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石衍,小石衍看了看楚元昭,摇头说“我不想去,你们去吧。”
    三人兴高采烈的去了,他们走后,小石衍神神秘秘的对楚元昭说“殿下,我告诉你哦,那白鹿不是祥瑞,是骗人的。”
    祥瑞之事,皆是泛谈,楚元昭自然知道,但一个小朋友,不过六岁,却知道祥瑞作假之事,倒是稀罕。
    楚元昭只作不知,问他“你是如何知道那是骗人的呢”
    小石衍见楚元昭不信,连忙说“是真的,我以前有个夫子,他说白鹿,白龟,凡属祥瑞者,都是骗人的,那是一种病,并不是祥瑞,只是人家拿它作个祥瑞的名头,还说皇帝老爷都是聪明人,也不信,只是有人献,于国祚有益,才不追究的。”
    楚元昭揉了揉他的头,温声问“后来你那夫子呢”
    小石衍脸色有些黯淡,失落的说“父亲说那夫子放诞不羁,会教坏子弟,就把他撵走了。”
    “你夫子说得有理,你父亲做得也对,等你长大,你就会明白了。”楚元昭说完,小石衍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小石衍安静乖巧,恬淡清澈的眼睛,像一张白纸,懵懂,纯粹,干净,这样的孩子总是格外讨人喜欢,楚元昭控制不住的想,如果三皇兄活下来,他的侄儿也许会像小石衍一样,相貌肖似三皇兄,性格却截然相反。
    除林大姑娘外,这是第二个让太子殿下另眼相待的人,他还是个孩子,不满七岁,这是走的何等狗屎运简直没处说理去论斯文,沈家小公子也很斯文呐,论活泼,再没有比宁家和王家的小公子更活泼的了,便是论长相,石家公子也不如沈小公子精致。
    清宁宫众人齐刷刷在心里打了个问号,万般之困惑,琢磨不透殿下的审美。
    众人不解之时,沈言气喘吁吁跑来,上气不接下气的说“小胖子掉到泥潭里了,斐然拉不住,也掉了进去。”
    沈言来报信时,早有守卫把王小胖和宁斐然救了出来,两人灰头土脸,瑟瑟发抖,简直不成个人样,更诡异的是背后跟着两只鹿,一群鹅,几只绿鸭,还有两只大狗凑热闹。
    这场面还真是鸡飞狗跳,惨不忍睹,楚元昭无奈抚额。
    宫人们经事久了的,自有章程,先把两人抬进屋内,送来热水,洗了两遍,膳房送来姜汤,小内侍快马加鞭到书房寻到两人伴读书童,取来衣裳。
    母鹿哀鸣,受宫人驱赶,仍不肯离去,鸭鹅乱叫,夹杂着犬吠,一国储君的宫殿,瞬时成了菜市场。
    楚元昭估摸着定是这两人淘气,偷了小鹿,致使母鹿不依不饶。
    楚元昭捏着眉心问王全安“小鹿呢”
    王全安面露为难之色,回道“那鹿在旧荷塘中间浮板上,守卫们过不去,外有浮冰,船也划不过去,王小公子掉落时,正把那鹿抛在了上头,守卫们若踏过去,那处不吃力,恐有不慎,小鹿坠入河中。”
    楚元昭只能亲自出马,轻身而跃,单手抓住小鹿,脚点水面,一股巨大的吸力,自下方传来,腰中宝剑凛然亢鸣,震彻宫庭,剑鞘飒飒而响,吸力忽散,楚元昭啧了声,翩然回到岸边。
    王全安在岸边也看到了水中异样,脸色大变,惊骇不已,见楚元昭回来,急声问“殿下,没事吧”
    楚元昭摇了摇头,自语道“心思倒是巧妙,布了这么大的局来杀我。”
    王全安并在场宫人守卫跪地请罪,齐声道“属下失职,请殿下赐罪。”
    楚元昭目光锐利,神情轻蔑而高傲,冷笑道“怕什么,我自小到大,天下想杀我之人,不知几何,若是随随便便就能要我的命,我也活不到今日。”
    在场之人仍不敢起身,先时殿下在外头遇到的刺杀,和他们无关,但眼下,刺杀就发生清宁宫内,而他们所有人自认恪尽职守,从无半点懈怠,却被人在眼皮子底下布下杀阵,如果传出去,哪怕他们以死证明清白,外头人也不信呐。
    楚元昭一贯寡言,更懒得扮什么怀柔的风范,一句话“要么起身,当自个的差,要么自个去慎刑司。”
    在场众人还真有几个起身就往外头走的,王全安看了看形势,叹了声,也往外头走。
    楚元昭慢悠悠又说了句“走了就另想再踏进清宁宫的大门。”
    王全安并众人面面相觑,要不还是不走了吧
    楚元昭睚眦必报的名声,那可是出了名的,眼下刺杀这等大事,竟不追究,难道是他们错看了太子殿下,太子殿下实则宽厚仁义,心善得很
    这是在场众人的想法,宫人们的想法,楚元昭并不关心,也不在乎。
    眼前朦胧的白雾,越来越清晰了,幕后黑手是没耐心了还是不在乎呢但有一点,是肯定的,楚元昭想幕后之人,一定没听过一句话,做得多错得也多。
    楚元昭回到前院的时候,两个祸头子已经收拾利落了,沈言和小石衍两人都哭得泪眼汪汪的,毕竟年龄小,显然是吓坏了。
