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长义正在家刚伺候王氏吃饱后走动走动, 大老远就听到有人扯着嗓子喊他,王氏叫他出去看看,他脚刚动, 就见自家院子里冲进一妇人。
    “长义兄弟,快去村头, 你家小宝寄东西回来了”妇人兴奋的直跳脚。
    “小宝寄东西回来了”王氏挺着大肚子, 一听小宝字眼, 着急的就要往外走。
    刚从屋子里走出来的杨氏忙拉住王氏, 谢长义交代大儿媳照顾好王氏,他和大儿子两人则急匆匆的往村口赶。
    才走到路口,发现送信人跟着村妇们已经往他家赶了。
    送信的人着急离开,便火速将车上的东西卸在谢家院子里, 谢行孝很有眼色的给送信的递了杯茶水。
    送信的也是渴急了, 三大口就喝的精光,胡乱的擦擦嘴正准备走时, 被谢行孝塞了块银子, 见谢行孝给他使眼色,送信的忙跟着谢行孝往院角走去。
    马车上的布匹和礼盒一落地,就被围观上来的婆娘们圈住, 虽送信的一直强调不要瞎碰, 但还是有妇人忍不住摸了几把。
    “哟,这布比县里的布还要光滑,瞧瞧这色,大气, 还有这花,啧啧啧,绣的跟真的一样。”
    “我数了数,得有十匹,这样好的料子得花不少银子吧长义兄弟,可是啊”有妇人跟在往屋子里搬东西的谢长义后面,问个不停。
    谢长义颠了颠手上的布匹,笑的见牙不见眼。
    “我哪晓得,全是小宝买的,得问他。”
    妇人紧紧追问,旁敲侧击道,“这我知道,只是现在小宝不是在京城嘛,我哪里问的到他,哎,长义兄弟,小宝搁京城干啥呢,寄这么多东西回来,怕是要赚不少银子才行吧”
    妇人往王氏手上的红色礼盒瞟了一眼,嘟囔着这又是什么好东西,王氏眼睛往这边一斜,“啪”的一下关好首饰盒,交代杨氏收起来。
    妇人讪讪的收回目光,跟在谢长义身后转哒,时不时的帮谢长义递递东西。
    谢长义感激妇人一声,便说小儿子年前去京城读书去了。
    妇人咋呼,“这我们都知道啊,只是男人们都说读书耗钱财,咋小宝还往家搬东西嘞”
    谢长义停下手纠正一句,“读书当然要花钱,年前小宝上京,将家里大半银子都带出去了。”
    周围的人唏嘘了一声,妇人仍想打听谢行俭是怎么挣到银子,买这么多东西回来的。
    谢长义猜到小儿子应该在京城写书,但这事他跟这些婆娘说,她们也听不懂,所以只好含糊其辞的忽悠过去。
    见谢长义嘴巴紧的很,妇人扫兴的瘪瘪嘴,站在一旁看谢家人搬东西。
    一下午的功夫,谢家小儿子从京城寄东西回来的事,就这样在林水村传开了。
    连大门不出的老族长都惊动了。
    谢长义按照小儿子信上交代的,拿出五十两银子交给老族长,说是小儿子在国子监谋了差事,现在半工半读,赚了点银子就寄了回来。
    考虑到上回秀才宴因为族田一事,族里人对此表示不满,谢长义便拿出五十两给族里,想着给族里人买点田地种一种。
    老族长欣慰一笑,这是谢行俭作为小辈孝敬族里的,他收下来回头给族人分分,也好安抚族人,省的有人因为上次族田的事怨恨小宝。
    老族长又拉着谢长义的手,问小宝在京城过的怎么样。
    谢行俭写家书从来都是报喜不报忧的,老族长问起,谢长义当然也是挑着好话讲,说小宝在京城好着呢。
    王氏会做人,因挺着大肚子不好走动,便喊来杨氏,让她挑一匹老人家穿的布料给老族长送去,说是小宝孝敬他老人家的。
    老族长推辞不要,最后被热情的谢长义说的没法子,只好接了布匹。
    临走前,老族长还一个劲的问小宝啥时候回林水村。
    站在墙角跟送信的唠嗑完话的谢行孝刚把送信的送走,转身扬声道,“京城的人说,小宝呆的国子监大抵会在六月间放热假,应该有一两个月的假,想来小宝会回来一趟。”
    谢长义正在拆谢行俭寄回来的书信,看完后笑着对老族长道,“孝哥儿说的没错,小宝在信里也说了,说六月学堂休假,过了中秋才正式开课。”
    老族长眯着眼,沉吟道,“来回路上要耽搁一个月,八月才开课,小宝这孩子能在家呆一个月多点,算算日子,还能赶上你家老三七月间的上谱。”
    “可不是嘛”王氏听了半天,实在忍不住,由着杨氏搀扶着出来走两步。
    “老族长,我这肚子四月间就要生,过三个月,刚好小宝回来,到时候我家老三的上谱宴还要麻烦老族长帮我家操持。”
    庄户人家生一个健康的孩子不容易,好些孩子在娘胎里就没补足营养,一落地没几天就夭折的比比皆是。
    有些孩子还没等到来祠堂上族谱就没了,所以后来谢氏一族就规定最早上族谱也要等孩子三四个月后。
    孩子能平安度过最危险的前三月,一般接下来都不会再有生命危险。
    三个月后再上族谱是再好不过的了。
    老族长欣然答应,对着王氏说了一些吉祥话后,老族长就回去了。
