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瞧,一提起傅恒,她这话头便止不住了,咏微见状,其心甚慰,越发觉得表妹对傅恒其实也没那么厌憎,这两人浑似还没长大的孩子一般,喜欢斗嘴,皆不服输,但其实心里已经开始容纳彼此的存在,只是他们太倔强,不肯承认,又或者还不曾真正意识到自己的转变吧
    这未尝不是一个好的开端,料想再过段时日,他们便能明白对方的心意。
    两姐妹闲话了两刻钟,外头有丫鬟来请,咏微不太想到人多的地儿,生怕再撞见李侍尧,东珊只道无碍,
    “莫怕,今日宾客众多,前厅坐不下,我听嫂嫂说,咱们女眷都安排在后院厢房之中,与他们离得远着呢你且随我来,一个人待在这儿多闷呢”
    既如此说,咏微也不好拂表妹的意,起身随她去。好在宴席上皆是女眷,瞧不见男宾的状况,她与李侍尧没再碰面,心下稍安。
    宴上欢声笑语,宴罢宾客便各自散去,原本闹哄哄的家骤然安静下来,东珊的心头忽生落寞,只因她很清楚,她与娘家人相处的这场宴席,也要散了。
    菜肴撤下后,族中长辈与富察家来的人坐在一起品茶,顺道儿交代这两夫妻,互相包容,互相扶持。
    望了东珊一眼,傅恒心道,怕是他包容她更多些,指望东珊迁就他,多半是不可能的。
    听着这些场面话,东珊点头笑应,内心毫无波动,唯一令她欣慰的是,此刻还能看到自己的家人,然而茶会凉,该说的话已然交代完毕,就意味着她也该走了。
    行至大门口时,天蓝云白,一切好似都很美好,却有阵阵酸涩涌上她心头。
    以往她总觉得兄长对她管束太严,很多时候她都不能随心所欲,渴望自由的她总想溜出家门,而今去了富察府,对比之下,东珊方知自己的娘家有多舒心。
    她被保护得那么好,家人也少,和和睦睦,无需勾心斗角,婆家那么多人,她已为人妇,不再是小姑娘,不能再任性,还得处处小心谨慎,生怕做错什么,或是说出什么不合时宜的话。
    这般胆战心惊,令她很不适应,可人总要成长,总得经历风雨,长大后便不能总想着让旁人去保护,得学着独自去面对,此乃人生必经之路,东珊会畏惧,会胆怯,但绝不会退缩,感慨之后,她依旧会勇敢的迈出脚步,继续前行
    不让家人担忧,亦是对自己负责
    辞别家人,乘坐马车时,东珊踩着马凳跨了一步,顿感疼痛难忍,傅恒顺势在旁搭了把手,扶她上去。
    坐进马车后,马车开始缓缓行驶,看她苦着一张小脸儿,倚在软塌边儿,似是不大舒坦的模样,傅恒干咳着小声问了句,
    “现下还是很疼”
    东珊那双黯然的眸子幽幽地瞥了他一眼,回想起昨晚他蛮横地冲撞着,任她求饶也不停歇的场景,对他难免生怨,可怜巴巴地倚在角落里,一动也不动,不愿搭理他。
    本以为他会识趣闭嘴,孰料他竟挪至她身边,伸手将她的身子揽正,让她倚在他怀中。
    东珊很不习惯这样的亲昵举动,当即挣扎不许他接近,却听傅恒振振有词道
    “歪在车板上,万一马车颠簸可是会碰头的,你这脑子本就不大灵光,再撞傻了可如何是好”
    “”谁脑子不灵光了东珊白他一眼,“说得好像你很聪明一样”道罢她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好像晌午那会儿她还跟表姐夸他聪慧来着。
    还好傅恒没听到,她也就佯装自己没说过。
    “肯定比你聪明,至少我知道怎么舒坦怎么来,不会委屈自个儿。”说着他长臂微紧,强势的将人揽在怀中,不许她再挣扎。
    东珊很不习惯这般挨着他,小手撑在他匈膛使劲儿推拒着,这般无意识的扭动惹得傅恒浑身热流直窜,莫名燥热,更加不愿放手,只想再贴得近一些,感受她的美好。
    她尚未察觉,仍在挣扎,冷不防被他一把攥住手,低哑的声音在她耳畔回旋,
    “手指这么细,人倒是挺有劲儿,昨晚怎的一动也不动,一点儿都不配合”
    他的气息缭绕在她耳廓间,直达她心田,一阵苏麻之感霎时自耳边蔓延至周身,东珊窘得歪头想躲开,不愿让他的唇凑近耳畔,连说话都不自觉的打颤,
    “正所谓行如松,坐坐如钟,你坐歪了,赶紧回身坐好。”
    不以为意的傅恒眸带笑意,顺势欺近,冰凉的鼻尖在她红透的耳尖轻轻摩挲着,
    “歪便歪了,你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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