国宴落幕之前,慕翎也道出了此番前来“友好交流”的意图。
    昭惠太后早就打听到西梁使者团里, 聚集了不少英才, 再者,这等两国之间以文化与武力的交流切磋, 可谓是最佳的展示大国实力的机会, 她自然不会拒绝。
    于是,双方一拍即合, 定下了大年初六各国交流文学经辩,大年初十比试骑射武艺的决定。
    至于其他小国的意见,在独独缺席了北戎这个军事强国的情况下, 则可以被忽略。
    国宴持续了一整个下午,直到天色将暗, 侯府一行人才身心俱疲地出了宫门。
    “这不是白贤弟吗再过几日, 咱们可就是亲家了”后头忽然响起一道热切的声音。
    侯爷转头望去, 这才看到竟然是霍府的现任家主,当今太后的堂兄崇文侯霍婴,既而停下脚步, 回身拱手道“原来是霍兄。”
    霍婴长相虽未如太后那样出色,却是十分亲和的样貌。
    他当即大步上前, 握住白靖枢的手,就像一副失散多年的亲兄弟, 重聚时那般热切的神色,
    “你我之间,又何必拘于礼数我那三女可是个贴心的, 初八就要进你家的门了,若非我这未来女婿着实人才出众,我实在是舍不得的”
    老夫人矜傲的回了一句
    “那是自然,能嫁给我家孙儿,那可是整个望陵城的世家女子,都翘首期盼的好姻缘。”
    “霍侯爷放心,你家三姑娘是个有福的,以我们两家的关系,等她进了门,老身自会看顾一二。”
    “那就全仰仗老夫人的庇护了”霍婴朝着老夫人拱手一礼,心中甚是满意。
    接着,他又转过头,看向不大自在的白崇锡,目带赞许的感叹道
    “贤侄啊伯父这个千娇万宠的女儿,一听说要与你结亲,那真是把她乐得,恨不得马上就带着嫁妆出嫁了”
    “让她做妾,已经是我这个做父亲的委屈了她,你可要好生待她,莫教旁人欺负了她去”
    言及此处,他不带分毫掩饰的目光,往一副置身事外表情的殷雪罗脸上扫去。
    白崇锡神色微变,心下暗怒崇文侯这是何意
    女儿还未进门,就开始帮着妾室敲打主母了
    他就知道霍家不是个省油的灯,但是这样公然欺负阿罗一个没有后台的世子妃,未免也太过心胸狭窄了些
    莫非就只有你家的女儿,是千娇万宠长大的
    别人家的姑娘,就都要为你的区区一个庶女让路
    殷雪罗更是被他这绵里藏针的话,刺得不乐意了,也懒得顾及对方是何来路,当即还以颜色
    “既然这般舍不得,那就别嫁了也省得日后,被我这个既恶毒又苛刻的世子妃欺负了去,最后哭哭啼啼回娘家告刁状”
    老夫人我就知道
    侯爷果然
    程夫人阿罗还是那个阿罗
    白崇锡不愧是她
    霍婴生平,还从未见到过这样连表面功夫也不会做的正室,一时被她这刻薄又带着要挟的抢白,噎的一口气差点没上来,剑眉倒竖,
    “你你算什么身份竟敢与本侯这样讲话”
    殷雪罗冷嘲道“你知道我是谁不就行了”
    “奉劝你一句,赶紧回家看好你女儿,千万不要还没过门,就出了什么意外一个弄不好,喜事变丧事,你不就正好省下一笔嫁妆了”
    “大过年的,你混说些什么”
    这话说的实在恶毒的很,侯爷也无法再装聋作哑,严厉地喝止了殷雪罗,又转头对气愤不平的霍婴一拱手,歉然道,
    “本侯这儿媳,自幼就没什么规矩,我也管不住她小孩子胡乱说的气话罢了,没有什么分寸,做不得真崇文侯万勿往心里去”
    霍婴见白靖枢前一句还是在呵斥儿媳,而下一句,却已经在护着这个儿媳了,心中更是不快。
    俗话说宁得罪君子,不可得罪小人。
    霍婴既然存了整治对方的心思,自然不会轻易就被糊弄过去。
    他瞬间变脸道“你的儿媳又如何,她在宫门口对本侯无礼在先,又恶语诅咒我芸儿在后,若是不施以惩戒,本侯还有何颜面立足”
    白崇锡闻言,身体上前一步,正欲挺身相护,却在此刻,斜里杀出个程咬金。
    “崇文侯果然好生威风仗着太后娘娘的权势,竟在宫门口与一个小姑娘为难”
    “莫不是想提前为你那庶女,扫清上位的障碍”
    这声音温润醇厚,宛若陈年的美酒,待众人看清来人,不约而同的一愣。
    怎么会是他
    来人身形高挑,峻拔如松,眉眼温润,俊秀儒雅,站在一群官员前头,更像一个格格不入的大儒。
    这人正是身着一袭仙鹤纹朝服,腰束蟒带的刑部尚书严清行。
    白靖枢与霍婴俱是一怔。
    这严清行可是出了名的独来独往,爱惜羽毛,也从不参与朝中站队,是文官中的清流领袖。
    他怎么会无端管起两个世家外戚之间的闲事来了
    众人忍不住开始猜测莫非是崇文侯什么时候与他有了嫌隙
    和他走在一起的左太傅,同样也是一脸讶然,调侃道“严大人竟然也有爱管闲事的时候”