    皮实的两人,心倒是挺大,王小胖子还不伦不类的磕头请罪,说出来的话,却不见半点惭愧,理直气壮、振振有词“太子殿下,后院的那池塘平了吧,看着像平地,一脚踏进去,人就掉进去了。”
    “就是”,宁斐然狂点头附和,楚元昭都被这两个脸皮厚的小家伙气笑了。
    楚元昭沉下脸,问他们“你们如果不偷小鹿,怎么会被母鹿追赶如果没有慌不择路,怎会掉到坑里大言不惭,还平池塘,你以为这是你们府里的菜园子呢知不知道平一个池塘要多少银两”
    万万没想到,两个小家伙想了想,宁斐然点头说“也对哦,都怪小胖,我说看两眼就行了,他说第一次看小白鹿,非要拿起来抱一抱”
    王小胖立马拆台,反驳道“怎么能怪我是你说小白鹿的皮摸起来很柔软,和家里的小花鹿不一样,你引开母鹿,我才能趁机抱起它。”
    一百只鸭子又开始了,楚元昭能被他们烦死,一拍桌子,喝道“闭嘴。”
    两人立刻闭了嘴,楚元昭懒得再多说,给王全安递了个眼色,赶快把这几个打发出宫。
    宫人呈上表礼,除了小石衍、沈言多了两件玩器,四人都是相同的,王小胖忽然拍着小胸脯,豪气的说“殿下,您的池塘填平要花多少银两,我来出,我可有钱了。”
    宫人们目瞪口呆,当着太子殿下、一国储君,日后的帝王,说自个有钱,王小公子,你怕不是要做第二个石崇吧等等,没听说过王家豪富莫不是内秀
    楚元昭一哂,摸了摸小胖子小发髻,意味深长的说“好,等回头把银两算出来了,我命人到你们府上去拿。”
    王小胖得意的朝宁斐然,沈言晃了晃脑袋,才说“殿下,我也要小石衍的玩器。”
    宫人集体石化,楚元昭面无表情,阖着这货是空口白牙来讹东西的。
    王全安笑眯眯的说“小公子莫急,都备好了,晚间就给您送到府上去。”
    王小胖还没说话,宁斐然急了,大声说“不行,我爹偏心他小老婆生的庶子,好东西都给他,送到府上,他一准给昩下来。”
    宫人们微笑宁首辅教子无方,儿子宠妾灭妻,嫡庶不分,我们什么都没听到。
    楚元昭面无表情,内心疯狂吐槽,这两个败家子,坑爹还真是一把好手,呵,就是不知道你们回去后,还能不能再出来。
    打发四人走时,正巧碰到帝王溜达到清宁宫外,巧,巧,巧得很,巧得像是安排好的。
    楚景心情不错,脸上的神情亦不如素日的深沉,四人十分机灵,见了明黄服饰,早早跪下磕头,宫人跪地请安,独楚元昭伫在原地不动如松,十分碍眼。
    好在楚景早就习惯了自个儿子的冷脸,笑眯眯的问他们四个“你们逃课了就不怕先生责罚”
    对于帝王,四人大概被耳提面命过,拘束得紧,跳脱的王小胖见过许多次帝王了,也不敢放肆,老老实实的回道“我们给师傅请假了,我说肚子痛。”
    宁斐然举手,仰起小脸说“我是屁股疼。”
    内侍呵斥道“大胆,放肆,御前岂可提及粗鄙之语”
    宁斐然小脸发白,楚景摆了摆手,内侍方退下,楚景又问沈言“那你们两个呢”
    沈言小脸红透,小声说;“我前些日子染了风寒,在学里告了假。”
    楚景大笑,这几个小鬼头,刁钻古怪,倒是会找由头,小石衍不敢抬头,声如蚊蚋“我是偷偷跑出来的。”
    楚景笑问“为何要偷跑出来”
    小石衍犹犹豫豫好大一会子,竟抬头去看楚元昭,他的侧脸令楚景呼吸一滞。
    楚元昭望着他道“据实说,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楚元昭说话时并非轻声细语,亦非循循善诱的劝导,他的声音仍带着锋利与冷硬 ,但就是这样稍缓的耐心,已经足够令御驾前的人大吃一惊了,这威烈将军家的小公子,到底有什么本事,竟能招来太子殿下的青眼,陛下都没这种待遇好吗
    李福深知其中隐情,双眼微微酸涩。
    楚景只是深深的看了一眼楚元昭,但楚元昭的目光,至始至终都未在龙撵的方向停留一分一毫。
    这时,小石衍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足了勇气说“学里的人欺负我,我不敢自个在学里呆着,他们总是撕坏我的功课,又取笑我像个女孩儿家。”
    楚景目光复杂,眸中深处充满难言的晦涩,他的小三是个天不怕地不怕的霸王,便是连他这个帝王老子,他也从不畏惧,打小就是宫里的霸王,横行霸道,任性妄为,又是个屡教不改的死犟性子,天塌下来都敢去跺一脚的嚣张。
    这个孩子如此怯懦,柔弱,和小三是完全相反的两种人,直到此时,直到今日,楚景才真正体会了韩婉仪当年的痛楚。
    楚景捂住胸口,他轻声说“如果,如果。”他想说,活至暮年,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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