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车进了县城, 谢长义领着车夫转道先去了一趟新买的宅院。
    这趟牛车上载了半车今年刚出的新稻谷,谢长义之前回老宅时,交代瓦工帮他家新宅院挖了个地窖, 此次回县城正好顺道拉一点粮食过来存放。
    巷口小,牛车进不来, 谢家人只好让车夫停在路口, 因稻谷多, 车夫便答应在路口等上一会, 让谢长义他们慢慢搬,他坐车上帮他们看着。
    谢长义答了声谢,驮着一麻袋稻谷往巷子里走,刚走进大门口, 就听见里间不时传来铁锤敲击的声响, 谢行俭抬头往前看,发现新买的宅院与刚买回来时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因为担心夜晚有扒手进来, 所以谢长义让瓦匠们先修好了院墙。
    如今的院墙高高耸立, 用的全是结实的青红砖块,墙头上还插了一堆干荆棘和碎尖的瓦砾。
    谢行俭搂着包裹,看着不复之前破烂坍塌的墙院, 嘴巴不禁张的大大的, 几乎遮掩不住眼中的震惊。
    “爹,这建的也太快了吧”
    谢行俭回神看他爹。
    谢长义让谢行孝将路上买来的干果分给师傅们吃点,转头见小儿子吃惊的看着他,忍不住笑道, “暂时只修了外墙而已,外墙要不了多少功夫的,进去看看吧,里面才挖了个地窖,其他地方还没开始动呢。”
    说着扛起稻谷就往屋内走,他家地窖打在宅院西边,紧靠着厨房。
    谢行俭瞧着地窖面积不算大,勉强能放一牛车的东西。
    放好粮食付了车钱后,谢家人打算步行回铺子。
    离的近就是好,铺子后院隔空与宅院后门正对着,以后翻修好宅院,他们一家人再也不用都挤住在铺子里,只需走几步路就能回家睡觉。
    铺子将近半个多月没人打理,乱糟糟的,一开门,女人们就开始端着脸盆打水清扫擦拭,男人们也不得闲,要跟着帮忙堆放物件。
    因谢行孝从府城进了一批女儿家用的东西,谢行俭便建议他爹找木匠多打几个镂空的木架,将菜种等农具与胭脂水粉这类精细货物区分开卖。
    女儿家用的水粉首饰,价钱相对贵些。
    为了防止铺子积货带来亏损,谢行俭让莲姐儿钩打了几条络子系在木架上,鲜艳靓丽的络子颜色惹的客人一进门就能注意到架子上的货物。
    如此一番设计摆弄,铺子里明显敞亮多了。
    各类的卖件摆放整齐,不同区域卖不同的东西。
    虽然铺子很小,却五脏俱全,卖的东西男女老少皆宜。
    才打扫干净,就有人进门挑选货物,谢行孝回老宅前辞掉了小厮,如今有客人上门,他不得不亲力亲为的上前招呼。
    考虑到魏席坤的身份家室,莲姐儿近些时日一直跟在谢行孝后头学习算账,如今已小有成就。
    见莲姐儿能稍稍独挡一面,谢行孝便刻意将柜台算账的活让给了莲姐儿,他打算在莲姐儿出嫁前,好好磨练她一番。
    *
    今日县学晚上有晚课,所以谢行俭不能在家里久呆,草草吃了一碗鸡蛋面后,他就背起书箱往县学方向走,怀中还不忘紧紧抱着他娘为他准备的两罐腌菜。
    县学的学子大多都不是县城本地人,谢行俭来的时候,只见一帮书生也紧赶慢赶的走了过来,个个大包小包的背了一堆的东西。
    他还看到有人驮着棉被,不过也是,眼下已经入秋,然而下次放假得需等一个多月,可不得早早准备棉被保暖么。
    不过他不担心保暖问题,他家离县学不远,真要出现突然降温的情况,他爹应该会送衣服棉被过来。
    放下东西后,谢行俭这帮学子要先去学堂问候林教谕,报个平安。
    许是刚结束院试、乡试,县学的走廊拐角闹哄哄的。
    谢行俭与魏席时面面相觑,好奇的跑到走廊头看热闹。
    他们来的早,林教谕还没有来,只见门口汇集了一小队人在那叽叽喳喳说个不停。
    学子们神情唏嘘,“今年果真时运不济,先是好端端的糟了场地动,而后又听说附近有杀人如麻的抢匪出没,原以为下半年能否极泰来,诶,可惜啊”
    “王秀才平日学问比我们都好,但凡说我们几个学问没到家,落了榜我都认了,可王秀才不该啊,他怎么也没上榜”
    谢行俭嗅到一丝不寻常的八卦,忙竖起耳朵听他们说。
    “别提王秀才了。”有人小声阻止,随后四处张望,见林教谕不在,才敢放声。
    “千万别让林教谕听到,否则又扣咱们一顶搬弄是非的大帽子。”
    此话一出,众人皆是感慨叹息。
    许是搬出林教谕的缘故,学子们纷纷惊的不敢再多嘴多舌的讨论。
    谢行俭“”
    怎么说到一半不说了好歹把结果提一提啊,这样吊人家胃口真的好吗
    魏席时脾气燥,直接跳出来揪着人家问,“王秀才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们别说一半留一截啊”
    “你没听说”
    “听说什么”谢行俭忍不住问一句。
    “王秀才被人扣在府城了啊”学子呜呼哀哉长叹不已,不知情的还以为他遭了横祸呢。
    又一个被扣在府城
    谢行俭急忙问道,“可知是出了何事怎我就没听到这些消息”
    “上面不让传呗,我家人常年府城县城两地跑,多多少少知道点,我也就跟着后头捡着听了几句,至于到底出了何事”
    男子神神秘秘的压低声音,众人一见这架势,全部围过来。
    男子偷笑道,“王秀才考前被美人巷的姑娘勾了魂,嘿嘿,温柔乡里醉生梦死,竟然连乡试这种大事都能置之不理,你们说,那地方就这般快活”
    男子笑的贼兮兮,还故意露出恶心眼神,对着大家肆意眨眼睛。
    谢行俭悄悄往后退了一步,笑而不语。
    旁边的学子们同样如此,唯有说着尽兴的男子还在那大刺咧咧。
    “怎么你们也没去过”男子嘿嘿笑的猥琐。
    男子还想继续唠嗑,却见围观学子偷偷的对他摇头。
    男子满脑门的疑惑。
    “林大山”
    平地惊雷一声起,林大山被吼的腿一软,扑通一下跪倒在地。
    “林教谕好”
    众学子无比同情瘫倒在地的林大山,见到迎面走来的林教谕,都垂着脑袋拱手问安。
    谢行俭胳膊肘撞了撞一旁张望的魏席时,望着被林教谕拖走的林大山,兴奋的小声哔哔,“这林大山和林教谕”
    “父子啊”魏席时道,“敢情你不知道啊,也对,你成天只知道读书,这些小道消息你从来不关注。”
    不是啊
    谢行俭心里咆哮,我明明很乐意听这些的啊
    怎么没人跟我嗑
    “你呀,整天捧着书,谁敢打扰你温书。”魏席时一语道破。
    谢行俭内心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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