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日的和蔼亲切,尤其是不修,她一贯见人三分笑,如今却是完全没了笑意。
    栖烑与扈兰鸢哪里还顾得找人理论,赶紧收了长剑过去,上前拦住了不修。
    “掌门师叔,不修师叔”
    不修一怔,看向掌门,掌门微点了下头。
    “先进去再说。”
    几人入了不修小院,秋风清月听到动静赶紧出门相迎,不修摆手示意她们回屋,领着栖烑她们直接进了内室。
    内室之中尚有内室,不修掐诀解了障眼法,一扇雕花小门缓缓浮现,推开门,门里是蜿蜒旋转的石砌楼梯,几人鱼贯而入,沿着昏暗楼梯东转西转,不知下了多久,眼前豁然开朗。
    这是一处地下洞穴,位于琼林峰山体内,无数冰晶镶嵌洞壁,将山洞照的恍如仙境,洞中心是一片灵泉,碧波粼粼,氤氲着层层热气。
    一道绯色身影靠坐泉中,长发沉浮水面,冰白的侧脸如凝脂白玉,下颌水珠晕着微光,吧嗒一声溅入泉水。
    “师尊”
    扈兰鸢喜不自胜,狂奔着过去,扑通一声跪在了泉边。
    栖烑怔怔地望着那背影,近乡情怯,突然有些不敢靠近。
    “都是徒儿的错,徒儿无能,护不住师尊求师尊责罚”
    扈兰鸢大声请罪,声音哽咽,话未说完已泪如雨下。
    这一字字一句句砸在栖烑心头,道不完她的心声,只觉得自己的罪行更是罄竹难书,她还有何颜面再见师尊
    顾朔风缓缓张开眼,暖热的泉水熏不红她惨白如纸的脸,这是修为耗损过度的表现。
    驰钰借走她的修为,大肆滥用,如今六个时辰已到,剧烈耗损的境界回归本体,承受后果的只有顾朔风自己。
    “哭什么为师只是有些累,无碍的。”
    扈兰鸢一把鼻涕一把泪,抬眸望向顾朔风,这会儿脑子里什么都没有了,只剩下顾朔风这没有半点血色的面容。
    这可是她的师尊,她一直仰望的师尊,曾几何时见她这般憔悴过
    扈兰鸢越想越心酸,眼泪越发止不住。
    她不敢上手搂师尊,只能搂着自己的胳膊,脸歪贴在上面,权且把她当了师尊,哭得一塌糊涂。
    顾朔风微微动容,探手摸了摸她的头,虽只是摸头,却已比之以往进步许多,至少,她可以碰许轻岚之外的人,还不是小孩。
    上一世她没能认出陆婷婷,完全是没想到许轻岚会舍得撕裂自己的灵魂,这一世她绝不会认错,扈兰鸢只是扈兰鸢,与许轻岚毫无关系。
    扈兰鸢第一次感受到如此亲近的师尊,眼泪流的更凶了。
    栖烑还呆站在原处,不敢上前,不敢问,什么都不敢,她很怕顾朔风突然来一句你走吧,我没你这样的徒弟。
    不修与掌门走到了近前,看着水中荡漾的绯衣,微叹了口气。
    掌门道“驰钰已被强行压制了心魔,这会儿毘罗正帮他护住心脉,暂时无恙,你呢你感觉如何”
    顾朔风收了抚摸扈兰鸢的手,淡淡道“还好,只是灵力亏损,调息半日便无大碍。”
    掌门微微颌首,话音微重“你也是,怎能随便赠传功符出去,若非你擅作主张,又怎会酿此大祸”
    这,这话什么意思
    嚎啕大哭的扈兰鸢突然止了哭声,连同栖烑一起望向掌门,像是完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似的。
    掌门并未理睬她们的眼神,继续指责道“你明知驰钰对你有情,还如此任意妄为,你失身事小,驰钰尝了甜头以后只怕心魔更难控制你说,你要如何弥补”
    话音未落,扈兰鸢呼地一下站了起来。
    “掌门师叔你说这话说的是不是太过偏颇这事分明就是驰钰师兄他心生邪念,怎的反倒怪起师尊来了”
    灵虚子瞪了她一眼,“这里哪有你说话地份儿若不是看在你们真心担心明煊,本座怎会带你们进来再多说一字,滚出去”
    堂堂掌门居然用了“滚”这个字
    扈兰鸢眼泪都还没抹掉,气得眼角通红,可到底还记得他是掌门,控制着没敢动手。
    灵虚子冷哼一声,再度看向顾朔风。
    “驰钰不能有意外,相信你比我懂,眼下控制他的心魔比什么都要紧,你看怎么办”
    不修也道“这事见过的弟子太多,一但传开只怕难堵悠悠之口,越早给个说法,越容易瞒过去,否则你与驰钰有私情倒不算什么,一旦驰钰入魔之事传扬出去,只怕后患无穷。”
    顾朔风闭了闭眼,长睫沾着水珠,苍白的脸色氤氲在雾气中越发显得白得透明,连那一贯嫣红的唇瓣都失了颜色,单薄的仿佛没有生命。
    滴答。
    汇聚下颌的水珠再度滴入泉中,荡起层层涟漪。
