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慕言叹了声,却是轻轻握住那替他揉腹的手,久久未曾松开。
朝堂上不知是谁提及皇夫不合理法连日宿在陛下的寝殿中,龙榻之上岂容他人作威,一时掀起波澜。
丞相站在列首,却是不言语,她倒要看看陛下如何自处。
“殿司”傅盈冉淡淡开口。
听到陛下传唤,当值的殿司忙俯身应道。
“替朕将那些多舌之臣的名字记下”
话音刚落,大殿内众臣皆跪了下来,唯有丞相一人站着。
哪知这丞相大人不帮忙就算了,还添乱的冷声道“陛下连皇家祖训也不顾了吗”
傅盈冉颇为头疼的按了按额角,天天在她儿子那受冷就算了,您老人家还真是看热闹不嫌事大没错,自那日将人气着了,那人虽不阻止自己替他揉腹却未再理过她
“祖训有言,龙榻之上宿不得旁人”傅盈冉说着,沉声道“朕倒要问问众卿,皇夫腹中孩儿也算得旁人”
见他们个个胆怯的低了头,傅盈冉继续道“朕今日便将话说明白了,他日不论皇夫诞下皇女亦或皇子,他们当中必有一人继承我義王朝的大统”
此话一说众人皆呆愣住,傅盈冉扫了眼殿司,不耐道“记下来,此为圣旨,即刻昭告天下,朕之皇位,唯有皇夫所出可继承”她现在已经没有耐心同晨安王周旋,索性摊开来一并解决了。
圣旨在下朝后便昭告天下,傅盈冉疾步赶回朝阳殿,也不知那人醒了没,弼佑新配的安胎药虽让他身子恢复不少,可那味道,实在苦的很,她闻着都几欲作呕,更何况是那人了。
步入殿内,见僅宇正给那人喂药,忙净了手上前接了过来,亲自给他喂着,闻着那苦味忍不住心疼道“一会让他们呈些蜜饯上来”
邱慕言只垂眸喝着药汁,静默不语。
“孩儿们今日可乖”那副小心翼翼讨好的模样哪有刚刚朝堂之上半点威严。
见他不理自己,傅盈冉也未气馁,待喂完药扶他躺下便爬上龙榻抱着他替他揉腹,低问道“今日腹痛可好些”
邱慕言微微颔首算是给了回应。
傅盈冉低头吻了吻他脸颊,低哄道“那日是朕不好,朕日后再不提及此事,皇夫莫要再动怒了,对身子不好,真要生气不若打朕两下,总好过你这般闷着”
傅盈冉说着就握着他的手往自己身上打去,却被他挣扎将手抽了出去,傅盈冉怕伤着他忙松手不敢动弹。
低低叹了声,傅盈冉决定使出绝招,按着额角出声“唔头好疼也不知是不是伤风冻着了”
那人果然紧张的将手覆到她额上,担忧道“痛得紧吗臣让太医”话未说完便被她温软的唇覆到嘴上。
傅盈冉好笑的看着他,柔声道“皇夫一搭理朕,朕便哪哪都好了”
邱慕言知道圣旨的那一日,傅盈冉在心里将僅宇和奕瞿两个爱打报告的家伙狠狠骂了顿
替人揉着心口,低叹道“莫要激动,你身子受不住”
见那人低喘着闭眸不理自己,傅盈冉好脾气的哄道“朕知你担心朕被世人骂作昏君,也知你不放心孩儿们的处境”傅盈冉说着,换了称呼继续道“可是,邱慕言,你是我的夫君,你该试着相信我的,以后,一切有我”
知他担忧自己顾虑不周全,傅盈冉拥住他托着他肚腹缓缓揉着,浅笑道“朕已在几位忠臣家中寻到可造之后辈,日后便让他们给我们的孩儿作学伴,我会替他们将路铺好,亦会帮他们铲除一切不利”傅盈冉说着,轻轻吻着他,柔声道“夫君日后切不可总这般板着脸,万一孩儿们同你一样,日日皱着眉头”
话未说完,便听那人低喘道“皱眉头,陛下就不喜爱了吗”
孕期的人儿心思果然难琢磨,傅盈冉好笑的揉着他肚腹,低哄道“夫君为我生下的孩儿,怎么样我都爱的。不过”