    严清行并未去看殷雪罗,而是双眼冷冷地看着霍婴,道“只是看不过眼崇文侯一把年纪了,还要刁难一介弱女子。”
    一把年纪的霍婴严清行今天吃错药了
    被对方如此明晃晃的针对,他面上有些抹不开,再也顾不上为难殷雪罗,上前客客气气的拱手,道“不知霍某何时得罪了严大人”
    他自然不傻,严清行若当真是临时起意,又怎么会对他的庶女要嫁入密关侯府的事,这样一清二楚
    对方肯定早就调查过了,如今只是借着这个替世子妃出头的机会,向自己发难罢了
    莫非一向明哲保身的严清行,当真倒向了庐陵王这才借自己扫太后的面子
    “得罪自然是当不起只是奉劝侯爷一句凡事莫要做的太过”
    严清行似是而非的说完这话,便与左太傅一道离去了。
    留在原地的霍婴,发现不少人注意到了这位温润君子的“好意劝告”,只觉得脸上火辣辣的。
    当下,他哪还敢执迷不悟,再去为难一个“柔弱女子”,否则只怕旁边那个摩拳擦掌的御史,便要参他“为非作歹,仗势欺人”了。
    白崇锡也感到奇怪,这位文林之中享誉颇高的太学鸿儒,为何不惜得罪太后外戚,也要替阿罗说话
    然而,当他转过头,却瞧见了阿罗望着严清行离去之际,微红的眼圈。
    殷雪罗看着参商繁华之下,伶仃萧瑟的身影,却倍加愧疚起来。
    她又欠了参商一个人情
    殷雪罗突然发现,她好像从来就没有反省过自己。
    在她还是三途教大护法的时候,那些被自己带上了这条路,又死心塌地效忠于自己的人,经过整整二十年的颠沛忍辱,其中又有多少艰辛酸楚,才能坚持到如今。
    自己欠了他们一个交待
    如若有朝一日,她脱离了世子妃这个身份,她希望自己,能为了这些人的梦想,为了参商坚持的希望,重整旗鼓,卷土重来
    众人回了侯府,便各自回院子里歇息。
    见白崇锡与殷雪罗又是分道扬镳,各回各的院子,侯爷忽然在身后开口
    “站住大过年的,还总一个人睡在前院,闹得不像话跟你媳妇回院子里去”
    白崇锡脚步一错,心跳加快,目光不由往殷雪罗那里望去,说不清到底是期盼,还是抗拒。
    然而,殷雪罗回过头来,对着侯爷行了个礼,却不大客气地把公公的话驳了回去
    “父亲,您不必费这些苦心了”
    “横竖新人也快要进门了,您还是让世子多留些力气去睡霍家小姐吧儿媳一个人住着挺好”
    侯爷听了儿媳的话,也是心塞到不行
    自己这个大儿媳,真的是越来越没大没小了。
    不但敢当着崇文侯的面,诅咒对方的女儿,就连在自己这个父亲面前,也是一点面子都不给,还真敢当众拒收他亲口下令塞过来的儿子
    侯爷一句到了嘴边训斥的话,在对上那张格外熟悉的脸后,硬是哽在了他的喉间,没敢发作出来。
    他总感觉,自己是在一位先天高手的头上,作威作福
    算了儿女都是前世的债
    他们的事,他今后也不想管了
    侯爷心中憋着气,看着还在后头一脸担忧的妻子,忍不住催了一声,“还看什么他们小夫妻的事,从今以后,谁也不许插手”
    被妻子嫌弃的白崇锡,死死抿着双唇,一言不发地转身离去。
    小鉴看着白崇锡备受打击的身影,莫名感到舒爽至极,就好像被这人坑过很多回,终于回敬了一次,因而扬眉吐气的心情。
    不过它也没仔细想,而是问道主人,你这样当众让他下不来台,小白世子岂不是很没面子
    殷雪罗往繁春小筑走去,哼哼道
    这算什么没看见今日我在外头,因为白崇锡纳妾一事,受了多少同情和笑话的眼神他都让我头顶绿成草原了,我还得顾着他的颜面吗
    小鉴放心了,我现在才相信,你是真的放下这个小白脸了那这具身体,还要不要提升资质了
    当然要最好把我改造成那种,能够在仙界呼风唤雨的道灵根、天灵根,要么就改造成上一任魔尊那样的天魔体,修炼就像喝水一样简单,而且完全不会有心魔,那就太威风了
    小鉴觉得亚历山大,你当那些千年一遇的绝世灵根,是大白菜吗
    殷雪罗嫌弃地在识海里打量它,怎么你一个逆天的神器诶连这种小事情都办不了吗
    这话戳中了小鉴的痛脚,它就过不去堂堂神器被人鄙视的坎,于是想来想去,决定放一回大血,承诺道
    好吧我虽然不知晓道灵根、天魔体什么的,要怎么改造。但是,我拼着神器受损,倒可以把你改造成,和我这个神器一个品级的神灵体。
    神就是那个先天神明,除了灵力,还能吸收生灵、妖灵、魔灵、气运、信仰等等杂七杂八各种能量的神灵体
    这好像比道灵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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