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多时候,并没有所谓的绝秘,至隐至秘之事,是一丝一毫的端倪也不会泄露的。
    说来,图谋,意欲何为一个人或某个组织,总不会无缘无故的作一些事情,和大楚皇仇的那个女子,尸骨无存了,而这个组织仍然未曾消失,那个女子身具神通之术,也不过是位马前卒,棋子尔。
    那幕后之人谋求的东西,就很值得推敲了,楚元昭眸中闪过一抹讥讽。
    纵淡定如嘉安大公主的重活之人,也没预料到,四皇子会死在这个节骨眼上,楚嫣然双手平放在膝上,坐在龙榻前,看了眼双目紧闭的帝王,纵是安眠,帝王的眉心亦是紧紧皱着的。
    唉,楚嫣然一声长叹,她这命格吧,侥幸多活了一世,偏碰到这么糟心的一家子,老爹比她还悲催,殚精竭虑执掌天下几十载,又冒出个势力庞大的幕后黑手来,父子偏偏还势同水火,想想,便宜爹这一辈子,也真够不走运的,当皇子时,身份卑微,处心积虑的谋夺皇位,皇位坐了没几年,又和发妻翻了脸,那些糟心事就不提了,前脚才死了亲娘,后脚这一月之内死了仨儿子,谁能受得住
    皇子皇女生了二三十个,夭折的就一多半,成年的又死了四个,那几个小的能不能活到成年还是两说呢。
    楚嫣然又叹了一声,她就没见过,像便宜爹这么窝囊又憋屈的人,势不由人,还没处说理去。
    楚景睁开眼,深邃的眸中,挥之不去的倦意,低声问“几时了”
    楚嫣然满脸关切“申时初,您再睡会。”
    楚景挥了挥手,李福端上茶,楚嫣然亲手递到楚景面前。
    楚景恍惚了一刻,物是人非的悲凉弥漫到心头,早年怀珺为众皇子之首,又是太子,但凡侍疾端茶递水的活计,都是他小人自个来,后怀珺病逝,他发觉后宫超出掌控,端茶递药的活计,再不让皇子们沾手。
    这一打眼,几十年呐,就这么过去了,如今,肯在他床前一门心思伺候的,也就是自家这个女儿了,余下的那几个,要么和他不亲近,畏惧他,要么则是与他疏离,亲热不起来。
    楚景郁结在胸,食不下咽,茶水略沾唇,楚嫣然细心宽慰着,用了半盏燕窝粥。
    宫人们捧走食盒,楚嫣然挥退李福,温声道“国之大事,本不该女儿过问,但立储非同小可,况国库内库空虚,眼下立储迫在眉睫,册封典礼一应事宜,俱已齐备,父皇此举,不免让人多思多想,五皇弟本就在民间长大,如今再添此风波。”
    楚景摇了摇头,楚嫣然试探着说“女儿虽对五皇弟了解有限,但女儿相信母后,母后刚直,五皇弟亦非奸柔之秉性,女儿可为五皇弟作保,四皇弟之事,和五皇弟无关。”
    楚景沉声道“我知道小四不是元昭下的手,他要小四和小七的命,易如反掌。”
    楚嫣然了然,心道便宜爹这不是挺明白的,那怎么楚嫣然美目中满是疑惑不解。
    楚景起身,立在窗前,直勾勾的看着那棵斜枝横逸的梅树“小四只是一个警告,幕后之人,锦衣卫、金吾卫用尽手段,也找不到凶手的半点痕迹,朕不能拿元昭去冒险,这一次是小四,那下一次呢”
    楚景自嘲一笑“明枪易躲,暗箭难防,朕早不是年富力强的年轻君主了,没有心力再培养下一个继任之君了,朕希望小五能平平安安的活着。”
    “难道五皇弟为保平安,就要畏缩在宫内一辈子不成,父皇,五皇弟的身手,亦
    非等闲之辈,我的护卫是武林中一等一高手,尚且看不出五皇弟的深浅,父皇,您如此优柔,有损帝王颜面。”自从和便宜爹摊牌,楚嫣然压根不知委婉为何物,直言不讳的说。
    楚景并未计较她言语放肆,挑了挑眉,道“朕不许,你认为小五会听吗”
    楚嫣然懵了,回过神来,内心疯狂吐槽,便宜爹不会压力太大,失心疯了吧,上一句还是父子情深似海呢下一句就任由五弟去当炮灰尼玛,果然,能当上皇帝的就没个正常人。
    楚景这一生见过了大风大浪,承受能力不是一般的强悍,三天前还是狞髯张目的暴君,三天后拨云见晴,神采奕奕没事人一般,出现在了朝堂上。
    对此,当日在正德殿外死谏的大臣们呵呵,老夫都想给自个两嘴巴子,往后谁再掺和你们天家事,谁就是吃饱了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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