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成碎片“”
    八卦这些话题,其实可以不避着他的
    魏席时见谢行俭抿着唇,傻乎乎坐在位子上独自沮丧,笑的宽慰他,“不过有关府城科考的消息,我也没打听到什么,看大家刚才的样子,估计知道的人除了林大山,恐怕没有旁人了。”
    谢行俭点点头,可总感觉哪里不对劲。
    他抬眼往窗外立着的石牌看,嘟囔道,“我怎么没看到县学张贴院试和乡试的入榜名单按理说咱们复课,这名单早就该出了啊”
    谢行俭说话时,魏席时也在眺望,“诶,你这么一说,确实奇怪啊,去府城的人都回来了,咋学堂里一点动静都没有”
    之前林教谕偷摸的查了一次岗后,众人心有余悸。
    魏席时说话嗓门大,可同窗们虽然心里痒痒,却都不敢出言在背地里扯东扯西,担心落个像林大山那样的下场。
    站在院子中央,顶着大太阳罚站背书的林大山“”
    林大山听到魏席时的话,此时此刻激动的心潮彭拜,他好想现在就冲进学堂里大声告诉他们,府城这事他知道啊,问他啊,他昨晚蹲他爹书房蹲了老半天,偷听的一清二楚呢。
    正当林大山准备摸进去的时候,黑沉着脸的林教谕适时背着手走进了学堂,林大山讪笑几声,乖乖的收回脚,抬头挺胸的站在原地立成一颗小树杆。
    复学后的第一堂课,林教谕拿出上次考的院试水平测试卷,谢行俭这批今年没参加院试学子的考卷是由县学的先生批阅的。
    一一发给学生后,林教谕双手撑在讲坛上,一双锐利的眼睛在底下学生的身上来来回回的扫视,半天都未言一字。
    众人顿时心头一凛,噤若寒蝉。
    林教谕原本就话少,不说话的时候更让人栗栗危惧。
    谢行俭偷偷从眼皮子底下瞥了林教谕一眼,只见林教谕面露愠色,目光含怒,两条浓黑的眉毛烦闷的高高竖起。
    谢行俭来县学这么久,从来没有见林教谕这般生气过,心里也不由的开始惴惴不安。
    谢行俭倒罢了,几个刚参加院试回来的老童生们那才叫一个如坐针毡,个个忸怩的低着头,恨不得将脑袋埋进裤兜里。
    一想到府城传来的消息,林教谕心头的怒火鼓胀的要爆炸,拍着桌子怒骂道,“一群不堪大用的混账东西,睁大眼睛看看手上的考卷,哪一道试题超出了院试考卷,啊”
    谢行俭垂眸打量起手中的考卷,每一道试题后面都增有先生的一行小字,添加的应该是这回院试真正的考题。
    整张考卷,虽没有一道雷同考题,但只要仔细思考就会发现,两套考卷出的题目,有一半都是能对上的,至少是同类型。
    学生们只要能掌握住这些文章,万变不离其宗嘛,无论怎么考,应该都不会出大错。
    史论题因阅卷考官的缘故,虽不能拿满分,但就手上这些中规中矩的题目,他觉得拿个百分之九十五的分数应该不成问题。
    然而,听林教谕的意思,今年县学的学子在院试上发挥的并不理想,谢行俭不免震惊。
    林教谕历来说话狠厉,把学生们喷的狗血淋头。
    “你们几个又不是第一回考院试,明知中途不能如厕,偏偏跑去上脑子呢”
    有人忍不住小声反驳,“人有三急,憋不住嘛”
    林教谕“啪”的一声往桌上拍案尺,怒火中烧道,“就你屎尿多,就你憋不住入场前老夫千叮咛万嘱咐,开考之前必须去一趟茅厕,那么长的准备时间,你屎憋哪去了”
    老童生们战战兢兢的不敢再说话。
    谢行俭强忍着笑,开考后不能如厕,虽有些过分不通人情,但也是为了学子着想。
    你想想看,考房一个弹丸之地,本就脏污狼藉,若再添些乌烟瘴气的气味,啧啧,那臭气熏天的滋味,常人都难以接受,更何况还要经历大脑风暴的考生。
    所以官家才会出一项冷酷无情的规定中途离场如厕,一律盖上屎戳子。
    一旦有了这个侮辱印记,你这场科考也就到头了,当然,不排除有人心理强大,丝毫不受影响的认真答完考卷。
    只不过,你即便答的再好,考官们顶多让你上榜而已,一甲名额是想都不要想。
    “在去府城的路上老夫是怎么说的,入场前少说多看,陌生人过来搭讪,你们都给老夫闭上嘴不许理会,你们摸摸自己良心,问问自己可做到了”
    老童生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随后耷拉着脑袋摇头。
    今年的天气格外炎热,排队入场时,他们几个就渴的厉害,竟然喝光了带来的凉水,为了以防考场用水不够,他们听到卖水的吆喝声,就花了一个铜版去附近摊子买了一壶水带上。
    就是这壶水造的孽啊
    考场上他们不敢多喝,无奈口干舌燥,最后还是忍不住呡了一小口,就是这遭殃的一小口,害他们跑了好几趟茅厕。
    如今细想想,定是这水有问题。
    “还不给老夫把头抬起来”
    林教谕啪的一下又是一声暴响,被骂的老童生们吓着抖肩膀,有些还开始小声啜泣。
    “越临近开考,越是要注意外面的风向,从你们进入县学的头一天,老夫就说过,这世道科举不易,人心难测啊”
    谢行俭忍不住替这些人感到可惜,他的这些师兄同窗们,依他们的学识和潜力,如若不出意外,这回考上秀才的可能性很大。
    似是想到什么,林教谕突然收起教尺,强挤出一丝笑容,“你们甲班的这些人,不过是一时疏忽,且你们年岁不大,明年还可以继续考。”
    谢行俭将目光投注于林教谕身上。
    林教谕略一沉吟,摇着脑袋发笑,“只乙班和乡试的那些秀才们可惜了,考不上便也就罢了,还活活糟蹋了声誉,如今事情还没传到县里,可在府城已经闹得沸沸扬扬,人尽皆知,真是丢尽了天下读书人的脸面,龌龊不堪”
    谢行俭眉心一跳,一种微妙的想法在他脑海里猛地一闪而过。
    “滑天下之大稽,荒缪,简直太荒缪了”
    林教谕抚掌讽刺,“老夫在县学教授十余年,从未见过今年这种耻于言表的现象,院试童生八人,通通落榜,乡试九人,也无一例外。”
    “嗬,要说流年不利,怎么这些霉运就全进了咱们县学”
    林教谕越说,脸上寒气越重。
    “咱们雁平县今年颗粒无收的局面,在各大县学之间沦为笑柄不说,还得了知府大人好一顿斥责,倘若明年县学依旧如此堕落不堪,老夫看这学堂恐怕离避门不远矣”
    两场竟然一个都没考中
    谢行俭闻言啪叽一抖,惊的他下巴险些磕到桌子。
    这,这,这也太不可思议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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