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倾盆, 雨刷不停刷着, 前路依然模糊, 非机动车道只有寥寥几人穿着雨衣蹬车而过,偶尔一两人冒雨狂蹬,边蹬车边擦脸。
    才下午三点, 天已黑得像是七八点, 到处昏暗一片, 只有唰唰的雨声,乌云压顶,远处还有浓云不断滚滚而来。
    徐汀兰靠在车窗,全身滚烫着高温,呼出的气都烫得吓人, 车玻璃都带上了哈气。
    芝芝冒雨跑到附近超市买了个空调被抱过来裹在她身上,还给她喂了退烧药,徐汀兰依然高烧不退, 虚弱地只能勉强睁着眼。
    “这样下去不行必须去医院”芝芝心急如焚,冲昏昏欲睡的司机道“麻烦去最近的医院”
    滚烫的手抬起来, 搭在芝芝胳膊上,徐汀兰摇了摇头。
    “再咳咳,再等一会儿,等民政局咳,下班。”
    芝芝蹭了下眼角的泪,红着眼眶道“你别傻了行不行下这么大的雨,他们肯定不会来的哪有结婚赶这天儿的”
    徐汀兰不说话, 只裹着被子靠在角落奄奄一息地望着她,眼中血丝累列,溢满无声的恳求。
    芝芝烦躁地猛地仰头靠在椅背,狠跺了两下脚。
    司机回头吆喝了一声,“可轻着点儿我的姑奶奶”
    芝芝没理他,歪头看了一眼计价器上的时间,“最多等到5点5点不来他们肯定不会来了。”
    “五点咳,半。”
    没有等到五点,更没有等到五点半,四点半不到,徐汀兰就已经烧得说起了胡说。
    一会儿说牙膏还在锅里,记得放盐。
    一会儿又说排骨飞上天了,石头砸不到。
    芝芝哪儿还管得了那么多,催着司机赶紧把她送到了医院。
    到了医院一通忙活,多亏了司机人还不错,也或者是包的车怕她们跑了剩下的一半钱不给了,总之跑前跑后帮着挂号缴费什么的,倒是帮了不少忙。
    好不容易安顿下来,退烧针也打了,液体也挂了,司机坐等给钱,芝芝现金不够,只能出去取,可她不放心徐汀兰一个人,又承诺了多给司机一百,让司机等到输完液。
    大雨冲走了暑气,本就开了空调的医院更显得凉气逼人,透明的液体一滴滴输入徐汀兰隐着青色血管的手腕,那烫红的皮肤缓缓褪色,越褪越苍白。
    突然的一声炸雷,所有人都下意识看了眼窗外。
    雨更大了,倾盆如瀑。
    天更黑了,伸手不见五指。
    路灯还没亮起,仅靠私宅的几盏小灯,根本起不到多少作用,整个城市死气沉沉,彷如黎明未至黑暗未退路灯却准时熄灭那一天中最黑暗的时刻。
    城市的另一边,陈希瑶高高在上地微仰着下巴,高跟鞋拔高了她本就高挑的身形,在矮肥矬的赵喜凤面前,真的是居高临下的俯视。
    “还有最后五分钟。”
    赵喜凤气得浑身发抖,几次扑上前想打陈希瑶都被民警拉住,除了破口大骂那些器官词汇,丝毫拿眼前的女人没办法。
    老二媳妇儿搂着大胖站在一旁,趁着赵喜凤喘气的空档,问道“这好好的,你到底为什么突然赶我们走”
    为什么
    顾朔风冷着脸,幽沉的眸底仿佛还映着公交站牌后那狼狈淋雨的身影。
    她知道徐汀兰肯定在那附近,一上车就四下张望,没想到,还真让她看到了。
    车子一闪而过,那身影也不过入眼了三两秒,可就是这三两秒一直印在她的脑海深处,久久挥之不去。
    顾朔风不知道自己怎么了,就是烦躁,难以言喻的烦躁。
    午休时间,赶不及拍照领证,顾朔风跟着王建飞先回了医院,看着他吃饭输液,烦躁地简直一秒都呆不下去。
    她找了个借口先出去,跑到走廊尽头透气,想等着输完液赶紧领了证,她的任务就算彻底完成了。
    按照计划,徐汀兰肯定恨透了她,认为她和王建飞串通一气,就是为了骗钱骗房,事成之后就迫不及待结了婚。
    而王建飞则会认为,徐汀兰不爱与人争斗,对钱也没什么概念,再加上怕老爷子跟着气出毛病,还不想麻烦张总,大概率会选择息事宁人。
    就算闹大了告到法院也不要紧,为了那个莫须有的孩子,王建飞觉得她肯定会一力承担,他肯定能全身而退。
    王建飞一家这么急着让他俩结婚,其实就是图个既不用承担犯罪风险,又能把钱攥在手里的安心。
    事实上,从马望野他们带走徐汀兰的那晚开始,徐汀兰的憎恶值就在蹭蹭窜涨,越涨越快,就在刚才挂了徐汀兰的电话之后,憎恶值直接窜涨到了80。
    憎恶值从低到高大致分为五个阶段。
    060是普通憎恶,当时很气,过后就忘。
    6070是恨得牙痒痒,恨不得打对方一顿。
    7080是恨之入骨,打已经不能满足,还想让对方身败名裂。
    8090是恨到极致,不仅想让对方身败名裂,还想让对方死无葬身之地。
    90100是恨得舍不得对方死,想让对方活着受罪,怎么折磨怎么来。