傅盈冉说罢微微一顿,见那人焦急看来,好笑的蹭了蹭他脸颊,继续道“我最爱你”
邱慕言刚稳住胎气就回了墨蕴殿,傅盈冉忙于政务,有时忙到夜里,怕扰醒那人便坐在榻旁看会儿再睡到一旁紧挨着的小榻上。
这日下了早朝,急着赶回去侍奉那人用早膳,也未来得及问他情况便匆匆回了墨蕴殿。远远见守在殿外的侍卫神色怪异的看着自己,微沉了脸疾步走进去,果然见那人强打精神坐在椅上会客。而他所会那人,正是晨安王傅颜晨
狠狠瞪了眼那人身旁的僅宇,后者直接无视她的不满,想来是那人准的觐见,傅盈冉顿时酸的不行。
“晨安王待朕的夫君很是上心啊。”傅盈冉冷声走上前。
见那人托着肚腹起身,忙上前将人扶住,低斥道“晨安王又不是外人,在软榻上会客便是,何故这般客气”
傅颜晨身形僵硬的朝她行了礼,见她将人抱去软榻上倚着,竟莫名有些不自在。
邱慕言这会儿腹中确实不大舒服,腰也酸疼的厉害,却仍顾及那丫头的情绪,握住她的手低叹道“晨安王是来告辞的”
傅盈冉将他揽入怀中让他倚在自己身上,一手替他轻轻揉捏腰侧,另只手揉抚着那高隆圆润的肚腹,半晌才抬头朝傅颜晨看去,冷声道“这就走了晨安王莫不是住不惯宫中的殿宇”
见这丫头脾气上来了,邱慕言微微蹙了眉,很是抱歉的朝傅颜晨说道“本宫身体不适”
“没事,你好好休息,本王,下次再来探望”
傅盈冉当即就不爽了,正要开口怂她,就见那人捂着肚腹朝自己小声道“孩儿闹腾的厉害”
那人这般向自己示弱,傅盈冉还是很满意的。抬手打发了晨安王便专心拥着那人替他揉腹,哪知晨安王一走,自己的手掌便被他拍了下去。
“夫夫君”
邱慕言未理她,按着心口唤僅宇,后者忙上前替他揉按心口。
傅盈冉也委屈的很,别人觊觎她的夫君她还不能表达下不满吗
突然他动作一顿,却是拉着傅盈冉的手覆到肚腹上,激动道“孩儿们动了”
傅盈冉还来不及高兴就见那人抚胸急喘,忙替他揉按心口低哄道“莫要激动,你受不住的”
邱慕言无力的倚在她怀里虚喘着点了点头,傅盈冉见他缓了喘症这才放下心来。扶他稍稍躺下着,低问道“心口还难受吗”
邱慕言摇头,仍握着她的手搭在肚腹上,可那两只崽儿偏的就不给面子般再未动过。
“没事,孩儿们睡了,等醒了会跟我们打招呼的”傅盈冉觉着这俩孩子真是她的宝贝疙瘩,不然指不定要哄上几日那人才会搭理自己呢。这般想着吻了吻他额角,心疼道“就是辛苦你了”
为你怎么会辛苦
傅颜晨一出皇城便见她的亲卫焦急迎了上来,低禀道“王爷,我们暗处的操兵场全被袭毁了”
“全全部”傅颜晨暗暗握紧拳头,见亲卫点头,更是气红了眼,傅盈冉,有你求我的那天
杨桃很是忐忑的跟在自家陛下身后,也不知影卫跟她禀报了什么,陛下一脸怒相的朝墨蕴殿走去,皇夫身体不好,可受不住陛下的怒气啊
这边杨桃急得跟什么似的,结果傅盈冉一入殿内见她家夫君孕吐严重,忙狗腿的跑上前将人揽入怀里替他揉抚心口和肚腹。
“弼佑呢,快传他过来诊治”傅盈冉朝僅宇吩咐。
邱慕言握住她手臂,低喘道“无事月份大了孩儿们顶着胃”
傅盈冉心疼的替他揉抚被高隆孕肚顶着的胃腹,全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
“陛下怎么来了”
这个时辰,她该处理政务才对。
听他提起,傅盈冉这才想起自己还生着气,当即哼了声,可这怒火还没发泄出来,对上那人苍白疲惫的俊颜顿时就焉了。
邱慕言轻轻握住她的手,低问道“可是发生什么事了”
