眨得站在他面前胡乱拍马屁。
    脸皮极其厚的他当年都不敢这样做,谢行俭一个连胡子都没长全的孩子瞎嚷嚷什么。
    可怜的穆大人顾不上喊下人进来,自个起身哆嗦着肥嘟矮胖的身子,颠簸颠簸的跑到谢行俭面前。
    边将谢行俭往外推,边不耐烦道,“你叫你同窗回家等着,十月下旬来郡城礼房,自会有人领着他们进去做题,入了学官的眼,就可以与你同去国子监。”
    谢行俭扒着门框,死活不放手,他急忙问道,“如何才能让学官入眼是考墨义还是考帖经亦或是考诗赋”
    穆勒是个接近两百斤的胖子,哪能跟谢行俭这样年少健壮的孩子拼斗。
    才推搡了一小会,穆勒就急的浑身冒虚汗。
    他伏在门框上大口大口的呼吸,谢行俭憋着笑意立在一旁。
    穆勒撑着门框,双腿微有颤意,见谢行俭不达目的不罢休,他只好招招手。
    谢行俭见状,忙凑上前。
    穆勒对着谢行俭的耳朵轻声的说了几句,随后趁着谢行俭不留神,伸出短腿,照着谢行俭的屁股就是一脚。
    谢行俭一个趔趄没站稳,扑哧一下往前一倒,摔了个狗啃泥。
    好在仰山阁院落前铺着是青葱草坪,若是换了石板路,谢行俭这张脸可就要毁容了,即便不毁容,口中的牙也要摔断几颗。
    魏席坤和魏席时一直守在不远处的凉亭上,见门口闹出动静,两人连忙赶了过来。
    瞧见谢行俭坐在地上揉膝盖,魏席坤忙关切的问道,“小叔,你这是怎么了”
    边说边抬眸望了一眼身后紧闭的房门,低声问,“可是大人恼了你”
    魏席时站到另一侧,两人合力将谢行俭扶到一旁的花台边。
    谢行俭两个膝盖因为惯力,实打实的摔在地上,痛得他将上下嘴唇的皮都咬破了。
    他轻轻的将裤脚卷到大腿处,不用看都知道膝盖红肿破了皮。
    谢行俭回头狠狠瞪了一眼穆勒所呆的仰山阁。
    这位郡守大人果真不是个好东西,临了还跟他玩这招。
    不过,瞧着心机重笑面虎一个,实则内里却是个落拓不羁的憨憨。
    至于这个憨憨是真憨憨,还是假憨憨,这就有待考究了。
    郡守府人多眼杂,谢行俭不好将国子监的消息告知魏氏兄弟,魏席坤见谢行俭眨眨眼,心中大喜。
    看来国子监的事成了。
    魏席坤笑着蹲下身,让谢行俭上他背。
    谢行俭有些不好意思,“不过是肿了些,走路还是行的,用不着这么麻烦。”
    魏席时抿了抿唇,催促道,“侄女婿背长辈,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你忘了咱们从大门进来时,走了接近半盏茶的功夫,就你这样一拐一跛地走,得走到天黑。”
    谢行俭无奈,只好认命的上了魏席坤的后背。
    三人刚出了仰山阁的院落,前头就冒出一个小厮,说是郡守大人交代他过来领路,郡守府很大,稍不注意就会走错道。
    在小厮的带领下,三人很快就出了郡守府。
    魏席坤将谢行俭背到一棵大树下,谢行俭扶着树干慢慢的坐下。
    “你俩在这等着,我去药铺给行俭买点草药敷敷。”魏席时瞧着谢行俭膝盖肿的厉害,立马站起身往药铺的方向跑。
    仰山阁院落小径虽然铺了一层绿草坪,但谢行俭被穆勒踢下去时,膝盖正好磕在石板阶梯上,重力作用压着他狠狠的往下一跪。
    裤子上的布料磨在石板上,早已破了个洞,里面的皮肉也被摔得血肉模糊。
    谢行俭轻轻的撕掉膝盖上的碎步,将里面红肿印着丝丝血渍的肌肤暴露在空气中,就着魏席坤递过来的清水,他仔细的将伤口上沾到的灰尘洗掉。
    “郡守大人好端端的踢你做甚”魏席坤埋怨道,“中途,我跟时哥儿站在凉亭等你的时候,还听到了好大动静,怎么了这是”
    谢行俭幽幽叹气,将怀中的举荐信掏了出来,“一言难尽,不说了,你看看这个。”
    魏席坤拆开信封,读后欣喜若狂,“小叔,郡守大人举荐你去国子监嘿,这简直是天大的荣幸啊”
    谢行俭淡淡笑开,遗憾道,“举荐信就这一封,你和席时”
    魏席坤闻言,心中虽有些难过,但终是小小的叹了口气,“我和时哥儿本就没抱多大的打算,之所以来这一趟郡城,是想着会不会有侥幸的事发生,终究”
    捧着一手草药的魏席时跑了过来,听到魏席坤的尾话,边躬身给谢行俭上药边问道,“你们在说什么,什么终究”
    “嗨,没什么,小叔得到郡守大人的举荐信了。”魏席坤将看完的举荐信给魏席时看,无奈魏席时手中粘满了草药,魏席坤只好半蹲着,双手举着给他看。
    魏席时一目十行的阅过,随即乐呵道,“十一月下旬,那行俭岂不是回家后就要准备着上京”
    谢行俭笑着点头,又将举荐信唯此一封的事说了一遍。
    魏席时同样感到惋惜,很快他复又喜上眉梢,“平阳郡禀生秀才何其之多,院试案首三年出两,抢夺这封举荐信的人多了去了,我和堂哥反正是拿不到,但也不能便宜了其他人,还是行俭拿走,我等才心服口服。”
