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国子监”
    向景讶了下,随即笑道,“不错不错,本官果真没看走眼,谢小兄弟不愧是学识渊博的读书人,小小年纪,竟然能拿到举荐信前往国子监。”
    谢行俭谦虚的笑笑。
    向景又道,“国子监可不好呆,里面的尔虞我诈不比朝野少,进去的学子都感慨国子监如同小朝廷,人与人之间,隔着千山万水的差距,谢小兄弟进去,可得有一番磨练啊。”
    谢行俭面不改色,沉声道,“纵使大家都言国子监的同窗不太好相处,然而国子监身为朝廷最高学府,依旧有数不胜数的学子趋之若鹜的前往,可见国子监有其差劲的一面,但好的一面更甚。”
    向景笑着摸摸嘴角的八字胡,认真的听谢行俭继续道,“小人自知在鱼龙混杂的京城要学会明哲保身,不会乱走一步,错走一步。”
    向景揪胡子的动作一顿,换了一个舒服的姿势看着谢行俭,“常言说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如果他们非要不放过你这个寒门出身的书生,你又当如何”
    “你的明哲保身可能保你平安,可能护你在国子监肄业”
    谢行俭还真没考虑这个问题,他一贯秉持的是以牙还牙的做事风格,在雁平县他之所以敢与宋齐宽闹翻,是因为他和宋齐宽之间无门第差别。
    周围的同窗也一样,顶多有些家中富裕一点,有些贫穷一点,但这也仅仅限于一点。
    不像国子监,里头的差距可谓是十万八千里,他这回上京,他爹让他们带出来将近一千六百两的巨款,但这些钱,在国子监某些学生的眼里,怕只能抵他们一场宴席的银子。
    谢行俭突然自我怀疑,他所谓的明哲保身真的能护他周全他真的能在水深火热的国子监读下去
    他生平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产生了怀疑,他莫名觉得他苦心求来的国子监名额突然不值钱了、臭了。
    向景瞥见谢行俭脸色抖变,心道自己下的料是否过猛,看把人家小孩吓成什么样。
    向景尴尬的咳了咳,温声宽慰道,“其实也不用太过担心”
    谢行俭欲哭无泪,能不担心吗,他一个白嫩嫩的小绵羊自己跑进猛兽团聚的地方玩,不就是白白送死吗
    “你既然能拿到一郡长官的亲笔信,除了学识超越他人,自然还有别的过人之处。”
    向景笑意不减,说出的话耐人寻味。
    谢行俭呆呆的愣神,向景轻轻的叹道,“本官难道猜错了”
    错什么错
    谢行俭心中怒龙咆哮,他当什么呢,又是夸他又是吓他,原来挖坑在这等他呢
    谢行俭自诩心眼不少,可今天倒是让他碰上了功力更甚他一筹的大师,就这么三言两语就将他带偏了路。
    谢行俭硬着头皮点点脑袋,他能不点头吗
    穆勒手中的举荐信,说的好听是在历年的禀生秀才中,选出类拔萃的人送往京城,但在官场中,有些现象已经约定俗成。
    举荐名额少的时候,郡守大人多会考虑有背景的学子,一是卖给学生背后家族一个情面。
    二是这样的做法,虽然会招致其他学子不满,但其他学子又无可奈何,因为你拼爹拼祖宗拼不过人家,这样一来,郡守大人既能轻轻松松的解决名额的事,又不落百姓的交代,完美。
    向景但笑不语,等着谢行俭说话。
    谢行俭嘴角无语的抽了抽,“回大人,小人只是听平阳郡郡守穆大人说了一嘴,穆大人交代说是京城那边的安排,其余小人不知。”
    “好小子,你还想瞒着本官”
    向景突然站起身,俯视着谢行俭,一字一句道,“本官昨晚行的匆忙,却也看清了你诸多书箱里的书,大多数书籍都鲜少有人知道。”
    “本官特意查看了几个书箱,里面的书好巧不巧都是本官读过的。”
    谢行俭歪着头一脸懵,所以所以读同类的书怎么了
    有问题
    向景见谢行俭神色自然,不似作假,他不由得紧了紧眉头,心道是他多心了,这一切真的是巧合
    向景今天旁击侧敲了好多,当下他也不藏着掖着了,直言道,“你不认识允之”
    “允之是谁”谢行俭迷茫的问。
    “徐允之啊”向景急道。
    “徐徐允之”谢行俭拧着眉头重复,“不认识”
    闻言,向景见谢行俭真的不认识,顿时神色忽变,温和的气息不复存在,转而冷漠挂上脸庞。
    “下去吧”向景冷声道。
    谢行俭慌忙放下茶盏,他也不知道怎么了,这位大人就突然变了脸色,难道就因为他不认识徐允之。
    徐允之
    徐
    谢行俭躬身告辞的脚步忽然一顿,他抬眸轻声道,“小人倒是认识一位姓徐的大人却不叫允之,名为尧律”
    “尧律”
    这回换向景迷茫了,突然他一拍大腿,“啧,天天喊他的表字,倒是一时忘了他的名”
    向景忙喊住准备离去的谢行俭,脸上复露出和煦的笑容,似乎刚才变脸呵斥他下去的另有人在。
    不愧是在官场浸泡多年的人,这换脸的速度堪比京剧脸谱戏。
