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上的情况。
    沈木生吃一半想起来小鱼碎,让珍珠拿了点过来吃,对徐氏说,“寒瓜开始坐果了,我寻思着明天再施遍肥,过些日子挑好的留,太不像样的就得掐出去,党参苗出得也不错。”
    “一起开地的人,没问咱种的是啥”
    “哪能不问,这东西早晚得结果,也瞒不住,我就照直说了,是寒瓜和党参。”
    想起那伙子人得到答案时的千姿百态,沈木生摇头笑了笑。
    那些人先是瞠目结舌。
    这两样东西,有挺多人都没听过,既然没听过,那就不是普通东西,光那个什么什么参,听着就挺值钱。
    后头就有羡慕的,有妒忌的,也有真心为你着想还说看看今年收成好的话来年也学着种的。
    不过这样向好的人不多。
    聊着地里的事儿,一盆榆钱粥喝光了,珍珠把洗涮的活扔给宝珠,自己去叫大伯娘一起找王氏去。
    大房的晚饭是张氏做的,沈桃装死不起来,沈洪回来见是他娘做饭,沈桃却躺着,很是惊奇。
    就问沈桃是咋了,沈桃说自己肚子疼,沈洪也影影绰绰知道珍珠已经来月事的事儿,又瞧着张氏虽然脸色不咋地,可也没催桃儿起来做饭,就当自己妹子也是来了月事了。
    沈桃使横耍懒,张氏是不高兴,可一想到沈桃那狼崽子似的眼神,她还是觉得浑身发冷,看碗架柜里的煎饼没了,知道是沈桃吃的,就自己做好了饭张罗别人吃,也没管沈桃。
    刚吃过珍珠就来叫自己了,一见珍珠,张氏的脸马上多云转晴,说的话都透着蜜意,沈桃独自在炕稍躺着,听着自己娘对珍珠的热乎劲,鼻子一酸,在大门口挨揍时没流的眼泪,一下子糊了一脸。
    珍珠来找张氏,张氏还那么热情,屋里的沈金生和沈洪都挺诧异,沈金生问沈洪,“你娘咋了”
    沈洪摇摇头,“不知道啊。”
    太反常了,太反常了。
    沈金生不知这婆娘葫芦里卖的啥药,告诉沈洪赶快把饭吃完跟着上王氏屋里瞅瞅去。
    张氏从自己屋一出来,就迫不急待地问珍珠,“珍珠啊,你跟你奶商量过了你奶咋说”
    “大伯娘你别急,两步就到我奶屋了,让我奶跟你说。”
    张氏得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再看珍珠的表情,也看不出啥来,步子就有点迟疑了,生怕进了那屋的门,又挨一顿臭骂。
    想来想去,她先去了趟堂屋,一看自己放那屋的东西没了,该是婆婆收起来了,心里还算有了点底,吃人家嘴短拿人家手短,就算婆婆不答应自己的事,也不至于往死了骂吧。
    可前脚刚迈进去,张氏就见自己拿那两篮子东西在王氏炕上摆着呢,心里叫了一声不好。
    瞅王氏绷前个脸,怕不是因为自己想让娘家学摊煎饼给惹生气了,连东西都不要了吧。
    那两篮子里可都是好货,十个鸡蛋六个鸭蛋,还有五个白面馒馒,小半袋绿豆小半袋芸豆,另外加上保存完好的五六个大土豆子呢。
    王氏要是连这都能给退回来,那可是真生气了。
    这一想,吓得张氏大气不敢出,恨不得踮着脚尖走,半拉屁股挨炕沿上都没敢坐实诚了,眼睛盯着王氏的脸,先问了句,“娘,那四只鸭苗娘看过了吧,行不行”
    说着从兜里掏了三十文钱出来,“我娘跟那卖鸭苗的相处得好,本来四只八十文,就收了我七十文,娘啊,这三十文你收好喽。”
    原本她二嫂跟她说,那鸭子正价就是八十文,让她回来就按这个价报,说白给婆家跑一趟自己留十文就当脚力费了,反正婆婆也不会知道。
    但是张氏没这么干。
    嫁老沈家这么些年,她顾着自己那房,男人和儿子多挣的钱她都把着,连公婆的孝敬都舍不得给,可是婆家让她干点啥,她却从未偷着眯过钱。
    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若要人不知除非己莫为啊,万一让王氏知道这事,她在老沈家还咋混。
    况且,她自己是老张家的闺女,她那些嫂子们也是人家娘家的闺女,她大大方方眯了婆家的钱,等有一天嫂子们也眯婆家的钱,她娘还咋教训儿媳妇
    张氏可不能让这话把儿落嫂子嘴里头去。
    王氏满意地接过三十文钱,回身从柜里取了钱匣子放好了,单刀直入,“鸭苗不错,辛苦你替娘跑这一趟我听珍珠说,你娘家嫂子想学着摊煎饼”