见他焦急的按住心口,傅盈冉忙替他抚胸顺手,闷声道“朕心里不痛快”
“怎么了”
“你再让人查晨安王那条线朕就”傅盈冉愣半天硬是说不出一句狠话。
那人已然托着肚腹转身不再理她,奈何被她揽在怀中再怎么转身也还在她怀里。
见人儿这般,傅盈冉顿时没了脾气,吻了吻他颈脖,软声道“以后不许再与她有关联,朕酸着呢”
邱慕言轻轻叹了声,抚着肚腹低哑道“陛下只让人袭毁晨安王暗处的操兵场却可知”邱慕言说着有些轻喘的继续道“重要的不是操兵场”
闻言,傅盈冉猛的一愣,是啊,操兵场毁了还能在寻别处去安排,可是兵器
“夫君”傅盈冉弱弱叫了声。
邱慕言拍了拍她手背,却是疲惫的倚在她身上,闭眸低叹道“日后切莫再鲁莽”
“为妻晓得了”傅盈冉在他颈脖处蹭了蹭,刚想跟他温存会儿就听他哑声道“陛下该去处理覃堰水患了”
傅盈冉不乐意的努了努嘴,闷声道“后宫不得干政你倒比朕还清楚”
见那人转过身来静静看着自己,傅盈冉气闷的耷拉着脑袋,朝他弱声道“那你好好歇息,朕将今日政务处理完就回来,晚膳等朕来侍奉”说罢将他扶回榻上,附身吻了吻他肚腹,柔声道“等我哦”
邱慕言抚着高隆的肚腹朝她浅笑道“好”
傅盈冉一时没忍住,又凑上去吻着他脸颊,嗅了嗅,呢喃道“夫君真香”
见那人微微羞红了脸,傅盈冉忙摆出正经脸“朕稍后再来看皇夫”
邱慕言低低“嗯”了声,眸里溢满了柔情。
傅盈冉接过暗卫呈上的密件,扫了眼,微微皱了眉头。难怪丞相大人执意主张帝王亲赴覃堰治理水患安抚灾民,原来她打的这个主意
“传令下去,不得让墨蕴殿的人与外界接触,尤其是丞相府上的人”傅盈冉冷声下令,却见杨桃急匆匆地跑了来。
“何事这般慌张”傅盈冉蹙眉不悦道。
“墨墨蕴殿来人说说皇夫”杨桃还未说完就见她家陛下直接施了轻功飞离她的视线。
远远见宫人进进出出的端着水盆,水里映着腥红,傅盈冉脚下一软竟是不敢入内。
“到底发生了何事”傅盈冉朝镇守殿外的亲卫问道。
“皇夫突然传召丞相府管家入宫,而后便心疾发作动了胎气”亲卫很是尽责的回禀。
“去进去看看他如何了”傅盈冉就是很怂的不敢进去,她怕再次失去他
很快,那亲卫又回到她面前朝她禀道“出了不少血,神医还在诊治,瞧着不大好”
本以为陛下会冲进去,却不想平日里威慑果敢的陛下竟抱膝坐在殿前的台阶上,可把赶来的杨桃给心疼坏了。
“陛下地上凉,快起来吧我们去殿内,皇夫也盼着您呢”杨桃朝她劝道。
傅盈冉摇头将脑袋抵在膝盖上,心里却不住的唤着夫君
直到天方露白,弼佑才负手自殿内走出来,看到台阶上那道身影时微微一愣,继而走上前朝她叹道“我还当这墨蕴殿的主子失宠了呢”
听到他的声音,傅盈冉忙撑着身子站起,奈何腿早已发麻愣是没站稳摔了下,惹得弼佑挑眉道“陛下行这般大礼,草民可受不起”
傅盈冉也没心思朝他计较,揉着腿焦急道“他怎么样了”
弼佑皱眉道“暂时没事了,切不可再受刺激,亦不可动怒着急”
傅盈冉点头便一瘸一拐地跑了进去。
“夫君”
听到低唤,邱慕言疲惫的睁开眼眸,轻握着她的手放在自己不过四个多月就已如寻常孕夫临产般的双胎肚腹上,低喘道“别怕我们都还在”
傅盈冉再没忍住,抽抽着将脸埋在他颈窝处哭泣,只有他知道她的胆怯懦弱
哭够了,傅盈冉才想起什么似的朝他说道“你别着急,覃堰那朕不去,就待宫里守着你和孩儿们”
“好”邱慕言低低应了声,却是疲惫昏睡了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