    谢行俭默默的坐回原来的位置,心里暗暗叹息,也不知道这徐大人哪来的魅力,他走到哪,哪的官爷都打听他。
    但愿向大人不会像穆勒一样,想着将女儿嫁给他,好搭上徐大人这条线。
    谢行俭也是被向景弄昏了头,不然他绝对不会将事态想的这么歪。
    要知道向景可是正二品的漕运总督,虽是地方长官,但拎去京城比对比对,和徐尧律的都察院监察御史的官阶几乎没大小之分。
    真要比上一比,向景的漕运总督可是个肥差,而徐尧律的御史一职则是个容易得罪人的差事,就这一点,大多数人都会选择做漕运总督而非都察院一把手。
    “是本官一时疏忽,谢小兄弟刚才没被吓到吧。”向景抚着嘴角细小的八字胡,哈哈大笑。
    谢行俭嘴角撇了撇,心道你心情好就称呼我谢小兄弟,心情不好恨不得直接叫我滚,能不被吓到吗
    不过,心里叽叽歪歪吐槽,谢行俭面上毫无怪罪,咧着唇角假笑着。
    向景忽视掉谢行俭的不愉快,笑道,“本官瞧你书箱里摆放的书,好些书都是允之当初去本官府上求来的书单,天下仅此一份,忽而本官见到你也有,便留了心眼。”
    “你又说你出身寒门,寒门子弟却能轻而易举的拿到举荐信,本官自然会多想些,谢小兄弟勿怪。”
    “不敢不敢。”谢行俭微笑摆手。
    向景喟叹,“允之做官好些年了,当初比你现在稍大些,本官那时候还只是一个四品文官,允之也不知从何处得之本官是孟先生的弟子,竟然求到了本官府上,非要本官给他找些好书。”
    谢行俭道,“小人的书单难道是大人所写”
    “非也。”
    向景摇头,“本官只跟他说了几本罢了,其余的都是允之自己摸索的,他的书单我有幸看过一眼,所以有点印象,因而看到你书箱里的书,才会多想。”
    “怪不得。”
    谢行俭嘟囔,这也算是瞎猫碰上死耗子吧,机率这么小的事竟然都让向大人碰上了,不过也能看出,向大人观察细微,心思缜密。
    “允之怎会将他珍藏的书单给你你与他是旧识”向景好奇的问。
    谢行俭摇头,将虞县劫匪一事说给向景听。
    向景恍然大悟的哦了一声,“是了是了,允之也是平阳郡之人,难怪会与你有交集。”
    向景不端官架子时,格外的话唠,期间,全是向景一人在说有关徐大人的一些琐事,谢行俭则好脾气的回应“是,嗯,对,哦”
    向景许是说累了,突然就歇了话。
    谢行俭捧着茶盏装作喝水的样子,其实从进船舱到现在,他已经喝了两杯茶水了,再喝,是真的喝不下去了。
    可看上首的那位,似乎并没有想让他出去的迹象。
    谢行俭揉揉鼓鼓的小肚子,暗自叹了口气。
    向大人铺垫了这么久,有什么话就不能直接说吗
    就不能学学穆勒,快言快语,直接说送女人,嫁女儿该多好。
    谢行俭肚子里的水晃晃悠悠,他现在想上茅厕怎么办
    向景端坐在这,依旧悠哉悠哉的品茶。
    谢行俭心里急的吼叫,就不能速战速决吗
    正当谢行俭憋不住,准备起身告辞时,向景咳嗽了一声。
    “本官有一女”
    “啥”谢行俭差点晕过去,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他好想拿面镜子照一照自己,看看他到底是生的貌比潘安、颜如宋玉呢,还是他脸上明晃晃的写着不可多得的“佳婿”二字。
    “咳”向景不好意思的又咳了一声,“本官有一女”
    谢行俭端着茶盏的手有些抖,正准备出言婉拒,只听向景接下来的一句话雷的他险些丢了手中的茶盏。
    “本官有一女,年岁二十上下,尚未婚配,咳,年纪是稍微大了些”
    谢行俭哆哆嗦嗦的放下茶盏。
    二十岁上下什么意思,还没嫁出去
    搁现代二十岁的女孩子正是青春貌美的年龄段,可古代正好相反,二十岁是一条分水岭,二十岁之前,女孩子找婆家还比较好找,只要嫁妆准备到位。
    至于二十岁以后,即便女孩子貌美如花,贤良淑德,婆家人都会挑挑拣拣,嫁妆多的,还好说些,而那些穷苦人家拿不出嫁妆,就只能随便给女儿找个男人嫁了。
    当然不排除有些女孩子因为守孝或者其他原因而耽误了婚嫁吉时,这些另说。
    不应该啊,谢行俭琢磨,向大人作为漕运总督,身份这么高,而且还是个大肥差,想必家中也是不缺银子的。
    怎么女儿会嫁不出去呢,难道身体有缺陷
    谢行俭端着茶盏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急得脑门子冒汗。
    穆勒嫁女给他,他好歹能狐假虎威的借徐大人的势力压一压,可向大人这,

章节目录

寒门升官手札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棋子小说网只为原作者卷六一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卷六一并收藏寒门升官手札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