝火的东珊立马捂住自己的耳朵,忿然回眸,瞪向他的眼中燃着怒火,且还隐着一丝幽怨,忍了又忍,没朝他发火,只凉声揶揄,
    “云香楼的姑娘弹唱的可是天籁之音,令人流连忘返,乐不思蜀,九爷合该继续留宿欣赏,回来作甚”
    被噎的傅恒不怒反笑,啧叹道“今儿个后厨炒菜时把醋瓶子打翻了吧怎的这桌菜闻着这么酸”
    她闷了一整日的火气,通身不自在,他竟还像没事儿人似的,笑得无谓,东珊见状,那才压下的火苗直窜至嗓喉处,烧得她喉咙发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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