    和好感值一样,不达到满值100,憎恶值随时都会变化,这就是为什么绝大部分杀人犯最后都会后悔的原因。
    只要不是达到满值100的犯罪,都属于冲动犯罪的范畴,过了那个时间点,或者随着时间推移,通常都能放下憎恨,避免悲剧发生。
    唯独满值100是个例外,那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忘记的仇恨,必须要让对方受尽折磨,哪怕东窗事发也绝不后悔。
    虽然短短几天,徐汀兰的憎恶值就从0窜涨到了80,可顾朔风并不觉得满足,她原本以为能涨到至少90的,毕竟这样接二连三的打击,普通人早就爆发了,瞬间憎恶值达到99都不稀奇。
    徐汀兰还是不够恨她。
    非要逼她使出最后一击才肯一恨到底吗
    随即顾朔风又自嘲地笑着摇了摇头。
    她不是早清楚徐汀兰的性子吗外柔内刚,看似水中浮萍随波逐流,其实很有原则,在没有彻底弄清楚事情真相前,她绝对不会恨毒了她,必须要她亲口承认,她才会彻底死心。
    原则
    呵,说好听了是原则,说不好听就是固执,死心眼,傻
    非要把自己伤得体无完肤才爆发,不是傻是什么
    顾朔风烦躁地闭上眼,看着大雨中狼狈而行的人们,想到徐汀兰发着烧绝望的在雨中淋雨,心脏古怪地抽动着。
    她不知道这是什么感觉,因为她从来没有过这种感觉。
    或者很多年前曾经有过,她已经完全不记得了。
    难道这就是所谓心痛的感觉
    不,怎么会,她不可能爱上任何人,又怎么可能为了徐汀兰心痛
    都是错觉。
    雨越下越大,王建飞跑了一上午,又淋了会儿雨,发起了低烧,医生再三警告,绝对不能再随意外出,否则后果自负。
    医生一通吓唬,王建飞再不敢乱跑,只能把领证的事往后推迟。
    顾朔风见办不成事,二话不说,扭头走了。
    她一路出了医院,坐上出租,报了自家地址,转头看着车窗外。
    不过才刚下午三点多,车窗外已是漆黑一片,只有车灯明灭,住宅商铺的灯火晕在水痕铺陈的玻璃窗。
    徐汀兰去医院了吗烧退了吗都生病了芝芝干嘛还放任她到处跑
    想到徐汀兰发着烧还淋着雨,身心都受到沉重打击,只有芝芝一个人在身边。
    而王建飞那人渣却在医院躺着舒服的床吃着热腾腾的饭,还有医生护士忙前忙后的照顾。
    顾朔风烦躁地咬了咬唇,突然冷声对司机道“师傅,不回家了,拐弯”
    一路驱车到了王建飞家,保安室里灯火通明,她看到小保安的身影晃在里面,淋着雨跑过去假称借伞。
    小保安一看是美女,还是有过一面之缘的美女,当即笑逐颜开,别说借伞,借钱都行。
    顾朔风要了他的电话,撑着伞进了小区,乘着电梯就到了王建飞家门口。
    王根生爷仨都在医院,留了赵喜凤婆媳在家做饭,赵喜凤已经接了电话,知道证还没领,生米还没煮成熟饭,对她自然是亲热的不得了。
    “呦瑶瑶来了快快快,里面坐,你怎么不早说要来,你早说了,妈不就能多给你准备几个菜”
    顾朔风没理她,走进卧室,打眼一扫,所有不属于徐汀兰的东西,全都拎起往门口扔。
    赵喜凤傻眼了,看着卧室门口扔了满地的东西,想发火忍住了。
    “你这干啥呢瑶瑶你要找什么东西跟妈说,妈帮你找”
    顾朔风淡淡扫了她一眼,只这一眼,赵喜凤惊出了满身的冷汗。
    就是这个眼神,跟那晚拿包砸了她满脸血一模一样的眼神
    赵喜凤下意识噤了声,不管是被这眼神吓到,还是顾忌钱房都还在顾朔风手里不敢得罪,总之只傻站在客厅看着她一个房间一个房间扫荡,把他们的东西全都扔到客厅再用扫帚推到玄关,开了门,推出门外。
    大胖趴在沙发上,拍手欢呼“哦哦哦都扔了买心的咯”
    老二媳妇赶紧跑了出来,半举着胳膊拿着锅铲,搞不清楚到底怎么回事。
    赵喜凤却是再也憋不住了,上前堵住了门,不准她再往外推,两手按着门框,还不忘用脚划拉着,把门外的东西往屋里划拉,生怕让人捡走了。
    “你干啥不准扔我东西”
    顾朔风斜勾起一侧唇角,冷冷一声嗤笑,幽沉的眸子仿佛啐了毒。只那么沉默地望着,已然让赵喜凤毛骨悚然。
    “你,你再,再怎么样也不能扔我东西”赵喜凤结结巴巴道。
    顾朔风一言不发,伸手拿起挂在一旁的小保安的雨伞,湿漉漉的伞尖儿还滴着水,她缓缓举起,高过头顶。
    呼唔
    突然狠狠砸来
    赵喜凤吓得嗷得一嗓子,抱头倒退好几步,差点滑倒,拖鞋都甩出去一只。
    砰
    一声闷响,混合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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