    “是了是了。”魏席坤收拾好情绪,淡笑道,“是这个道理,如今知道郡守大人的这封举荐信在小叔手上,我这颗心也没感到什么空落落的,如若别人拿去了,恐怕我会好几日都睡不好,毕竟小叔的学识比我好,合该拿这个,旁人的话,难以叫人信服。”
    “上京一路上山高水长,怕是要行俭一人品味了。”
    魏席时跟着坐在谢行俭的身侧,感叹道,“堂哥你好歹去过一回京城,我长这么大还没出过平阳郡呢,如今看来,只能等乡试过后再去京城。”
    “乡试考举人何其之难”魏席坤撸了一把脑袋,苦笑道,“咱们这疙瘩小地方,先生们顶多是同进士或是举人出身,连一个正经教我们的进士都没有。”
    “当然我不是说现在的先生们教的不好,只是相比江南府那些人才济济的大府,咱们平阳郡到底是欠了火候,从会试榜上就能看出来了,一甲进士,平阳郡几十年都出不了一两个。”
    谢行俭闷笑,“瞧你们说的是些什么丧气话,平阳郡师资是不如其他郡,所以我们才要努力得往外爬。”
    “国子监是朝廷官学,那里会聚了许多大儒,教授学子的祭酒,司业以及助教等在官场上都身兼官位,学生们天天跟着这样的老师,总能耳濡目染的学些做官的门道。”
    “不像咱们从平阳郡考出去的举人,进官场前,两眼一抹黑,什么都不懂,总归是要碰几次壁,受几份委屈才能摸些其中的道理,就单说这点,咱们就输在了起跑线上。”
    “何止”
    魏席坤正色道,“去年我听江南府的好友说,国子学、太学、四门学、律学、书学和算学这六官学,都隶属于国子监,每一官学都会设有主簿、录事各一人,这还只是打头的管理先生,后面还不知有多少教授的先生呢,不像咱们县学,一个先生身兼数职,导致今年咱们的律法课都没教齐全。”
    “国子监里头的学生家族背景纷杂,大多数都是高官的后代,小叔你进去了可得小心再小心,切不可因为一时意气而惹恼他们,他们进国子监哪像你是真正得去学东西,他们不过是换一个地方继续斗鸡走狗,玩鸟赏花。”魏席坤嘱咐道。
    “这些达官贵人的子嗣,别看他们赵钱孙李,姓氏各异,说不准他们内里就是表哥表弟这样的亲戚关系。”魏席坤尽可能的将他所知道的告知谢行俭。
    “京城官场尤为喜欢以联姻来巩固两家的关系,也许你昨日惹得王氏学子就是你今日碰到的赵氏学子的表兄长,他们纨绔子弟之间的弯弯绕绕,我一时半伙也说不清,反正小叔你留个心眼,遇上亏心事,别太计较,就当吃个教训。”
    谢行俭拱手感谢,见气氛沉重起来,谢行俭噗嗤一笑,卖着关子调皮的问,“怎么,我人还在郡城呢,你们就想着我在京城的生活了这么着急赶我走”
    魏席坤忙摆手,“没这意思,就是想着小叔一人上京,没有我和时哥儿陪着,多少受罪冷清了些,何况京城的人诡谲多变,我和时哥儿这不是担心小叔受委屈嘛,所以才多说了几句。”
    魏席时跟着点脑袋,“你是我们当中年岁最小的,如今你一人上京,我们当然担心。”
    见两人认真严肃的模样,谢行俭心中暖意升腾,他暗忖这两个朋友没白交,搁一般人见到三人中只有他一个人拿到举荐信,恐怕早已翻脸扬长而去。
    谢行俭笑了一会,也不再藏着掖着,将从穆大人那死皮赖脸打听来的消息小声的说了一遍。
    谢行俭话落,魏席时和魏席坤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谢行俭推了他们二人一把,他们才从震惊中回神。
    魏席坤瞄了一眼不远处大街上来来往往的老百姓,欠着身子压低嗓音,喜滋滋的问,“小叔,你说的这事可当真”
    谢行俭郑重的点头,斜睨了一眼魏席坤,“你以为郡守大人为何要踢我,还不是烦了我胡搅蛮缠的问东问西,不过这一跤摔的挺值,至少换来了国子监考试的范围。”
    魏席时两眼冒泪花,诚挚的眼神死死盯着谢行俭膝盖上被绿色草药铺满的伤口,恨不得上前抱着亲一口。
    谢行俭有种被人当做勋章膜拜的感觉,他虚虚的缩了缩被草药麻痹住的膝盖,他好怕魏氏兄弟等会真的扑上来啃他膝盖。
    魏席坤男儿泪不轻弹,但终究红了眼眶,“小叔为我哥俩受累了,这伤口该砸我身上”
    谢行俭有些无语,他以前无法想象高壮健硕的大丈夫伤心落泪是何等场面,现在他见识到了,而且两人还是因为他而哭。
    “大街上呢,好歹收敛点,又不是什么伤心事,值得你们这样,你们不怕丢脸我可怕。”谢行俭被他俩一顿肉麻的感谢话整的头皮发麻,他撑着树干作势要起身离开。
    魏席坤哭得眼酸,飞速得抹掉眼角溢出的泪水,大手阻拦住谢行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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