    顾朔风张开眼,欺霜傲雪的眸子有些灰败,迷离地望着银光粼粼的水面,声音有些沙哑,透着颓然与苍凉。
    “我嫁给驰钰。”
    什,什么
    一直僵在原地的栖烑只觉一阵天旋地转,身体越发僵硬如铁。
    灵虚子叹气点头,“眼下也只能如此,倒是委屈了你,不过驰钰是可造之材,你们合籍未必真是你吃亏,说不得过个几千年便是驰钰比你更强,还能提携提携你。”
    “这,这如何可以”
    终于从震惊中反应过来了扈兰鸢,拼命摇头反对。
    “不可以师尊可是驰钰的师叔师叔下嫁师侄,这话好说不好听驰钰还好,他是男修,又是小辈,顶多被人抱拳笑一句艳福不浅,可师尊呢师尊只会被人嘲笑为老不尊,会被人指责身为长辈竟引诱小辈掌门让师尊以后还如何在人前立足,还如何唔唔”
    扈兰鸢突然被下了禁口咒,唔唔着再也说不出半个字,灵虚子一个甩手猛地将她甩到洞口,呼咚一声闷响,扈兰鸢连痛呼都呼不出声,蜷缩在地,好半天都没能缓过那口气。
    顾朔风蹙眉看了眼扈兰鸢,又看了眼灵虚子,想说什么终究没说,眼角微红,浅浅垂下眼帘。
    这一幕正当当落在栖烑眼中,栖烑微微睁大眼,心窝仿佛千刀万剐,痛得喘不过气。
    灵虚子道“既如此,本座便回去准备传讯符,各门各派都传去讯息,合籍大典如期举行。”
    说罢转身离开,临到栖烑近前,灵虚子冷声道“愣着作甚还不快去上早课”
    栖烑怔愣愣盯着顾朔风,丁点反应都没有,眸底血丝累列,像是失了魂。
    不修叹了口气,拉着栖烑出了洞府,连同扈兰鸢一起带了出去。
    灵虚子先行一步离开,不修这才解了扈兰鸢的禁口咒。
    “师叔知你们心有不甘,可听师叔一句,胳膊拧不过大腿,这次合籍大典举也得举行,不举也得举行,其中利害关系三言两语难以述清,你们即便再如何不甘也得忍着,万不可再任性给你们师尊添乱。”
    扈兰鸢抽噎道“非得是师尊嫁吗旁人不行吗”
    不修看了眼呆怔的栖烑,未尽之语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再说旁的也没用,你们快些去上早课吧,掌门正在气头上,别让他再抓了把柄。”
    扈兰鸢擦了擦眼泪,不想再让师尊为难,拉着栖烑上了飞剑。
    栖烑任扈兰鸢扯拽着,目光呆滞,神情涣散,直到被扈兰鸢按坐在蒲团上,依然没有半点反应。
    扈兰鸢也没心思说话,垂头强忍着眼泪,不想让旁人看出端倪。
    栖烑呆怔地望着前方,长老还没来,道场上到处是嗡嗡地议论声。
    “听说了吗明煊师叔引诱驰钰师兄,他们还”
    “嘘,我也听说了,你小声点,传到掌门耳中,咱们就完了。”
    “啧啧,还冰清玉洁的仙子呢,骨子里还不是放荡不堪”
    “可不是怎的,知人知面不知心呢”
    “我们峰男弟子哭了好几个,笑死人了。”
    “活该他们哭,当初到处传驰钰师兄猥亵栖烑那会儿,我还哭了呢,当时他们不也在看咱们笑话”
    “说的是,哭死他们”
    扈兰鸢强忍的眼泪有些忍不住了,她想好好“教导教导”这些嘴贱的小蹄子,身为修士,修为高下且不说,起码别像个长舌妇一样说三道四
    可她怕给师尊添乱,更怕掌门宣布婚讯后这些人逆反起来更来劲。
    法不责众,悠悠之口便是掌门也没法子,顶多杀鸡儆猴,可这只能让他们明面不敢说,私底下反倒会传得更难听。
    亏他们还自诩什么名门仙士,与那些市井小民有何不同
    扈兰鸢听不下去,憋得难受,扭头见栖烑瞪着眼,眼底血丝迸裂,神情有些可怕,怕她冲动再做出什么,赶紧拉着她赶在长老来之前悄悄离开。
    “栖烑,你说咱们该怎么办怎么帮帮师尊这还没合籍他们便说得这般难听,一旦合籍我不敢想,我真的不敢想。”
    扈兰鸢拉着栖烑,一边御剑一边哭,剑势不稳,好几次险些摔下去。
    栖烑怔愣愣望着远方,脸上没有一丝表情,突然素手一翻祭出茯苓剑,脚下轻点上了剑身。
    “我有办法。”
    “什么”
    不等扈兰鸢反应过来,栖烑面沉似水,身形如电,朝着静思峰直飞过去。
    作者有话要说臣妾冤枉
    日更6000几乎没停过,还被说不勤奋qaq
    还是说你们都喜欢分开,中午3000,晚上30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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