    待老族长走后,谢家一家子人立马围起来,仔细的听谢长义读信。
    谢行俭在信中没用什么高深的词,字里行间都在照顾着半文盲老爹,所以谢长义读起来时,丝毫感觉不到别扭,顺溜的很。
    “六月初从京城出发来家一趟,还说了啥”王氏半躺在床上,掰着手指问。
    谢行孝将信中塞的九百五十两银票拿给王氏,笑吟吟道,“小宝说他赚了银子,往家里寄了一千两,希望爹在娘生老三的时候,拿这钱买点好的,到时候给娘补补身子,到底是小宝啊,出门在外还不忘惦念着娘。”
    王氏接过银票,眼眶微红。
    一旁的杨氏忙递上手帕,轻轻拍拍王氏,“娘,擦擦吧,怀孩子不能落泪。”
    王氏忙揪起手帕擦干泪花,一个劲的点头,“对对对,小宝在京城大老远寄银子过来,就是想着我和老三能平平安安的,我可不能哭,不然小宝不安心。”
    王氏叠好银票,呐呐道,“刚当家的和外头那些婆娘说小宝在京城谋了差事啥差事啊,这么有挣头”
    “那是爹瞎说的”谢行孝觑了一眼首饰盒里的步摇,这一看就是小姑娘戴的,他下意识的往他娘那边看,王氏点点头,说这应该是小宝买来给莲姐儿的。
    谢行孝忙招呼一旁绣花的莲姐儿过来,笨拙的将流苏蝴蝶步摇歪歪的插在女儿发髻上。
    杨氏看男人笨手笨脚的,忙拔下步摇重新给莲姐儿戴上,小姑娘长这么大,头上除了红头绳和木簪,都没有其他像样的首饰。
    如今戴上步摇,走起路来发出叮当脆响,步摇上雕刻的栩栩如生的蝴蝶衬着莲姐儿小脸越发的娇艳。
    王氏将首饰盒敞开,里面还有两块好墨,不用说就知道是给两个孙子的,剩下的一支盘花的吉祥发钗,颜色虽是红艳艳的,但瞧着有些暗淡,不似杨氏这样小媳妇能带,王氏心知这钗是小儿子买给她的。
    王氏一看首饰盒空了,再瞧瞧低眉顺眼的大儿媳,心头有点不得意。
    杨氏虽然胆子小些,性子软糯些,但叫她这个婆婆说,杨氏作为儿媳,是很不错的。
    她怀老三期间,家里大头有当家的照看,但平日家里的做饭、浣衣全靠杨氏一人把持,除此之外,她大热天洗澡拉撒,杨氏都毫无怨言的在做。
    如果说她怀胎十月辛苦,照顾她的杨氏也辛苦的很,她怀老三很不顺,吃啥都喜欢吐,最后还是杨氏跑娘家深山给她采了酸果子,有了这酸果子,她的胃口才好些。
    谢长义见王氏端着首饰盒不说话,再看看王氏给他使眼色,立马意识到小宝没给大儿媳买首饰。
    杨氏见公婆两人眉来眼去,拉来莲姐儿,摆弄着莲姐儿的步摇,柔声道,“爹,娘,小叔是读书人,读书人讲究,我前头跟嬷嬷学礼时,嬷嬷说大户人家不兴兄弟给亲娘外的人买首饰,叫什么不合礼数。”
    “真的”王氏不太相信,庄户人家没这说法,礼数啥的只要男女不过分就好。
    谢行孝接话,“可不就是,小宝上回不是说,他和罗家大小姐结了姻缘嘛,他是大小伙子了,怕是想着避嫌,才没给大嫂带东西。”
    “对对对”
    王氏陡然一机灵,“你们瞧瞧我,怀了老三都记不住事儿了,小宝再过两年都是要成亲的人了,成亲的男儿郎确实不方便给你媳妇买首饰,我还当他是个小毛孩呢”
    王氏看了一眼大孙女莲姐儿头上金闪闪的步摇,再看看王氏头上光秃秃的木簪,到底有些于心不忍,便从谢行俭寄来的银票里抽出一张,让谢行孝得空去城里给杨氏打一根金钗。
    杨氏闻言受宠若惊,忙站起身推辞不要,谢行孝搓搓手,他早就想给媳妇买一两件像样的首饰了,无奈他铺子挣得银子大头都在他娘手里握着,他有这心思却苦于捉襟见肘。
    杨氏不好意思要,王氏就塞给谢行孝,谢行孝厚着脸皮接下,首饰一事就此翻开一页。
    谢长义拍拍桌上堆码高高的布匹,笑道,“刚才村里的人追着我问,说小宝不是在读书吗,咋来得银子买这些好东西。”
    “你咋说的”王氏问。
    “我逗他们说小宝在京城谋了差事,你还别说,小宝这回在信上讲,他能在京城吃开,功劳多亏了这门差事,有时候行情好,一天能挣一百两都不在话下。”
    “我的老天爷”
    王氏砸吧着嘴,“难怪能大老远寄这些回来,我瞧着,他连未出世的老三都顾及到了,也是难为小宝读完书想着、念着咱们。”
    “这是他该做的。”谢行孝道,“做儿子跑再远,心都要留半边在爹娘这。”
    王氏笑的畅快,连连感叹自己福气好,生的两个儿子都是孝顺懂事的人。
    谢家自从谢行俭的家书和东西寄回去后,隔三差五的就有村子里的人抱着瓜果蔬菜上门唠嗑,名义上说是来探望怀孕的王氏,实际上都在打听谢行俭在京城混的如何,大概的意思是混的好能不能带带他们家孩子这类的话。
    谢长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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