    张氏也看不出王氏到底是啥意思啊,就搓了搓手道,“娘,我嫂子是有这意思,我跟我嫂子说了不行不行,她们不死心,说娘你一向好说话,让我回来问问。我寻思着我把话带到就行了,娘要是不想让我娘家学,我明天就回了去,本来也是,这挣钱的生意,哪能谁想学都学。”
    王氏翻了翻眼皮。
    她这大儿媳妇啥样人她最清楚,最是个直来直去的,偶尔打量着想弄点弯弯绕,旁敲侧击的水平却太洼,可说不出来这么有水平的话。
    瞅这样,那几个嫂子没少策划啊,什么情境说什么话,怕不是全给教到了。
    王氏也懒得再磋磨她了,便说,“这事你得谢谢珍珠,我下地那会儿珍珠见着我,直接就说想让你回家去给你嫂子教会了,至于你说的抽成,人家珍珠也说不要,那抽成就给你了,你自己攒着给你们屋当零用吧,多弄些吃的,给男人孩子吃好点。”
    张氏断不想到结果是这样,痛快就答应让她娘家摊煎饼,还不要抽成
    “那,那哪行啊,娘”
    王氏一摆手,“就这么定了,明儿你上铁匠家定个鏊子,珍珠买那个花了五百文,用了六天功夫,他这回手下有数,该是用不了多久就做得了,等东西出来了,让你娘家来人取了,你一道跟过去,把手艺教了就成。”
    张氏激动得都哽咽了,原来,公婆并没有抛弃她,老沈家也没有放弃她们这一房
    心里暖暖和和的,张氏擦了擦眼角,学乖了跟王氏问,“那娘你给我出个主意,这成该怎么抽,我愁的是我那些嫂子们摊多少煎饼也没数,这成不好抽啊。”
    “那有啥不好抽的,你娘在家你怕啥,家里做煎饼了,要忙活的事恁多,还能让你娘下地去你就让你娘算计着拢共卖出去多少斤,一斤该给你多少钱不就完了,你娘那么疼你,总归不会骗你。”
    张氏这信任的一问给王氏心里也弄得挺熨贴,又给了些忠告,“这煎饼到了你们三道泡村,也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告诉你那几个嫂子,生意好好做,别稀里马哈的,还有就是家和万氏兴,别挣着钱了就犯小心眼,你分得多我分得少的,穷着过挺好,富了再生分了,伤你娘的心。”
    张氏听得脸通红,这哪里给她娘家的警醒啊,这分明就是在敲打她哟,她不也把王氏的心伤了
    沈洪到屋时听了个尾巴,见没打起来,就等了他娘一会儿,娘俩一起回了屋。
    临走时王氏还给他们叫住了,把两个篮子推过去,让把东西拿回自己屋去吃。
    张氏拎着篮子回屋,那叫一个春风满面啊,沈金生看懵了,“这是咋了,上咱娘那屋偷嘴去了咋还划拉这么些东西回来”
    “他爹,这是我从娘家带回来孝敬咱爹娘的,娘不要,让我拿回来他爹,我跟你说,咱家要发了”
    张氏一边说一边咯咯笑,“咱娘答应让我娘家摊煎饼往外卖了,到时候娘家给我抽成,咱不干活就能得钱啦”
    沈桃还在炕上躺着呢,那四口人有说有笑全围一起议论这事,弄得跟她不存在似的。
    于是蒙上被子,又偷偷哭了一场。
    张氏说干就干,为免夜长梦多,趁着天没黑透,直接就上铁匠家去了,铁匠婆娘听说她要打鏊子,上下打量了她一遍,问她,“你婆家知道你也要摊煎饼”
    上回张氏瞒着婆家做买卖赔个底朝天的事全囤子都知道了,铁匠婆娘这下子就比较警惕,要是啥也不问就帮张氏弄鏊子出来,回头老沈家再因为这打起来,那可毁了。
    张氏脸色就不大好,“我婆家不知道我敢来让你打鏊子啊,上回给珍珠打的五百文,用了六天,对不对”
    铁匠婆娘一听没错,就笑开了,“那什么金生家的,我就是多嘴问一句,也是为了你们婆媳好相处,你别往心里去,还有啊,这鏊子给珍珠五百文,那是友情价,本钱,我们一文没挣,你要拿,得给六百文,打那玩意可费功夫了。”
    张氏脸一黑。
    你个酒蒙子跟珍珠有啥友情呢,还友情价
    还不就是见买的人多了,就地起价吗
    可不买不行啊,除了吴铁匠,谁也不会打鏊子,总不能把家里头的卸下来带镇上给人当样板再打一个吧,折腾不说,家里娇娥那头天天用,也不能放啊。
    那都不现实。
    没辙,张氏又讲了半天价,最后以五百八十文成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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